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度霄从城外督查各个兵防事宜,回城路上听到了礼部侍郎郑大人被府中的杂役无意撞死的消息,便快马扬鞭赶了回来。
跳下马还未入府门,翁度霄便听见府中喧嚷声混杂着哀嚎声,不顾父亲身边随从小崔的劝阻,闯入了府门。
“少爷,老爷让小的提醒您千万不要和郑府的人发生冲突。”
小崔紧跟在翁度霄身后喊着说。
翁度霄心里当然明白父亲的提醒,但当他看到院中已然失去理智的人们时,他才发现要想避开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一个年长些的女人冲着房门的张大嘴巴哭嚎着,无意看到了翁度霄,拉着身边两个年轻一些的女子,就像翁度霄扑来。
“我家老爷死得太冤了,你们要为我家老爷偿命!”
“还我家老爷的命来!”
……
那个年长的女人两只胳膊直接扯住了翁度霄的臂膀。几个女人这时一起包围了翁度霄。
翁度霄本来还想着能忍尽量忍着,但没想到这悲伤之人竟不管躺在地上的尸体,只顾围困住自己,他转悲伤为愤怒将她们推倒在地,大踏步地回到自己的房中。
“父亲怎么说?”翁度霄问着身边的随从。
“老爷说了,那个撞死郑大人的杂役已经当场自尽了,作为赔偿,我们府给郑府金银财宝让他们好好度日。”随从说着,低下了头,“可是,院里的人根本不听。一心要还他们郑大人命。”
这几日恐怕是父亲近些年来过得最为煎熬的日子了,前几日韶山道士欲谋杀黎贵妃的事让他忧心忡忡,今日,刚在朝堂上稍稍反驳了礼部侍郎郑大人的谏言,下午便遭到了郑大人变故祸至自己的头上。翁度霄暗暗地思索着。
院里的几个女人见翁少爷已经进了房,无法再靠近,便俯下身来,继续大声哭嚎郑大人的尸首。
那年长的女人是郑大人的正房,比郑大人大了近十岁,是郑大人年少时父母为她订好的妻子,所以当郑大人刚中榜走上仕途时,便迎娶了足以做自己姨妈的妻子陈氏。
陈氏年长虽并没有和郑大人有过多少共枕眠的夜晚,但在郑府却稳居正房的位子,府中一应事务均由她掌管。
二房刘氏刘秋莲花容月貌,自然得了郑大人不少恩宠,因她性子不喜张扬,识大体懂礼数,所以和正房陈氏的关系相处得不错。
就在女人们趴着郑大人的尸首哭哭啼啼时,陈氏发现刘氏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香囊,仔细地看着。
“秋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陈氏说着,从刘氏的手里拿了过来。
“姐姐,一枚香囊,刚才在翁少爷身上掉下来的。”刘秋莲说着,“只是妹妹不知原来男人也佩戴香囊吗?”
陈氏拿到鼻子前嗅了嗅,随即拉开系紧香囊的红绳,把里面的花瓣和香料倒在了手上,里面还有一张小小的画像。
“这画像上是他夫人吧。”刘氏随口说着。
陈氏摇了摇头,“我在惠国公寿宴时见过他的夫人惠二小姐,这画像上并不是她。”
刘氏和陈氏对视着,陈氏仿佛想到了什么,赶忙四处望了望,迅速将画像连同花瓣和香料塞回到了香囊中。
皇上在昭熙宫听说了宫外翁相府的情况。
“皇上,送消息来宫里的人还送来了这个。”小桂子说着。
小安子接过小桂子呈上的东西,凑近了给皇上看,是一枚香囊。
皇上示意小安子将它打开,小安子看到那张画像时,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了一些。这被皇上看在了眼里,拿过时,自己也吃了一惊,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坐在旁边逗弄着阿黄的林曼。
“这枚香囊是从何而来?”
“回皇上,送消息的人说是翁大人无意掉落的。”小桂子回道。
“翁度霄?”皇上的眉头紧皱。
“是,皇上。”小桂子答完便被令退下了。
林曼听到“翁度霄”三个字,感到有一种数不出来的不祥预感,她看到皇上正手拿一张小小的纸呆望着。
林曼站起身,朝皇上的坐榻跟前走去,待站在身旁时,才看清了皇上手中的画像,似曾相熟,这画像上,不就是自己吗?
