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眼睛一亮:“袁大人不愧为我们的袁督师,正如钱阁老所言,一计良策。属下祖大寿就依此计。”
“祖将军,我已被削职,在我面前不可称督师,也不可自称下属了。”袁崇焕郁郁地说。
祖大寿很诚恳忠心:“袁大人莫自暴自弃,但愿祖大寿夺回四成后,皇上会因此而放袁大人出狱,洗清罪名,官复原职。”
祖大寿才刚说完这句话,身后的太监就傲气地提醒他:“祖将军,皇上有令,您与袁崇焕的谈话只可涉及战略战术,且速谈速回。既然已经说完,就请您回去吧。”
“行了,知道了!没根的男人还这么霸道!”这时祖大寿的火比袁崇焕还大,然后祖大寿又转回头对袁崇焕说:“袁大人,祖大寿今天只能跟你谈到这了。愿袁大人早日得到皇上的平反昭雪。”
“快走吧,大寿,别在这阴暗地呆太久,沾上晦气。”袁崇焕的声音中透着悲凉:皇上竟然还派人监听我和祖大寿的谈话,看来他还在怀疑我,也不知自己还要在这地方呆多久。
祖大寿离开了袁崇焕所在的监牢,但他俩都不知,这是他们上司下属人生中最后一次相见。
快过年了,前线传来的捷报让崇祯帝开心了一下:“塘报,祖大寿将军依照袁崇焕的计策,已经逐步夺回遵化、滦州、永平三城,现在正在攻打迁安,金兵实力大减,早已不敌我军,估计年前就能拿回迁安。”
崇祯帝眼中雪亮:“终于有令人欣慰的消息了。看来这个袁蛮子的确是一员能将!传旨祖大寿,夺回迁安后,将金兵尽数驱逐出境,再回宁远担任原职,朕会好好犒赏祖将军及其部下兵士。至于袁蛮子,朕相信他不会有勾结皇太极和朋党营私的恶行,等审理完后,朕会放他出狱!”
“恭喜陛下,夺回四城!”众臣朝贺。
而温体仁失望极了:皇上若如此的话,看来要逼倒袁崇焕没那么容易。
祖大寿正在攻取四城的最后一城迁安,此时正值崇祯二年腊月三十,下午,邱玉蟾在为狱中的袁崇焕准备年夜饭,她边做边畅想:“祖将军依照袁大人的计谋即将夺回被金兵攻占的四座城池。皇上大喜,这样袁大人肯定能因此而出狱。”
吴三桂没有过年的喜悦:袁大人,我吴三桂的心上人全心全意都是你,我是该羡慕还是嫉妒你呢?
“诶,吴三桂,过年了,怎么还不回家团圆呢?”邱玉蟾也关心一下这个对她娘俩关照颇多的人。
“哦,舅舅让我照顾袁大人的家眷。”吴三桂撒谎了。
邱玉蟾笑了:“祖将军真太好了,可我们都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人,哪里还需照顾呢?吴公子还是回家与父母团聚吧,免得吴家二老担心。”
吴三桂看到邱玉蟾这么开心,虽然完全是因为袁崇焕,但心里也觉得暖和,便鼓起勇气说:“我父母有兄弟照顾,不用三桂操心。袁夫人,吴三桂大胆问一句,可否容三桂称你一声邱姐姐?袁夫人这个称呼太生疏了,而且三桂年幼时就在关内见过你,早就不是生人。”
邱玉蟾笑得和蔼可亲:“我长你十几岁,若你不嫌我老,称谓一事,叫姐姐也无妨。”
“不,在三桂眼里,邱姐姐从不老。”吴三桂喜上眉梢。
“我去狱中给袁大人送年饭了,今晚就不回来了,有劳三桂与陈国易夫妇照顾湲湲了。”邱玉蟾满心欢喜地走了。吴三桂又失落了。
其实邱玉蟾对袁崇焕出狱并不抱百分百希望,一想到那个年轻的崇祯帝便忐忑不安。
年三十,外面热闹非凡,袁崇焕在狱中却是凄风苦雨,但邱玉蟾的到来,让他不会寂寞。
“袁大人,今天年三十,我让陈国易夫妇带着湲湲过年,我来陪你过。你看我做了你最喜欢的家乡菜“牛展汤”,还有陈嫂做的甜点,可多了,今天吃不完就留着明天吃。虽然在狱中,可我们还是要像在家里一样开心地吃年饭。今晚玉蟾不回去了,陪袁大人一整晚,直到明天天亮。”邱玉蟾说了一大堆,尽量保持从容,心中对崇祯帝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他曾经那么信任袁大人。
袁崇焕想起邱玉蟾初次来探视自己那天,嚎啕大哭,而今天已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心中觉得安稳了许多:“玉蟾,我袁崇焕让你原本平静的一生受尽了苦楚。在宁远跑生意为我赚取军费和开支,纳你为妾又没有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还不断地让你担惊受怕,不得安宁。叫我袁崇焕怎能对得住你呢?”
