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你真的想好了吗?要是我们真的出宫了,你跟赵珩便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了。”虽然急切地想要将方宁带出宫,但是方平也不想给妹妹留下什么遗憾。
“我想的很清楚,很明白,我不要留在这宫里。这里没有温暖,没有家的感觉。”
“好,兄长一定尽力把你带出去。等找到了竹颜,咱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嗯!”靠着方平的肩膀,方宁点了点头,眼睛里的水珠又冒了出来。
“乖乖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带你出宫。”方宁的身体还很虚弱,现在还不能就这样直接带她出宫,方平便想着让她好好休养。等她睡着了,他再去找赵珩试一试。
方宁很快睡去了,恬静的睡颜让人心生疼惜。如果不是父亲的糊涂,她本该是娇养在深闺,被家人捧在手心疼。可是她却独自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痛,又遭遇感情的挫折。方平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就由自己来守护好妹妹,待寻到竹颜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忽然又想起离开了的方安,不知道弟弟是不是在逃避,方平想以后有机会也去找一找他。方振的下场离不开死了,以后方家就剩下他们兄妹三人了。
在方宁的床前坐了许久,听着她绵长的呼吸音,方平渐渐安心下来,遂想起该去找赵珩好好谈一谈了。或许身为天子他可以不顾忌自己的承诺,但是方平想,身为阿横,赵珩怎么也得顾忌一下方宁的生死吧。
虽然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是方宁不说那么虚弱,一簪子下去,恐怕现在已经是天人永隔了。方平知道抓住这一点,赵珩很难不放方宁离开。
“皇上,方公子来了。”
赵珩站在内殿外,负手而立,目光飘忽不定,不知道望着什么。小欧子领着方平到了他身后,小声地提醒到。
“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压抑到让人害怕。摸不清赵珩的心思,方平对于之前的事儿还心有余悸,心里正思考着待赵珩开口之后,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赵珩心甘情愿地放人。
良久,就到方平的心渐渐凉了下去,赵珩才幽幽转身,如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方平,似乎要将他的心思全部看穿。
方平并没有多少畏惧,坦然面对:“皇上,草民恳请皇上兑换诺言。”
赵珩的眸光深了几许,不动声色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也一点儿都没有答应他的意思。
方平早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不在意,继续自己该说的:“皇上,或许你不会在意草民的请求,但是皇上您会不会在意宁儿的死活呢?”
赵珩脸色微微变了变,拧眉道:“方行之,你在威胁朕。”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为舍妹着想。”
“你是在说朕不为宁宁着想了?”
“皇上,请您放舍妹出宫。”方平对着赵珩深深一拜,将头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响声叩在人的心里。这内殿本来就很安静,赵珩的磕头声显得异常响。
“要是朕不放,你能怎样?”
方平抬眼盯着赵珩,笑道:“草民自然是不能怎么样,可是舍妹却不一定了。舍妹性子刚烈……”
“别说了!方行之,算你狠,知道拿朕的痛处来逼朕。”赵珩怒不可遏,拳头紧握着,他的确是被捉到了痛处。即使再怎么希望方宁留在身边,也不愿意看到她伤害自己。
“皇上,还请您体谅草民爱护舍妹之心,宁儿她已经吃了太多苦了。三千佳丽,万紫千红,她的心太小,忍不下你的弱水三千;宫墙深深,流年寂寞,她更是经不起那样的岁月。不如放她归去,山高水远,各自相宜。”
方平的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凌厉,最后的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倒是说到了心坎儿上去,触动赵珩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年轻的帝王闭上了双眼,任由心中的一道伤口静静地淌着鲜血。
晚风渐起,夕阳在山头羞红的脸颊,余晖照耀在御书房的房檐上,光芒耀眼夺目。衣袂蹁跹,宫绦彩带顺风扬起,孤独寂寞的身影,在若干宏伟的建筑中间,竟然显得那样描写。
赵珩最后也没有说到底放不放方宁离去,但是方平却是知道,大概出宫有望了。
看着人群簇拥着的那道身影,总觉得流光洒在他的身上,带着点点凉意。
日落黄昏,孤影何必独留天下醉?卿盼谁深情与归?