皇上的脸色愈加难看,他不会想歪了吧?林曼命蔷薇将阿黄牵了下去,看了一眼站在皇上另一旁的小安子,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他便也退下了。
“皇上,这画像……”林曼轻声说着。
皇上抬起头,将画像拿到了林曼的脸旁比对着,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林曼不想否认,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皇上充满疑惑的眼神凝聚在林曼的眼睛上,拿着画像的手失落地放回到了桌案上。
早就听闻上官玉茹虽因夫君列旭川的原因而贬为了罪奴,但在翁相府,受到翁度霄特殊照顾。没想到竟然这样不一般。这些年来,翁度霄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不对出城离府的差事有任何不满,看来是原因的。他心心念念的不是府中唯一的妻子,而是朕的贵妃。皇上忍不住地想。
“皇上,林曼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消除皇上的疑虑,但林曼还是想说一句,翁度霄和我真的没什么。”林曼说着。
林曼入宫已经这么久了,朕的臣子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朕怎么能容他。皇上抬了抬手,示意林曼别再说了,“你先去睡吧。”
皇上在昭熙宫正殿的坐榻上坐了许久才回到林曼的寝殿里,那时林曼已经熟睡。当皇上坐下时,林曼微微睁开了眼睛。
“皇上,你还生林曼的气吗?”
皇上摇摇头,“朕从未生你的气,只是,朕要给翁度霄点儿教训。之前他对你有怎样地觊觎,朕不追究,只是现如今,曼儿已是朕的贵妃,他还不死心,朕不能轻饶他。”
林曼看着皇上认真的样子,问道,“皇上要怎样?”
“他不能留在都城。”皇上欲言又止。
第二日,皇上从早朝上下来后,便去了芙华宫。
温妃正和堂妹温锦喆坐在正殿里无所事事地闲聊着,看到皇上前来,都吃了一惊,赶忙起身迎驾。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温妃和温锦喆给皇上请着安。
皇上走进正殿,径直朝坐榻走去,坐定后,让小安子宣旨。温妃和温锦喆,连同芙华宫里的一应宫人跪在地上接旨意。
“自先皇后大行,中宫空悬,皇后之位,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温妃温氏,聪慧嘉敏,柔淑内敛,乃可当之,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钦此。”
小安子宣完诏书,迟迟听不见温妃的领诏谢恩之音。
只见,温妃跪在地上,双手扶地,颤抖不已,眼泪双行,缓缓滴下。
“皇后娘娘。”小安子提醒着。
“臣妾领诏,谢皇上隆恩。”温妃毕恭毕敬地接了旨意,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地痴望着皇上。
“皇后娘娘。”跪在一旁的温锦喆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赶忙边喊着堂姐,边将她搀扶起来。
皇上久违的笑容浮在脸上,温皇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是怎样的过程,皇上竟然最终选了自己做新一任皇后。温皇后实在不明白,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时,只见以黎贵妃为首的众位嫔妃已列在殿外,等候着进殿为新皇后行礼问安。
温皇后看到众妃嫔后,笑着看向了皇上。
“今日,既是温后的册封之日,又是在你的宫中,若你已准备好,便可让她们进来。”皇上说着。
温皇后看着小桂子手里捧着的华丽无比的凤冠霞披,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令秀青拿到了寝殿,换好后,再出来时,俨然一位在位已久的皇后。
“臣妾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众妃嫔跪在地上。
黎贵妃和其他妃嫔起身后站在殿的两旁,皇上和她对视微微一笑。
这是皇上和黎贵妃多日达成的夙愿,便是让温妃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一任的皇后,今日终于得以顺利完成。自打林曼回宫后,便和皇上一起梳理奏章和众位大臣的盘根错节,温府在朝政上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已联合了众多谋臣,势力涉及大韩大部分疆土。
几乎所有大臣都知道黎贵妃受皇上专宠,若不册立她为皇后,定让众臣心生疑窦,更让温府的人认为皇上立温妃为皇后另有企图。
如今,恰好遇到昨晚意外的一张画像,又有翁相的呈请,加上黎贵妃本就是出身于翁相府的婢女,所以,这几件事联系起来,有心的大臣定会认为这次,皇上是对黎贵妃伤心了,转而真心册立温妃为皇后。
“姐姐,如今您是我们大韩的皇后娘娘了,是我们温府的骄傲,我这两日也看得出来,皇上对姐姐是真心的。既然皇上已经允准我出宫回府了,那我明日便不能陪伴姐姐了。姐姐,你自己要保重。”温锦喆抚在温皇后的胳膊上轻轻地说。
“嗯,妹妹回吧,想必婶娘和叔父都想念妹妹了。回府后,妹妹帮我转达给叔父和弟弟,让他们尽心辅佐皇上。”温皇后说着脸上露着愉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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