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叶红蓼成为顾雨山副官的第一天。从溪宅醒来后一路赶到顾雨山书房的叶红蓼,已经在书房内等候多时。
顾雨山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在门外侯令的小兵道:“传令顾城,近日度巍山与城内的的巡视都要加派人手。”
“是,将军。”小兵答得恭敬。
“告知井沢,继续排查城内可疑人物,不可有任何漏网之鱼。”
“是,将军。”另一小兵答道。
“新兵的训练,让江一舟多去视察。”
“是,将军。”
“传令护卫溪宅的将士,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溪宅的人,不可有一点闪失。”
叶红蓼看向顾雨山,原来将军早已在溪宅周围安排人手护卫。保卫溪宅,保护宅内贵宾。
“是,将军。”小兵答道。
顾雨山转过身,稍停顿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传令井沢,派人去浔阳城。告知孟老将军,孟荷生一切安好,明日即可回城。”
“是,将军。”
叶红蓼僵了的表情软了一下。像是得了赏一样暗自欢喜。
“好了,都退下吧。”
“是,将军。”小兵应令退下。
顾雨山舒了口气,欲转身才扫见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叶红蓼。
顾雨山锁眉,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又暗叹,自己果然还是不习惯身边有个副官。
察觉到叶红蓼的窃喜,问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叶红蓼知道顾雨山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站得更加笔直,收了嘴边的暗喜,摇摇头。
顾雨山也不追问,走到书桌旁坐下,胳膊撑在座椅的扶手上,道:“做我的副官,只有一个规矩。”
叶红蓼竖起耳朵。
顾雨山抬眼看了叶红蓼一眼,道:“听话。”
叶红蓼一愣,茫然的探向顾雨山。听话?不是服从,不是遵令,是听话?他不明白顾雨山这规矩的意思。
顾雨山知他不解,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昨夜往事重提,教他彻夜难眠,现在疲倦的紧。
还是耐着心思解释道:“听话,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所交代的任何事,你只需完成就是。不准问为什么,不准有做不到,不准有任何偏差。”
“是,将军。”
叶红蓼答道。这听起来,和服从军令也没什么差别。
顾雨山揉着太阳穴的手停了片刻,也没有证实叶红蓼是否真的已经明白,继续道:“在我身边,不让你说话时一个字也不准说,让你答话时必须回答。不要让我听到“对不起”或是“知错了”这些废话,错了就自觉来这里领罚。”
不准,必须。这些不可违抗的词语,竟这般具有威慑力。
纵然没有这些规矩,在顾雨山面前,叶红蓼也是不敢有任何的违抗的。
顾雨山微微眯着眼,看着恭敬站在一旁的叶红蓼,道:“这规矩我只说一次。倘若你胆敢耍心思,最好确保不能让我看出来,否则……”
“是,将军。”
叶红蓼惊慌着答道。
顾雨山睁开了眼,盯着叶红蓼,呵斥道:“准你答话了么?”
叶红蓼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怯怯的看着地面,抿着嘴唇沉默。
顾雨山又斥道:“还不回答!才教的规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
叶红蓼吓得竟不知该如何说话,答也不对,不答也不对。叶红蓼突然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
顾雨山见他跪在地上,瞬间来了火气,怒斥道:“准你跪了么!”
叶红蓼惊恐的颤抖着,竟然惊恐到只能双手撑地才能站了起来。
叶红蓼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那雕花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他的掌印。
一夜未休息的顾雨山,本就困乏头疼的厉害;本以为一大早安排了事宜后,可以稍稍休息。
现在倒好,怕是再继续下去,自己能被叶红蓼气的别想休息了。
他顾雨山亲手指定的副官,却是在自找麻烦。
顾雨山叹了口气,神情缓和下来。再这样训他,别说不犯错,怕是只会越错越离谱。那他顾雨山今天教的一切,全白费了。
叶红蓼见顾雨山不再训斥,才敢道:“末将领罚。”
顾雨山瞥了他一眼,心想,看来还不算太笨。只淡淡道:“为何罚你?”
叶红蓼盯着地面渐渐风干的手掌印,答道:“末将,不懂规矩。”
顾雨山闭眼,心中暗笑:不懂规矩?叶红蓼,你还真敢说。
不认自己违抗命令,不认自己犯了规矩,只认自己不懂规矩。
你这句不懂规矩,是在认错领罚,还是在说我顾雨山教导无方!
叶红蓼,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耍得太嫩了点?
顾雨山睁开眼,看了看桌子对叶红蓼道:“罚你,把这碗粥吃了。”
叶红蓼一惊,抬头看了看桌子上那碗粥,那是顾雨山的早饭。又看了看顾雨山,只是吃一碗粥?
到现在为止,叶红蓼是真的不明白他们的大将军,又会在哪设下陷阱。也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犯了规矩。
顾雨山见他不动,更加头昏脑胀起来,提高音量道:“还要本将军亲自喂你么!”
顾雨山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他倒不是故意为难叶红蓼,只是“本将军”三个字,总让他想起那个令人头疼的孟荷生。
叶红蓼慌乱着即可向前端起那碗粥,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
这粥还是温热的,口感倒是爽滑细腻。只是昨夜饮了太多的涎香沉,一夜的宿醉,这粥进了胃中,翻动得厉害。
叶红蓼一口一口送粥进胃,眼神却停滞在了别处。他还在此思忖着顾雨山刚才的话,究竟是不是需要回答。
一碗粥见底之时,叶红蓼的思绪,全拴在了那个“喂”字上。
溪苏,还会再喂自己吃药么?最好不要吧,最好他叶红蓼再也不需要吃溪苏的药了。
叶红蓼端着那被他刷的干净的碗,沉默的站在原地等着顾雨山的指令。
顾雨山被叶红蓼身上的酒气醺得更加头疼,阴着脸问:“昨夜饮了多少?”
叶红蓼答:“九坛。”
顾雨山暗笑,他当然知道是九坛。十坛涎香沉碎了一坛,其余九坛全部被饮尽。
一个个在酒窖外烂醉如泥。还是他顾雨山收拾的残局,将他们一一送了回去。
十坛涎香,换他们畅醉一场。这十坛涎香,是顾雨山送他们的,最后一场狂欢。
顾雨山问:“你饮了多少?”
叶红蓼答:“大约,一坛。”
顾雨山问:“味道如何?”
叶红蓼答:“苦。”
顾雨山的问题丝毫没有间隙,完全不给叶红蓼思考的机会,叶红蓼也只得立即回答。
刚才那个“苦”字,就是他对昨夜涎香沉滋味的第一反应。
苦?顾雨山眯着眼,这对被珍藏了了二十五年的涎香沉,可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在我身边,身上不准有酒气。”
顾雨山实在头疼的厉害,也不愿多与叶红蓼费口舌,只摆摆手道:“把碗洗干净,去看着他们。明日离开时,派人暗中护送。”
“是,将军。”
叶红蓼答道,继而离开了书房。
顾雨山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孟荷生与花繁。只是叶红蓼不明白,为何这花繁的名字,顾雨山不愿意提起。
叶红蓼离开后,顾雨山便累的斜靠在座椅上。不一会一个小兵来报,端着一碗清粥道:“报告将军,二爷命属下送来。说让您先吃了早饭再休息。”
顾雨山摆手,示意小兵放下。小兵将粥放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明山?”
顾雨山暗笑:叶红蓼你可知道,刚才你吃下的那碗,就是你二哥送来的。
叶红蓼,你的小阴谋,真的太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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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废话连篇:
送走小荷生和花半仙,太宰要大开杀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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