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和阿离回到罂粟花海的时候,凌安朔已经把看守的人都已经撤了下去,四下无人,只有花娘和阿离与这一大片的罂粟花默默无言,相看不厌。
花娘抬起脚,一步一步地走入这片血色的汪洋之中。罂粟花并不是很高,只是大约到了膝盖的位置,与花娘的一袭红裙交相辉映,仿佛像是与花娘融合了一般,不分彼此。
红色的罂粟花盛开着,从她的周围开始蔓延,一直到远处的山峰底下。花娘就停住在这花海之中,看着这些灼红的身影在微风中摇曳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她闭上眼睛,每一缕微风都掺杂着罂粟的气息。那是她最熟悉不过我气息。
一行清泪从脸颊滑下。
任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只是觉得心口有一股被积压多年的气,一下散开了。
她只想就这样一直和它们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想。就像回到了八百年前的山谷一样,安静的生活。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主人,这山谷的罂粟怎么办?这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阿离也已经走到了花娘身后,轻声问道。
是啊,这满山谷的罂粟该怎么办?
现在赵思齐落网,肯定会轰动四国,而且凌安朔也找到了这片罂粟,怎么也该对天下人有个交代。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寸土地能容下这小小的罂粟。花娘突然有些恍然,她不是也一样吗?难道这就是她们的宿命?
看到花娘也犹豫不决的样子,阿离上前说道:“主人,我可以用幻术掩饰这一切的。”
花娘回头,看着阿离,并没有同意:“太耗法力了,你可能吃不消。”
“我可以的!”阿离急忙上前说道:“主人你要相信我!”
花娘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别无选择。
就在说话间,花娘看到了凌安朔已经站在了花海边的小路上,正在朝着花娘她们走过来。
“怎么在这里?刚才一直没看到你。”凌安朔问道。
花娘的脸色并不好,脸上还有着淡淡的泪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凌安朔上前,将花娘环抱在怀里,宽大的胸膛让花娘突然感觉到了心安。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罂粟?”花娘问。
“正等你决定。”
“为什么?”花娘有些惊讶。
“那株白色的花也是罂粟,看得出来你对这些花很上心。”凌安朔淡淡地说道:“突然好想知道你的故事。”
花娘仰头看着他,那么近的距离,她能感受着他的气息,很是舒心:“你迟早会知道的。”
你迟早会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陪我一起走下去。
“这些花,我想......”花娘欲言又止。
凌安朔看着她:“嗯?说说看。”
“都烧了吧。”花娘眼里一丝落寞,却是苦笑。
凌安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闪过惊讶之色,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这些可怜可悲却又另人可恨的罂粟,或许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希望他们会出现,他们只会招来别人的恨吧。”花娘只觉得无比的苍凉。
“这世间每一个事物的出现都一定会有他的道理,不应该由他人来评判。”凌安朔说。
“或许吧。”花娘喃喃地应了一句。
凌安朔正打算命人将柴火和油搬来将山谷的花都烧毁的时候,发现山谷里已经起了浓烟。
“大哥,那片罂粟已经被烧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凌宇阳赶了过来,和凌安朔说道。
凌安朔看着浓烟飘起的方向,突然想起了花娘说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本来就打算烧了,回去照实上报给皇上就好了。你把这里的东西都搜集全了,差不多都带回去吧。”
“好。”凌宇阳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火势越来越大,所有的人不得不按之前进来的密道撤退,其实进浣客谷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密道,是毒牙发现的,被赵思齐发现之后就被控制了,所以外人进不了内部。
凌安朔在外面安排了马车,扶着花娘上去,另外一辆马车是赵文俊和受伤的赵思齐。
花娘和凌安朔都进了马车,她拉开帘子看着已经断臂的赵思齐被他的哥哥扶上车,突然转头问凌安朔:“赵家的态度如何?”
