两人往前走的时候,一个忽而道,“老王,你不去逃命啊?怎么还敢靠近井边?”
老王微微皱眉,道,“我们本就是巡逻的士兵,我跑,能跑的了吗?听说那里有着美丽的女鬼,今晚好不容易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爷为我们开路,哪里能不过去看看啊,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新鲜的事情呢。”
另一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要是我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办?这夜深人静的,怎么这井里会有人呢?”
老王低声道,“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们跑是跑不掉的。”
“快一点!”晴墨在井里看着两人奔着往前走,但是步子却是特别的小,禁不住的大喊了一声。
“哦?”两人吃了一惊,转头向晴墨看去,见他脱了长衫,正要往井里跳。
“他竟然这样**裸的往里跳了?”
两人这才加快了步子,来到井边,两人小心翼翼的伸着头往井里看去。一个脸上的嬉笑渐渐地隐去了,神色沉静,皱眉道,“又是一个如仙模样的人儿。”
晴墨转头,看着他忽而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现在去拿绳子。”一个士兵快速的离去了,朝着一户有着灯光的人家奔去了。
另一个站在井边的士兵的目光,一会儿看一眼晴墨,一会儿又扫一眼井里的人。虽然他只是个士兵,但是见人无数。井下的人若是人,他一眼就可以猜出此人非同凡响。
他一身素色的简简单单的装束,坐在潮气弥漫的井中,眉眼极淡,淡成一幅画,娴雅宁静。
配上眼前的这个如仙一般的男子,这么深的夜晚,谁又料到,两人是人还是妖?
恍惚间,这个士兵竟然有些打颤。
晴墨的心思完全在井里晴美的身上,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个士兵的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绳子来了。”
晴墨抬起头,看他们两眼,不去在意他们一个个疑惑的眼神,道,“现在把绳子拴在我的腰间,放我进去,而后我抱着她,你们再把她拉上来。”
两个士兵乖乖地点头,这种情况之下,只能是晴墨下井的。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进去的。
月华如水,透过枝叶,洒在井中那个看去有些孤单的身影上。
看上去,竟然有些凄清。
那一瞬间,晴墨竟然有一丝丝的心疼。
晴墨下井的时候,感觉着洞壁上磕磕碰碰,身子不经意间的就磕破了,他怀疑晴美是怎么掉进了这里的。
“老师?”晴美正坐在井中看着他。在晴墨落地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两人的目光在那一刻里相触了,晴墨看着她大概是极尽用力,身上不仅有伤痕,此时正坐在井里,站不起来。
“诗一?”晴墨走过去轻轻地扶她起来。
“师傅,一切都完了,画没有了。”晴美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晴墨道。
晴墨的心中一沉,这个答案想必他在井边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没有任何的表情,平静无波的道,“先上去再说吧。”
晴墨想抱着她上去,她竟然拒绝了,硬是扶着墙壁要站起来,可是几经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
晴墨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深深挣扎,但是又毫无作用的晴美,叹息一声,低低道,“我驮着你上。”
晴美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身上的体温和他发间的幽香淡淡传来,在他的宽大的背上竟是如此的温暖而安全。那一刻里,晴美竟然有了一种就这样永远走下去的冲动。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在井里被拉了上去。
出了井里的晴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师傅道,“现在我才知道,能够每天看到阳光、星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晴墨忽而瞥她一眼,道,“你个混蛋到这时候还有心思调侃?”
晴美瞪了自己的师傅一眼,道,“师傅不认为我说的是实话吗?”
晴墨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五更时分了,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
身边的两个士兵看到这里,道,“你们师徒二人忙着,我们先走了。”
晴美看着自己的师傅变了一副严肃的脸色,方才一本正经,道,“师傅,没有了画,怎么办呢?”
晴墨没有立即回答他,长长的睫毛仿佛掩盖着自己心中的思索,又仿佛在听着着风的隐隐幽声想问题。走的不是很远的两个士兵的谈话断断续续的传来,道,“这两个如仙般的模样,看样子是人了?”
“当然是人了,你以为难道是晴墨的画吗?处处让你充满幻觉,情不自禁的去浮想联翩.......”
晴墨微微勾唇,冷笑了一下,半响后道,“诗一,时间不多了,我们一定要赶回考场,你能否记起那幅画呢?”
