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一个人影儿踅进凤祥宫。
正准备睡觉的惠皇后,听到寝殿门的珠帘声,从卧榻上惊愕地坐起来。
“娘娘……”一个压低的男人声音传来。
“靳雷,事情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惠皇后有种不祥的预感。
靳雷摇摇头,“事情并不像咱们设想中的那样,清虚庵的老尼姑根本不允许留侍卫在那里,所以,奴才并没有机会得手。”
惠皇后紧皱着眉头,攥紧了拳手,沉思片刻,“不可能,皇上那般小心护卫,不可能不安排侍卫保护黎贵妃。”
“那老尼姑竟然当场拒绝皇上让侍卫留守,说是庵里都是女子,不方便留男人在庵中,言辞恳切,皇上竟应下了。但娘娘说得也没错,皇上虽没有留侍卫在庵中,却在回来的路上下令严防清虚庵,任何人不得接近清虚庵。导致奴才偷偷进入庵中的机会没有。”靳雷垂头丧气地说着。
惠皇后用拳手使劲地捶着床榻,“杀不了黎贵妃,那咱们岂不是等死吗?本宫早就听说那老尼姑素来低调,如今这般高调地放出能救治黎贵妃的话来,那黎贵妃醒来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靳雷走到榻前,蹲下身来,攥住了惠皇后的手,“娘娘,别再捶了,手会疼的。即便黎贵妃真的醒了,把奴才的事说出去,奴才死也不会承认是和娘娘你的。到时候娘娘找个顶罪的宫女,承认了和奴才便好。”
惠皇后一下停住了捶打,低头看着靳雷,他也正深情地望着她,他对自己赤胆忠心,惠皇后当然信他定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只是,从那以后,他便从世上消失了,纵然自己能继续作着皇后,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天来,自打有了靳雷,她才第一次感受到做被男人宠的女人的滋味,那一双专门为自己而生的眼睛,无时不刻不迸发着对自己的倾慕和爱恋,那宽厚的肩膀里只容自己一人沉睡……惠皇后沉思着。
“不!本宫不会让你去死的!”惠皇后拉起靳雷,让他坐到榻上,“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在清虚庵。”
“当!”突然一个声响从窗外传来。
“谁!”惠皇后厉声喊着,同时,靳雷躲到了床幔后面。
这时,宫女雪儿开门进来问,“娘娘,有什么事吗?”
“刚才外面是什么声音?”
“奴婢就在外面,并没有看到什么,许是风吹倒了什么东西。请娘娘早些歇息吧。”她看到床幔后面的侍卫靳雷后,赶忙低头退下了。
不多时,太监阿超回到芙华宫温妃的身边。
“娘娘,今日并不是捉奸的好时机,奴才在窗前亲耳听到了……”阿超走近温妃轻声说着。
温妃睁圆了眼睛,冷笑了一声,“看来本宫小瞧他们这对奸夫**了!呵呵……本宫还怕是惠皇后一时寂寞难耐,最后找个替死鬼为她顶罪,这下看来她是对这侍卫动了真情了!这对本宫来说,真是妙极了!阿超,你做得不错,看来现在还真不是捉奸的时候,等着他们把清虚庵的那位处理了,咱们再行动也不晚。”
阿超会意地点点头。
这是一个像是经过黑色和红色挑染的世界,除了这些色彩遍布在周围外,林曼看不到其他的景象,她跟随着钟馗来到一个琉璃做成的小房子面前。
“这是本神的固定住所,本神去趟阎罗殿查查簿子,你在此候着,哪里都不要去。”钟馗说完,便转身离去。
林曼走进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所空荡荡的房子。林曼走出来,坐在了门槛上,望着钟馗消失的方向,一股伤感油然而生。
现代,她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没想到,自己在家里游荡的那两日,竟给爸爸妈妈带了那么多的麻烦。人死复生,终究是不科学的。
也许,对于不能回到现代的事情,林曼早就释然了。从被钟馗叫醒的那一刻,皇上一直在自己头脑中挥之不去,她想到不到几个月大韩将易主,心便揪起来。本以为自己会陪伴皇上到最后,哪怕流落街头,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小心,就这样便死了。
林曼垂着头两手抓着自己长发,自责着……
这时,一双大脚出现在自己视野中,钟馗回来了!
