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几日,郑明俨白天去学堂,秦雨青则在书房看书,默写诗词歌赋,已念了不少的她有点累,想到了郑明俨的母亲二夫人,她怀念二夫人上次在她吃了红花后,给她送排骨汤,让她喊“娘”。
虽然二夫人是郑家的女人,但这声久违的“娘”让她倍感温暖,她想念了。
秦雨青让郑安去厨房弄些鱼片,听说这是二夫人喜欢吃的。秦雨青将鱼片盛在碗里,再放在篮子里,提着篮子就去找二夫人了。
来到二夫人住处,二夫人正在拜佛祈祷,秦雨青不好打扰,就提着篮子在旁边等。
丫环连连说了几遍:“二夫人,秦姑娘来了。”
二夫人依旧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念些什么,让秦雨青干等着。将近两个月身孕的秦雨青有些站不住。
丫环们见二夫人对秦雨青不闻不问,也见势跟风,连张椅子也没有送一张过来给秦雨青。
秦雨青只好坐在台阶上,等着二夫人念完经。
二夫人终于念完,秦雨青立刻提着篮子上前:“娘这是雨青为你准备的鱼片,听明俨说你最喜欢这个。”
“放下吧,”二夫人脸色如乌云,闷闷不乐:“你也坐下,秦雨青。”
怎么叫我全名?上次是称我为“雨青”的。秦雨青不解,只听二夫人继续说:“秦雨青,自从你和明俨相恋,便风波不断,我虽然话少,但所有心思都围绕着明俨。你说你能让明俨的日子清静点,让他好好念书,争取明年的乡试秋闱,考个举人吗?”
满心欢喜的秦雨青毫无准备,就听到二夫人这样的话,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娘,是我不好,害得明俨时而寝食难安,七上八下,时而忤逆老爷,惴惴不安。娘,都是雨青的错。”
“秦雨青,这也不能全怪你,发生这么多不祥的事,或许是天意让你们有情无缘吧。”二夫人说话的语气还是挺和气:“秦雨青,我们都得遵循礼制家法,该称呼什么就是什么,上次是我违逆了礼制。你虽然怀有明俨的孩子,但你毕竟是明俨的丫环,称我为娘终究不合适,你明白吗?”
“秦雨青明白二夫人的意思,”心情跌到冰点的秦雨青没有与二夫人理论。
二夫人嫌弃她的话还没完:“秦雨青,你现在的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腹中的孩子。将来生下之后,你的前程,老爷会替你安排好的,估计会不错的。”
“雨青明白,谢二夫人提醒。”秦雨青回答说:“这碗鱼片。”
“这碗鱼片,留着自己补身子用吧,”二夫人语气淡了:“我这里也不缺,谢你的好意了。”
“这是奴婢该做的,二夫人何必言谢。”秦雨青提着精心准备的鱼片走了。
回去书房的路上,她有种身在黑夜从中,想潸然泪下地感觉,但泪水就是流不出来,大概是以前流得太多了:原以为在这个陌生的巨大宅院中,除了郑明俨,还有他的母亲二夫人真心对我好,可今日,一切都是痴梦。我可怜地祈求一丁点关爱,却还是被视作灾祸而被拒之门外,连赠的食物都被人家亲手退回来。罢了,罢了,我本就不求这个郑府给我什么关爱。只要郑明俨对我好,只要郑飞黄不再对我心存邪念,让我平安生下孩子,一切就好了。
秦雨青提着篮子从二夫人那里出来,一脸不开心,看到郑世袭在临书亭里哭。
她想:郑世袭的母亲和亲哥哥那么残忍的计策,我管他干什么。但那日若不是在临书亭,通过郑世袭的书帖,偶然发现郑世渡母子的阴谋,也不知自己如今会怎么被他们陷害。还是去看看郑世袭吧,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奴婢秦雨青见过五少爷,不知五少爷为何在此哭泣?”秦雨青问。
郑世袭毫无遮掩:“秦雨青,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我这里有熟鱼片,你喜欢吃吗?”秦雨青问。
郑世袭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所有熟鱼片:“喜欢吃,好吃。”
秦雨青觉得奇怪:“五少爷,大夫人让四夫人带着你,何故让你饿着了呢?”