晴美依然站不起来,在地上挣扎了半天,微愣之后,转眸对上他认真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恍惚和自责。
刚才自己已经放弃了,才那般的调侃自己的老师,可是老师依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这眼神……好熟悉!明明就是见过,具体地说就是故宫博物馆。可是,她要怎么给她的老师说呢?
晴墨看到这里,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需要精神集中,思索一下你的画,我现在就背你走。”
说完,把她背在身上,转身朝前面走去了,身体的温度那样传来,那样的熟悉。
恍惚间,晴美倒感觉如同坐在了那个幽幽谷的秋千上,那个美丽的青青正在和她面对面坐着。
盈盈笑意,如水的眼波。
当走过那个小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晴墨最大了步子往前冲,晴美只是闭着眼睛,努力的再现着自己脑子中的画像。
两人依然在路上飞奔着。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陆元他们几个看了看晴美的位置上依然是空着的,看着不远处的张轩道,“张哥,这家伙还没有来啊?莫不是搂个女人睡着了?”
在监考官稍微放松的时候,这里的学员们早就呆的累了,此时议论纷纷,皆在猜测着晴美去了哪里,会不会在午时之前回来。
就在大家担心的时候,忽而大门一响。
一个粗重的脚步声传来,继而是大喘气的声音。
学员们纷纷停下手里的笔,看着考场大门口的方向。
晴墨白如月华的长衫上沾着很多的泥巴,乌黑的长发上沾着些许的露珠,最重要的是,背上的人安静乖巧,只是紧紧地贴着他,睫羽轻颤,眉头微锁,脆弱柔美,让人忍不住将她摧毁,揉碎,嵌入灵魂。
不是他们口中的画诗一,是谁?
晴墨大张着口,沉重的呼吸着。看样子是奔来的。
她却是没有挣扎,没有呼吸,只是这样静静地闭着眼睛,两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浑身的淡蓝色的学员的制服,添了大量的湿湿的泥巴。
众人皆皱眉,难不成这师徒二人昨夜在淤泥里睡了一觉不成?
不远处的监考官们,皆长大了嘴巴看着他们。这幅尊容好像不是绘画应该有的。
尤其是一夜没有睡好觉的画锦程,此时更是长大了嘴巴,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还有两柱就燃完的香。结果会如何?
那一刻,画锦程的心里竟然是丝丝的恐惧。
静静地,不自觉地望着头顶越来越远的繁星。天边正要淡出的朝霞,眉头紧缩了一下。
“画诗一?画诗一?”学员们半天才回应过来,看着被晴墨背进来的诗一。
晴墨顾不得那么多了,背着晴美迅速的朝着她的位子而去了。
晴美此时脑中只有那些画,恍惚中,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挽住她的腰,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小心,仿佛手中的不是她这个大活人,而是一片落叶。
晴美忘记了其他,只是以最佳的姿态跪在地上,拿起了手中的画笔。
“啧、啧......”陆元忽而担心的叫着,道,“还有两柱香的时间,她可以画完吗?我们都画了一天多了。”
不远处的另一名考官,也无视画锦程的存在,只是看着晴美的方向,道,“等后面的两柱香完全燃尽的时候,就是考试结束的时候,我们一刻钟也不会等的。”
晴美铺了铺手中的纸,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道,“小的明白,大人。”
那个监考官听到这里,又缓缓地瞥了一眼画锦程,缓缓地道,“一个一个的儿子是怎么教育的。如此的不按常规出牌。”
虽然此人的声音非常小,但是画锦程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只是装作没有听见。担心的看着晴美。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对着晴美。
此时湿润的长发贴在她的圆润的额间,脸部没施任何的粉黛,明净而充满灵性。
杨陌也痴了一下,画锦程的这两个公子确实是他的骄傲,即使没有绘画的天赋,身上的那种高贵的气质岂是一般的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可比。
秋初的晨,仍然充斥着一阵阵蛙叫蝉鸣,风过影静,晨曦透过树叶落下点点星光,倾泻了一地。不自觉的洒在了晴美的身上。
柔和宁静。
画锦程大儿子被贬入染料院,终身不得绘画,二儿子如今连个考试都迟到了。身为画院的画官,画锦程该多么的失败。
真真是叫人诧异无比。
此时静静绘画的晴美,却是面色平静,不急不躁,投入地绘着自己的画,好像不是在考试,而是在用心的拿着笔摆弄着自己的心爱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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