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很快就被带回到了刑部大堂里去,暂且收押在了地牢里,待等审问之后再做决判。
阴冷的地牢中四处都泛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舒清自小娇生惯养,又因着此时身怀有孕,哪里受得了这等气味,胃里头一阵翻滚,便对着墙壁作呕了起来。
腹中的胎儿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突然之间踢起了她的肚子。
一阵一阵的阵痛让舒清实在是难以忍受,到了最后,她就只能蹲在角落之中,胸口起伏的深深呼吸着。
“孩子……你也在替娘觉得不公吗?”舒清捂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苦笑着在自言自语,“为娘如今就只剩下你了,在为娘痛苦无奈的时候,也就只有你还陪在为娘的左右了。”
舒清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不知是不是这地牢之中的冷气实在太重的缘故,腹内的疼痛非但是没有减退,反而愈发的凌厉了起来。
反复呼吸数次之后,舒清终是再也忍不住了,扶着牢狱中那冰凉的铁杆,抽噎着道:“来人啊,我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牢头听到了她的唤声,立马就从远处跑了过来:“舒姑娘,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痛,怕是动了胎气了。”舒清气喘吁吁的说着,苍白的脸上已是淋满了汗水,“快……快给我请个大夫。”
牢头脸色大变,没有任何犹豫的便颔首道:“好,舒姑娘,你忍忍,我这就去叫人。”
虽说莫温顾有令不准让任何一个人接触舒清,但舒自成对牢头的家人施有恩惠,如今舒清落了难,他自然也会搭一把手。
牢头转了身,正欲走出监门,莫温顾便迎面走向了他。
牢头忙心惊胆颤的屈膝向他请安:“王爷。”
莫温顾却是并未在看他,他只是冷冷的凝视着舒清,冷冷的嗤笑道:“舒清,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舒清咬着贝齿,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副筛子,纵然莫温顾说着这种无情的话,可是在她的眼里,他仍旧还是那么的高大英俊,俊美无匹。
舒清扪心自问,问自己到底喜欢这个男人哪一点,是喜欢他的少年英俊,还是因为那一夜的春风一度打开了她的心扉,可问到了最后,舒清终究还是没有一个答案。
她只能痛恨自己的懦弱。
她倔强的咬了咬舌头,直到舌尖泛出了一丝血的腥味,稍稍转移了些注意力,双眼通红的望着莫温顾。
牢头见二人僵持不下,立马从中劝说:“王爷,我看王妃是当真身体不适,您还是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
牢头的话让莫温顾再度看向了舒清,但见舒清的脸果然是惨白如纸,莫温顾有些心软了,正要抬手命人去请个大夫来,舒清却强撑起了身子摇了摇头:“不必劳烦王爷了,还请王爷早些命人来审理案子,好还我一个清白,等出了这地牢,我自会去看大夫。”
舒清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监牢中待下去了,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她可以容忍莫温顾不喜欢她,但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清白就此被玷污。
莫温顾难得泛起的同情心登时被舒清的这句话给打得烟飞云散了,语气变得益发的阴鸷:“清白?冯公子手上可是有证明你是凶手的铁证的,你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舒清面上波澜平静,心底里却是波涛汹涌,起伏不止。
莫温顾说罢,便也不给舒清辩驳和思考的机会,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将冯公子给带进来。”
语毕,冯玉南已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与窘迫潦倒的舒清相比起来,一身锦衣华服的冯玉南简直就像是天之骄子。
冯玉南看到舒清,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同情,还有一丝侥幸。
要怪只能怪舒清先招惹的他,而莫温顾又频频查到了他的头上来,为了撇清关系,他就只能将这一盆脏水全都泼到舒清头上了。
“冯公子,你跟她说吧。”莫温顾站到了一旁,把空位让给了他。
冯玉南向前一步,自怀里取出了一件物什:“王妃娘娘,这方巾帕是你的吧?”
舒清定睛一看,只见那丝帕之上用天青色的丝绣绣着“舒清”二字,上头还有寒鸦戏水图,果真是她时常带在身旁的那一方巾帕,只是此刻这方帕子已是不复素净,那白色的丝缎上又黑又红,肮脏不堪。
“这巾帕怎会在你那里!”舒清好奇的问。
若非是冯玉南此刻拿出来的话,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她的帕子丢了。
“这就该问王妃娘娘了。”冯玉南道,“这段时日以来,在下一直都在寻找我妻烟儿的下落,不日前,却是在二里山的山崖底下发现了一些破碎布料和一堆白骨,那布料正是烟儿失踪那一日所穿的衣裳上的,而王妃娘娘的这一块巾帕,就在那一堆白骨之旁。想来那一堆白骨便是我那可怜的妻子烟儿了……”
舒清听罢,不由得冷笑:“如今断案已经可以如此的草莽了吗?单凭一方巾帕,就可以断定柳吹烟是我所杀?这巾帕我日日带着,你怎知不是冯公子盗了我的帕子?”
这帕子她不久前都还带在身旁的,定是那一日冯玉南恼羞成怒偷去的。
“单凭一方巾帕自然是不可。”莫温顾步步紧逼的说,“可是,你频频一个人去二里山,又频频跟踪冯公子,且冯公子在山崖之下捡到了你的巾帕,那一日绵儿离开之时,正巧也给了我一样你的东西。”
说着,莫温顾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色泽温润的玉佩,想起了柳吹绵离开时的情形,莫温顾的俊眉都紧拢成了一团。
“若是冯公子的帕子只是巧合的话,那绵儿拾到的这一块玉佩你又该怎么解释?”莫温顾一声高过了一声的追问。
从前他还未曾细想,如今再回想起来,他登时就明白了舒清的动机!她频频去二里山,就是想要毁尸灭迹!而她频频跟踪冯玉南,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怕冯家有一日查到她的头上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舒清大抵是没想过真相会这么快就暴露。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舒清苦笑了一声,大方的承认道,“是,柳吹烟坠崖的那一日,我是也在场!但杀人凶手却不是我!而是柳吹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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