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府。
魏管事从北堂睿房间出来,见北堂杰迎头过来,忙让在一旁。北堂杰见了他,立了一会,道:“魏孰,几个月不曾见你,你到哪里去了?”
魏管事道:“公子要小人外出办点事,耽误了几个月。”
北堂杰道:“外面的要是小事派谁去不可?偏偏派你,可见又是去做什么稀奇古怪的勾当!”拂袖便走,却还问道:“睿儿可在房间不曾?”
“公子在。”
北堂睿的房间向来是不许丫鬟进入的,听候使唤的只是一个小厮,铺床叠被的是他,端茶递水的也是他,没事还不能随便在附近晃悠,旁边一个小房间,小厮便竖着耳朵躲在那里,一听见叫唤便飞也似的跑过来,但北堂睿的房间里经常会有很古怪的声音,让他既不敢留神听又不敢不留神听好。
北堂杰直接推门进去,“睿儿……”
只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呼,北堂睿不耐烦道:“什么事?”
北堂杰看他衣衫不整,头发散落,那束发的金冠就摔在黑底描着残荷白鹤的屏风面前,屏风处露出半截红衣,一只**的纤脚,那小脚听见门响便缩进去了。北堂睿在屏风前的书桌上翻看着成堆的账册,头也不曾抬,似乎他父亲的到来和来汇报的下人到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北堂杰道:“你方伯伯小年请你去,你怎么不去?”
北堂睿道:“礼我已经派人送去了!”
“你明明知道他有话要和你说。”
北堂睿极不耐烦地:“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把女儿嫁进我们家?叫他死了这条心吧!”
北堂杰叹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婷婷和你青梅竹马,模样又好,事事听你的话,就算成亲,她也管你不着,你依旧是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肯娶她?”
北堂睿看了父亲一眼,脸上似笑非笑,“既然如此,我还娶她做什么?娶回来当花瓶看?娶回来让她偷奸养汉?”
北堂杰吃了一惊,往事忽然涌上心头,北堂杰踉跄几步,扶住门框,强笑道:“你还提那些事做什么?婷婷绝不会是那样的女子!”
北堂睿忽然大怒,手中的账本直往北堂杰那张老脸上甩去打了个正着,“滚!”
北堂杰被打的目瞪口呆,听了此言再不敢说什么,忙退了出去,还给儿子关上了门。这哪里是父亲和儿子说话?分明是爷爷和孙子说话!
方婷婷不是那样的人难道她就是那样的人!他凭什么这样说!他可忘记了北堂杰其实什么都没有说,是他自己引申而来的。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屏风处,道:“你可听见了什么?”
一个娇软的声音怯懦道:“小女子……小女子看见北堂大人来就慌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北堂睿勾手要她过来,那女子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衣裳已收拾干净,只是一双赤脚,脸儿低垂,一大把黑发散落下来,倒比整整齐齐的多了几分诱人的味道。那女子竟然是夏姳,夏姳立在他旁边垂头不敢说话,北堂睿道:“你怕他?你不怕我么?”
饶是夏姳聪明胆大,面对这样的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周全,两只手不自觉地绞着,冷汗直下。这个男人在汴城与暴君何异?夏姳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倒霉,以前她也曾在宴会上陪侍在他左右,他连正眼也不瞧她,不知怎的忽然将她从怡红院接了过来,天天把她关在这个房间里,如今已有两个多月了,天天提心吊胆,真是快把她逼疯了!
北堂睿将她扯倒在怀,一手扯着她的头发,夏姳疼得都要流泪了,却怎么也不敢叫疼,北堂睿哼道:“来了这么久你还不清楚么?在我的房间是不用穿衣服的!”说罢便将那身红衣撕裂。夏姳暗暗叫苦,虽然房间里炭火不断,但不穿衣服还是有些冷的。
桌上的账册和笔架哗啦啦地摔了一地,在旁边注意动静的小厮苦了脸,等下又有他忙的了!心语至此,听见旁边传来细细的痛苦而压抑的*声……
兴儿拿着一些礼物来到怡红院,要交给灯宵姑娘,门口的姑娘告诉他,灯宵让北堂公子叫去了两个多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说罢吃吃笑,“北堂公子向来讨厌我们这些风尘女子,怎么独独喜欢灯宵?这么多天还不回来,不是被北堂公子连骨头都吃了吧!”
听了兴儿的话,穆寒眉头紧皱,过年了,外面的伙计家里的丫鬟小厮都有打赏,想到夏姳父母双亡,大过节的也没个人牵挂,便叫兴儿给她带点礼物,也好有个安慰。兴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穆寒道:“还有什么要说?”