邱玉蟾笑袁崇焕:“袁大人今日说话像个深闺怨妇,感慨颇多,让玉蟾笑话了。袁大人,你别想着对不住谁,一切都是我们有缘,有情,有意,不是吗?袁大人也别对皇上失望,让我们一起期待着圣恩浩荡吧。今晚,玉蟾不回去,就在此陪你过年。”然后,邱玉蟾和袁崇焕隔着柱子抱在一块。
值班的狱卒见他们情深至此,也不忍再骂。
年过完了,到了拜年时节。正在想着如何整垮袁崇焕的温体仁无心放鞭炮,也无心出去拜年。而年初一温家就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周延儒。温体仁早就想与他联手谋夺内阁一职,而他今日不请自来拜年,肯定也有要事。
“温大人,属下年初一来就是想借着拜年时节避嫌,谈谈政事。”时任礼部右侍郎的周延儒在礼部尚书温体仁面前还得自称属下。
“这年初一的,周大人就要谈政事,真是体恤国民啊。”温体仁略带玩笑,因为他明白,周延儒绝没那么忧国忧民。
“属下所谈是温大人心中所想,也是延儒心中所想,温大人想整垮袁崇焕,然后将钱阁老牵连进来,拉下马,谋得内阁一空缺。温大人是周某的上司,周某理当帮衬着才是。”周延儒一语中的。
“啊呀,周大人不愧是状元出身,察言觉色,穿透人心啊。”温体仁没想到自己没开口,周延儒便将话说开了。
“三杯两盏淡茶,怎地他乍暖还寒?温大人,咱俩还是饮酒结盟,如何?”“好,上酒。”
说到温体仁家,不得不说钟不渝,她嫁给温体仁做妾已有三年,凭着自己的精明强干和口齿伶俐,完全赢得温体仁的喜爱和信任,凡事都依着她。而温体仁的原配已逝世,钟不渝就以温家主母的身份主持着温府的一切事务。这次京城遭劫,袁崇焕勤王,又献计给祖大寿夺回四座城池,却还被关在监狱,全城都知道,她也不例外,虽然为袁大人忧心忡忡,却无办法挽救他出狱。
晚饭时,温体仁有意问钟不渝:“不渝,你有没有听说蓟辽督师、兵部尚书袁崇焕被押入了大牢?”爱记恨的温体仁还记得钟不渝在梦话中喊着“袁大人”,所以故意问她,看她什么反应。
曾经做过奸细的钟不渝敏锐地察觉到温体仁在试探自己,因为自己曾屡次在梦话中喊着“袁大人”这事,丫环已经告诉她了,温体仁可能在怀疑自己对袁大人有情意,所以要小心回答:“全北京的人都知道这事,不渝怎么会不知道呢?”
温体仁还不放过她:“袁大人是你在东北宁远的救命恩人,你难道没什么感触吗?”
钟不渝回答地很得当:“袁大人的确是我的恩人,可不渝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他祈祷平安了。而且袁大人对我的恩惠哪里及得上温大人呢?”这话让温体仁心花怒放。
为了扭转温体仁脑子中的疑虑,钟不渝故作娇媚扭捏:“今天是年初一,温大人就跟不渝一女孩子家谈政事,不渝哪里懂啊,好无趣,温大人这让不渝今晚怎么服侍您呢?”
钟不渝的媚态万千总是把温体仁弄得乐不可支,云里雾里,疑虑的念头也全打消了。可钟不渝却觉得恶心极了。
钟不渝本想求温体仁在崇祯帝面前替袁崇焕说话,但又怕这样只会让温体仁更加嫉恨袁大人。“那就去瞧瞧温体仁对袁大人持什么态度”,钟不渝这样想着进了温体仁的书房。
为了袁崇焕,她不在乎什么“私自翻阅他人书信书籍乃小人之举”的话。她熟练地翻阅温体仁的书信和奏章书稿,看到其中一封信后大惊失色,连忙将温体仁的书房整理成原样,赶快关门出来,真想飞奔去狱中将信中内容告诉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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