“态度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凌安朔并未在意。
“赵家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对付的。”花娘放下了帘子,一想到赵思齐有如此心计,也不禁联想到他的家族其他人会有怎样的城府。
凌安朔说道:“赵思齐的兄长赵文俊原是我的旧识,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而且赵家也不会因为赵思齐而不顾这么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
花娘想了想,确实有道理,赵家再怎么强势却也不能挑战皇权,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估计家族也难容了吧。
明知是死路,却执意而为。只是想赌一把,却输得一败涂地。
这或许就是善恶终有报吧。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赵思齐的时候,那个满是戒备的他,或许他早就猜到这个结局,殊不知,自信的他最后却败在了她的手上。
“马夫怎么还不走?”花娘问凌安朔,她们上马车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阿离姑娘呢?”
“她...”花娘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和凌安朔解释,她看了看落在自己肩膀上已经累的睡着了的彩*,只能说道:“她已经先行驾马回去了,不用等她了。”
为了制造那一场大火的幻象,阿离耗费了很多体力,只能暂时变回了蝴蝶形态,要恢复,怎么也要好几天。
“回城!”凌安朔对外面的车夫说道。
队伍缓缓前行,浩浩荡荡地朝着京都而回,身后的山谷浓烟滚滚。
“你有事情瞒着我。那场火,是你放的?阿离也没有提前回去对吧?”凌安朔开口说道。
花娘知道自己是骗不过他的,却也无法全部对他坦白。
花娘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说话,她轻轻靠在凌安朔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也休息了起来。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凌安朔看着已经慢慢熟睡的花娘,轻声问道,却依旧没有回应。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顺理成章,凌安朔把赵思齐带回了京都,移交刑部处理。
真相水落石出,全国哗然。谁也不会想到这临州赵家的二少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利益置别人生死不顾,在背地里种植罂粟谋取暴利,令人扼腕叹息。
皇帝自然不会容忍,若不是及早发现,估计他的北辰早已经被罂粟之毒残害无遗,不攻自破。将赵思齐赐死,查封其在北辰的产业。昭告天下,让他的罪行人尽皆知,身败名裂。
赵家家大业大,这样一来,实力几乎损失了过半,好在赵家服从北辰皇帝的命令,皇上也没有再为难赵家,也大概是因为如此,案件顺利进行,没有再生事端。
只是后来听说那浣客谷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里面的草木全被烧毁了,就连进去的通道也找不到了。罂粟花再次成为了只存在于史书上的东西。
经过这一件事,皇上对凌安朔的态度很是微妙,即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却不知道忠不忠心。对于他拒绝夕颜公主这件事,皇帝一直耿耿于怀。这不是明摆着和他作对吗?
只是象征性的赏了他一些金银财宝,奇珍异宝。却没有在职位上有任何变动,依旧在巡防营,操练新兵,巡视京都的安全。
“皇上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就是不想让大哥你再重新拿兵权了啊!”凌宇阳看到只有这些赏赐,有些气恼起来,他们两兄弟为国付出那么多,收获的却是皇上的越来越怀疑!
“罢了,反正兵权于我也无用,如今其他三国都算安分守己,自然是用不上我们的。”凌安朔看起来并没有像凌宇阳一样那么气愤。
“可是大哥,父亲从小就告诉我们,要为国杀敌,保护百姓啊,我们这样做这些闲事,想来都对不起父亲的教导。”凌宇阳说道。
“事无大小,这个职位也可以保护百姓。”凌安朔回了他一句。
“唉!只是可惜了大材小用!”凌宇阳小声的又抱怨了一句。
凌宇阳的的父亲是凌安朔的养父,也是一员武将,对凌安朔也视如己出,从小教他们武功策略。凌安朔天资聪颖,很是得他的喜爱。
他也告诉过凌安朔,他并非凌安朔的亲生父亲,只是说在一次边塞巡查中将还只有三岁的凌安朔从劫匪的手中救下。因为一直找不到凌安朔亲人,所以便将他带回了北辰。
只可惜凌安朔的养父战死于沙场,最后也没有了其他的线索。
有时候凌安朔会觉得自己的亲人大概都已经不在了,这样的寻找能有什么意义?就算找到了,被他们抛弃的自己为什么还要找他们?
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那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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