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闻询赶来的时候,章寒烟已经没了生机。晴空万里乌云,艳阳高照,章寒烟的身子却一点点的冷却。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竟然惹不起半点悲哀。
悄无声的离开,除了青岚的哭声,再无人关心他们的王妃。安静的院子里,赵琰站在一旁,眸色深沉,看不出喜怒。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谁也不敢喘声大气儿。
许久之后,青岚的嗓音都有些哑了,悲痛也淡了许多。赵琰才开口:“敲响云板,派人去章府报丧吧!”
很快,贤王府的小厮们就纷纷出动,前往各处报丧了。禹城的天虽然多变,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堂堂贤王府,竟然三个月之类,连丧了两位王妃。
丧事很快就办了起来,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比先前那位王妃去的时候,来的人还要多一些。禹城不少人知道,贤王爷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爱慕章家千金,后来无缘无故娶了一个“宁氏”,却也不能抵消他对章氏的喜欢。大婚刚出一年,便八抬大轿将侧妃给迎进门。明眼人都知道赵琰独宠章寒烟一个,如今章寒烟没了,少不了都要上前殷勤表示关心。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赵琰此刻应该是伤心,就连方宁也不例外。
那一日她见到赵琰抱着章寒烟后,转身即回了点翠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第二日,章寒烟的死讯突然传来,她心中突突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到了赵琰会不会难过?
一番挣扎之后,方宁还是决定去找方平,或许他应该去安慰一下他的朋友。
“兄长?”
方平正在一把躺椅上躺着,紧闭着双目,闻方宁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宁儿,你怎么过来了?”
“章寒烟没了,赵琰他应该会很伤心吧?”试探性地问着,方宁的手所在衣袖里,紧抓着衣料。
“应该不会吧!章寒烟做的事儿,早已经寒透了阿琰的心。”
听了方平的话,方宁觉得方平可能没有想到深处,便忍不住提醒道:“赵琰他会难过吧,那天我亲眼看到他把章寒烟抱在怀里。下午,章寒烟就去了,他始终还是会难过吧!”说的有些隐晦,但是字里行间无不是提醒说赵琰心里有章寒烟,心上人死了,总会难过的。
心里有些想笑,方平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妹妹,心里无不惋惜:“怎么这个傻妹妹那么笨呢?都不知道赵琰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吗?”不过也没有打算提醒方宁,已经没有必要了。
“也许吧,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我没什么,只是待在屋子里无聊罢了。”突然间,方宁没了勇气去承认,自己是为了赵琰才来找方平的,她希望方平去安慰安慰赵琰,或许这样赵琰会好受一些。
“哦……”方平意味深长的尾音让方宁愈加局促不安,作了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了。看着倩影纤纤,方平的眼眸微眯,无奈地摇了摇头。
贤王府前院,章寒烟的丧事办的十分隆重,比前任王妃的丧礼还有隆重的多。赵琰只是神色淡淡地应付着宗室前来吊唁的人。至于其他人,甚至包括章家的人,都只是王府的管家和云生他们几个在招呼。
灵堂上,烟雾缭绕,青岚一直守在灵签,为章寒烟披麻戴孝。
章寒烟膝下无子,青岚是主动要求守在灵前的。她在章寒烟的身边伺候了多年,两个人之间的早已经不止乎主仆情了。不想章寒烟灵前冷落,她跪在赵琰面前求了许久,才得到这个机会。
一双眼红肿着,腿脚已经跪得麻木,可是她还在坚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琰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才拖着沙哑的嗓音问道:“她的病有多久了?”
怔怔地望着赵琰,好一会儿青岚才反应过来:“主子她先天有不足,身子一直偏弱。自从年初小产之后,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了,只是她从来不许奴婢们宣扬出去。”
“她倒是个贤惠的。”赵琰的语气很是平静,完全听不出语气里对章寒烟是贬是褒。
青岚道:“王爷,主子她不是不喜欢你,她也想好好跟您一辈子。只是她的身子怕是坚持不了几十年,所以她才会撮合你和方姑娘。”还是想为章寒烟在赵琰心中留些印象,青岚不免多嘴了几句。
可是她只听到赵琰从鼻子冷哼出来的声音:“你不觉得她是因为从来都不在乎本王,才会大方的将本王推出去吗?”