兴儿迟疑道:“公子要去什么地方原也轮不到我们下人多话……只是,只是,冷姑娘那么好,又长的天仙似的,公子何必……” 穆寒哈哈而笑,这个小厮太逗了,穆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进去了,有些事情是不用和人解释的,反正也解释不清。
冷月和丫鬟在厨房包饺子,这些活自然不用她来做,她包的饺子是单放的,那是给穆寒单独准备的,自然是不一样了。今天是年三十了,外面的鞭炮放得震天响,玉玲儿也在窗外空地上拿一个大炮仗要往雪地里插,抬头见了穆寒,欢喜道:“穆大哥,你回来了!”
穆寒点点头,“年三十了,就是有事事也要过年了,你在干什么?”
“放炮仗呢,穆大哥你要不要玩?”
穆寒想想活了那么多年还没放过炮仗呢,就点头,玉玲儿把点着了的香给他,穆寒捂着玉玲儿的耳朵抱他在怀里,一大一小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火引,点着了,快跑!跑不了几步就嘭一声大响,雪沫炸飞起来,玉玲儿高兴得大叫。转身又去拿来一个。
冷月见了他,便要水净手,丫鬟们会心而笑。
看她轻快地奔出门外,直接奔到穆寒怀里,小丫鬟们一脸掩不住的羡慕,管他高官厚禄还是茅舍清贫,得夫妻恩爱才是值得钦羡的。
管家寻了过来,只说了两个字:“公子……”穆寒问道:“如何?见到北堂公子了么?”今天早上就派他去北堂府,直到现在才回。
管家道:“见是见着了,小人也原模原样地复述了公子的话,但是……”两眉往下拉,似乎很是忧心。
“但是什么?”
“北堂公子似乎很不高兴。这样的大节,公子原该亲去的。”
穆寒道:“不是我拖懒不肯去,魏管事来了之后我去谢他他不要见我,魏管事回去了之后我又去了一次,他还是不见我,我想他是不想见到我,就不去惹他心烦了。”
“但是……到北堂府拜见的人中只有咱们家是管家去的,似乎太不像样了,公子明日是否该去北堂府拜年?”
穆寒轻叹了一声,他岂不知这个礼数?莫说北堂睿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就是没有帮他,他要在汴城做生意过活也是该去的,管家的满脸的忧愁,穆寒道:“我知道了,每日一定去,你去帮我打点吧。”
管家喜笑颜开,连忙退下,“是,小人这就去!”
穆寒笑道:“好了好了,事终于过年去了。”说着拉住她的手,歉道:“这些日子冷落你了,月儿,你想要什么,我一定都满足你。”
冷月抿嘴一笑,红晕漫上脸颊,眼中秋水清澈,朱唇贝齿,一字一字说出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我,想要你。”
穆寒心中一动,笑刮她的鼻尖。玉玲儿不依,大叫道:“不行不行,我也要礼物!”
“你还想要什么?不是才给你包了个大红包吗?”
玉玲儿嘻嘻笑道:“我还想要行不行?”
穆寒假装考虑了一下,方点头,“行,你还要什么?” 玉玲儿便扑了过来,抱住他们两个人,左蹭蹭右蹭蹭,猴儿似的,“我要你们两个人好好陪我玩耍好不好!”
大年初一,街上的都是串门子拜大年的,人人穿红戴绿,各家各户贴着对联挂了大红灯笼,热闹喜庆。北堂家更是人来人往,偌大的府门看起来要被挤破了一般。兴儿递上名帖,那看门的看了一眼便请他们进去。到了等候的地方,屋子里早坐了满满的人,北堂睿这个当儿子可比他父亲风光多了,众人都是先见了北堂睿,有空的话再随便去见北堂杰。穆寒这几个月多走动了些,因此大半都是认识的。北堂睿派魏管事的去给穆寒帮忙的事情人尽皆知,这下穆寒就是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和北堂睿的关系了。见了他来,众人纷纷起身,穆寒一一厮见,寒暄了几句。
出来个小子,行礼道:“各位大人对不住了,公子一大早起来就有些不适,勉强见了几位大人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各位大人请先回吧,待公子缓一些再来!”
什么身子不适,都是骗人的鬼话,其实是不想见罢了,那些一大早就来了等到现在的满心的牢骚,只不好说什么。穆寒跟在众人身后要出去,被那小子拦下了。
“沐公子请留步,公子请沐公子入内。”
穆寒道:“北堂公子不是身子不适么?”
那小子面无表情道:“公子是身子不适,但是沐公子有良药在身,怎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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