目光一直盯着西山头那轮一点点隐去踪影的夕阳,赵琰已经出了一个下午的神了。在王府侍卫的眼里,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爷,心中不约而同感到了好奇。
而他们好奇的主角犹不自知,他这样反常的状态,已经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王爷,天色已晚,你身子可还承受的住?要不要回屋了?”小东带来一件袍子披在赵琰的身上,他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这些日子都被金小鱼叮嘱要好好养着,所以小东他们几个特别关心赵琰的身体。
“无碍,我还好。点翠斋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吗?”
小东愣了愣:“小敬轩被云生带出去玩了,还没有回来。”
听完,赵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好累:“算了,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要是那边有动静了,记得提醒我一声。”
小**然才反应过来他家爷问的是什么,点翠斋的那位方公子早上就进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赵琰已经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小东没有在多嘴,悄悄退了下去。
行之,这一次不能帮你了,但愿你一切顺利,赵琰心里默默为方平祈祷着。原本是应该陪方平进宫的,可是赵琰为了避嫌,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见皇兄。有关方宁的事儿,他现在的确不适合插手,皇兄同方宁的缘分就看老天安排吧。
即使想过无数次的把爱放下,可是始终那个不了那个人的一颦一笑。
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填的很满,怎么也无法挖空。突然,赵琰笑了起来,脸上的落寞被笑容衬托的越发明显。
“王爷,王爷,金大夫回来了。”
赵琰一下子就从一直上站了起来,捂着抽痛的伤口,问道刚刚通报的侍卫:“金小鱼在哪儿?”
“爷,你找我?”金小鱼站在门口处,背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看着赵琰。
眉头皱了皱,赵琰沉声道:“你怎么回来了?方……宫里的事儿怎么样了?”
金小鱼原本也是畏惧赵琰的威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胆子渐渐肥了起来,赵琰受伤后,总是各种责备念叨。如今甚至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酸赵琰了:“爷,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就想着宫里的事儿。”
被赵琰冷眼一扫,金小鱼撇了撇嘴,似作无意道:“哎,有皇上亲自施针,方姑娘自然是没事儿了啊。”说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往赵琰的脸色瞟,就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皇兄亲自施针?”
见赵琰有兴趣,金小鱼又道:“对啊,说来皇上对方姑娘那是没的说,竟然动用自己万金之躯为方姑娘宽衣解带。”
“你说什么?”赵琰皱着眉,语气冷的像冰,金小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是啊,施针本来就得……就得宽衣解带啊,皇上可是亲自动手的,生怕别人扎坏了方姑娘。”
赵琰无奈地退到椅子前坐下,双手抓着椅子的扶手,拼命克制着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皇兄为方宁宽衣,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向外翻涌。只要想到方宁滑腻的皮肤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他就觉得是自己的宝贝曝光了一般。
反手朝自己打了一巴掌,终于断了那些旖旎的念想。
“王爷,你何必如此呢?”金小鱼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一想到自家爷为了方宁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就觉得不舒服。
“师父吩咐我要照顾好你,可是现在你看看你把自己的身体作践成什么样了?你可是北境领兵十万,战无不胜的七皇子。现在除了养伤还是养伤,你什么时候才能再现昔日辉煌啊?王爷。”
“金小鱼,你今天话多了!”赵琰其实并怎么生气,他知道金小鱼是因为心疼他。
“就算是王爷怪罪,我还是要一吐为快,王爷,多爱惜一下自己吧。斗胆一句,要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还谈什么保护别人?”说完,金小鱼朝着赵琰深深一拜,告罪后离开了苍松院。
赵琰看着金小鱼离开的背影,又陷入了无限的遐思,他做的这一切值不值?也许他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看到方宁受伤,那种心疼的感觉比身上的伤重的多。
“以后都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望着夕阳最后的光影,赵琰笑到泪流。
“王爷,点翠斋那边有动静了。”
“小敬轩回来了。”
“不是!”
“你说什么?”刚刚还在伤心的人,一听到“不是”二字,立马就站了起来,推开小东,朝着点翠斋疾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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