林曼慌忙地站起身,钟馗正满眼迟疑地盯着自己看。
“钟叔叔,查到了吧?”林曼焦急地问着。
“簿子上确实记载着上官玉茹的死期,本神请人查了,她已入阎罗殿,而现代的林曼也已入阎罗殿。却并未查到名叫林曼的黎贵妃的任何记录……”钟馗说着,手上的折扇攥得更紧了。
“现代的林曼也已入阎罗殿,怎么回事?”林曼不解地问。
钟馗将折扇举过头顶,大吼道,“呵呵!这话该本神问你!说!你到底从何而来!顶着林曼的名号为非作歹,竟想蒙骗本神!”
“我真的没有蒙骗钟叔叔,我确实是现代的林曼,穿越到韩代,在韩代被人害死,害死之前确实是林曼黎贵妃……”林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钟馗折扇一扇,全身被套上了铁锁链,时而冰凉,时而滚烫,林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喉咙似被堵上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仅仅是欺瞒本神的恶果,待本神查探清楚你到底是从何处逃脱,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饱受折磨!”钟馗眼神中露出猛虎般的凶狠光芒,满脸浓黑的胡须似怒吼般迎风吹着,让林曼不禁寒栗。
林曼虽发不出声音,嘴巴一张一合着,摇着头,流下来的眼泪变成了红色,滴在了滚烫的铁锁链上顿时蒸发了。
林曼的衣衫早已被勒得支离破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肌肤在铁锁链下绽裂开来,忽而滚烫忽而冰冷的铁锁链让肌肤里的鲜血预流又止。
漫漫黑红的世界里,除了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面目狰狞,躯体扭曲之外,没有一丝声音。
钟馗站在一旁怒目而视,良久后,见眼前的小女子没有一丝求饶之意,便转身离去,消失在苍茫的世界里。
林曼似乎在承受着天地之间最可怕的疼痛,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疼死过去,这样便能暂时结束这该死的一切。钟馗,怪不得世人贴你作门神,算你狠!林曼张大嘴巴怒骂着,但没有声音出来便是徒劳的。
也许一日,也许两日,在这根本无法计算时间的世界里,灼烧感和刺骨的寒冷想潮水般轮番像林曼袭来。林曼的眼球往外高高地鼓出来,已没有了红色液体再滴到铁锁链上,她无奈地呆望着自己的身体,那些被铁锁链勒着地方,骨头全然露在外面,周边的血液时而流时而被冻住。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看到自己的骨头,竟然不会晕倒。最大的痛苦,并不是死,而是死不成,林曼冷笑着。
钟馗时而观看,时而离去,自打掌管捉妖擒鬼以来,这小女子是自己遇见的最难缠的鬼了。他回到房中,屏气凝神,她到底是谁?
眼睛越清澈,越是不会撒谎,她的眼睛可算得上是钟馗见过的最清澈的眼睛了。若不是为了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他这般刚正不阿的人才不会专门跑一趟阎罗殿查簿子,定将她直接擒拿。
如今查了簿子,发现她在欺瞒自己,钟馗雷霆大怒,谁知她竟不知悔改,便让她尝尝苦头。但眼下这小女子受尽的折磨,没有哪个被钟馗收付的妖鬼经受过,她依旧没有招降之意。这让钟馗开始坐立不安。
一眨眼的工夫,钟馗又一次来到了阎罗殿的门前。
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见到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强挤着笑容迎上来,“数年不见钟馗大人,这两日竟能见到钟馗大人两次,我等真是荣幸荣幸啊。”
“本神看你们二人倒是废话很多,最近活计很少吗?你们大人呢?”钟馗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着,便径直朝里走去。
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一左一右将钟馗大人拉住,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阎大人没在殿中,钟馗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二人,我二人定当全力以赴。”
钟馗看了看左右二人,皮笑肉不笑道,“你们是将本神当成妖鬼了吗?”
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赶忙松开了,弯着腰行着礼赔不是。
“前两日,本神让你们查了一些资料,内容可属实?”钟馗站住脚,严肃地问道。
“属实,属实,小人不敢糊弄钟馗大人。”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点头哈腰道。
“既然如此,那本神只好再请你们阎大人查阅一番了。”说完,钟馗拂袖迈着大步朝里走去。
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对视了一下,着急地互相摇摇头,追上去,将钟馗拦下。
“钟馗大人,有话好说,求钟馗大人饶我二人一命。”说着,牛头阿傍和马面罗刹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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