青岚大骇:“王爷,主子她……”原本想解释,可是青岚看到了缓缓走来的方平,突然觉得解释太过苍白,也太过无力了。已经做出了那样的事儿,还指望着王爷心中能记挂些主子吗?自嘲地笑了笑,青岚埋下头:“还请王爷恕罪。”
赵琰没有理会,绕过她拿起一炷香点燃,然后递给方平:“既然来了,就上柱香吧!她应该会很高兴你能来。”
人死灯灭,一切都成空,尽管之前有许多恩怨,但是在这一刻只有死者为大。方平接过香,上前在灵前拜了拜:“愿你来生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心里默默念叨了这句,方平将香插进香炉,看了一眼赵琰。
赵琰的脸色不是很好,想来也是为了章寒烟的事儿操劳了许久。轻拍了赵琰两下,示意他保重,然后就走了出去。
好像是知道有话要对自己说一般,赵琰也跟在方平的后面走出了灵堂。
“行之,你说有些事也真奇怪。原本已经厌恶她了,可是知道她命不久矣的时候,竟然对她还有怜惜。现在她去了,心里倒生出一些悲伤来。”
方平背对赵琰站着,心里也是无限唏嘘。前几天还策划绑架她的人,突然就去了,好像所有的恩怨都在那一刻消散了一般。
“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你也曾在心里倾慕过的女子,若是半点悲伤都没有,那你也就不算我认识的阿琰了。”
“或许吧!”抬头仰望着天空,天气一直很晴朗,老天丝毫都没有为时间少了一个人悲伤过……
嘉阳宫
赵珩正陪着皇后梁怀音召见她的家人,这还是她入宫小半年来,第一次与家人团聚。只是毕竟是身份不同了,许多的礼节要遵守,一番客气下来,她的心里见家人的喜悦又被淡淡的失落代替。
今日也是赵珩开恩,她才有机会见上家人一面。过不久,她的父亲就要去西北雁荡关驻守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再见了。想到这儿,梁怀音不免伤怀了一些,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听着母亲给她讲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赵珩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怎么了,不舒服吗?”
温柔的语气像是一个无边的大网,一点点将梁怀音包围住。她是知道赵琰最近突然对她这么好的原因的,可是她还是一不小心就会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如今父亲成了驻边大将,赵珩为了拉拢梁家,对她只会越来越好吧!可是她偏偏还奢望着,他能用一颗纯正的心来对自己,不参杂任何朝堂的因素。
“没事儿,不过是有些累了。让母亲他们先回去吧,想必他们应该也累了吧!”梁怀音找了一个借口,打算送梁家的人出宫,她实在是不信继续忍着心痛跟家人见面了。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称呼她为皇后娘娘,看着嫂子们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一旁,半句玩笑之言也不能开,她的心里难过的要死。一个身份,将她和家人阻隔开来,她多么想任性地抛开一切规矩束缚。
可是她不能,她是一国之母,一朝皇后,不能再任性妄为了,何况她早已经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了。
赵珩见梁怀音的脸上似乎有倦意,想着这几日她一直在处理之前因为生病搁置下来的六宫事物,便放了梁家的人先出宫了。所有的人都走后,赵珩才小心牵起梁怀音的手:“若是累着了,就想去休息吧!”
不懂神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紧紧攥握在衣袖之下:“谢皇上关心,臣妾到还真有些困了。”
赵珩眸色闪了闪,然后一把抱起梁怀音:“那朕送你去休息。”
小心脏剧烈跳动着,浑身僵硬地由着赵珩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怀音,你好好休息。朕去贤王府一趟,阿琰正妃又没了,合着朕也该过去看看他。”
懂事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赵珩离开嘉阳宫,梁怀音才虚软无力地靠在床头……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灵堂的宁静,明黄色的身影一步步走进灵堂。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朝着赵珩跪下,匍匐一地。
“平身吧!”
赵珩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赵琰,安慰道:“阿琰,你要节哀!要多保重身子。”
只是随意的一句安慰而已,他知道章寒烟在赵琰的心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般地位。更多的赵珩心中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阿琰,我们去你书房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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