“四娘根本不想照顾我,她常不给我吃东西,还打骂我,说我二哥让她在你和大哥面前丢尽了脸。我只有到这临书亭来,看看我娘会不会出现,给我带点吃的。”郑世袭全盘托出。
秦雨青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看了看郑世袭手上的伤:鞭伤,烫伤,划伤,什么伤都有:真是可怜这孩子了,也都是他亲哥和他亲娘造的孽,不过红花那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秦雨青不知该怎么帮郑世袭,就对他说:“五少爷,你身上那么多伤,该去告诉老爷和大夫人,让他们帮你医治才对啊。”
“四娘说,如果我去找爹和大娘,就会打我打得更厉害。”郑世袭说。
秦雨青赫然而怒:“难道四夫人的亲生儿子三少爷就任由他娘这么打你吗?”
“三哥很怕他娘,只要他娘吼一句,他连屁都不敢放。”郑世袭说。
“这样啊?”秦雨青想着怎样帮郑世袭,四夫人带着郑恩庆来了。
“四夫人好,三少爷好。”秦雨青行礼。
郑恩庆见到秦雨青就双眼珠转不动,双脚都移不动了,秦雨青没有注意他,而是看着四夫人。
四夫人恶人先兴师问罪:“秦雨青,你是不是记恨郑世渡害你,才来找他的亲弟弟世袭下毒手啊?”
“四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当心报应不爽。”秦雨青一句话说得四夫人哑口无言。
“秦雨青,我扶你回去。”郑恩庆虽对他娘发誓不存妄想,但还是想对秦雨青献殷勤。
“多谢三少爷,奴婢受不起。”秦雨青本来就在二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对这个曾经再三诋毁她的四夫人自然没有好脸色。
四夫人嘲笑儿子:“恩庆,看到了吧,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她眼里有无我无所谓,只要我心里有她。”郑恩庆看着秦雨青远去的背影痴迷地说。
四夫人一肚子气:“恩庆,世袭,都给我回去!”
回去后,四夫人对郑世袭进行了审讯和洗脑,等待秦雨青的将是一场雷霆雨。
秦雨青和郑明俨呢,按照郑飞黄的劝告,郑明俨去学堂念书,在一起恩爱说话的日子少了些,所以,今日的委屈和遭遇,秦雨青也没来得及告诉郑明俨。
次日一早,郑明俨刚去学堂,秦雨青就被大夫人叫了去。
只见四夫人带着郑世袭在场。今日的郑恩庆也去学堂了,这是四夫人安排的。
四夫人心里默默念着:恩庆,今日娘所做的一切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你可得给娘争气点,除掉心魔。
秦雨青以为郑世袭听她的话向大夫人告发了四夫人,可是,大夫人却问她:“秦雨青,你动手打了五少爷是吗?”
秦雨青一片云里雾里:“大夫人,我从未打过五少爷。”
“世袭,脱掉上衣。”四夫人说。
郑世袭按令脱掉上衣,满身的鞭伤,烫伤,割伤。
大夫人问他:“世袭,你告诉大娘,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要打你?”
郑世袭像背书一样:“大娘,是秦雨青打我的,她总是趁我出去玩的时候打我。她说我娘亲想用红花打掉她的孩子,我二哥想谋杀她,这一切都要报复在我身上。”
“五少爷,你怎么信口雌黄?是有人教唆你吗?请告诉奴婢,是谁,奴婢不会怪你的。”秦雨青急着问郑世袭。
大夫人叫她住口:“秦雨青,不要以为你怀了郑家大少爷的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虐待五少爷。还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昨日你对四夫人言辞无理,出言不逊。四夫人是明俨的长辈,你竟敢这样不懂礼数?”
“夫人,昨日五少爷告诉奴婢,四夫人时常虐待他,奴婢才对四夫人说了一句公道话,并没有出言不逊。”秦雨青解释。
大夫人似笑非笑:“秦雨青,暂且不管你有无对四夫人不敬。但你一个丫环,竟敢打五少爷,他自己都说了,你承认吗?”
“夫人,我的身子已有两个月,越来越重,如何打五少爷?”秦雨青质问。
郑世袭按照事先说好的说:“秦雨青是让大哥的奴才郑安打我的。”
“这该没得说了吧?”大夫人没好气地说:“秦雨青,奴婢对主子动手,该怎么惩罚,你知道吗?”
“夫人,奴婢不知道五少爷今日是怎么了,总是诬陷奴婢。可奴婢真的没动过他一丝一毫。”秦雨青这时真是无依无靠,因为是辰时,郑明俨在学堂,而那个或许可以帮她解围的郑飞黄却因贸易上的事不在家。
她猜想,郑世袭必定是受了四夫人的欺骗。
而大夫人呢,一直是不喜欢秦雨青的,有这样的状告,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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