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儿拿起来一看,说道“这个报纸也太过分了,通篇都是在说梦蝶为秋月代唱的事,满版都是秋月的名字,这不是让秋月更恨咱们了。”
邹焱“这一定是冯东让人写的,这是一种营销手段,梦蝶是新人,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也就不会有兴趣。但是如果把她说成是红得发紫的白秋月的代唱,就不一样了。之前红颜剧院已经做得很成功,现在东方剧院公开叫板红颜剧院,能快速集结公众的注意力,达到营销的目的。他这样做,你也拿他没办法,剧院是他的,他怎么推行你丝毫管不了。而且,这篇文章虽然针锋相对,可是说的全是事实,没有半点错处,滴水不漏,就算是何有铭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看着他打自己的脸。”
“真是逃出虎口,又进狼窝。”李密儿说。
“秋月要恨我,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只想好好地为师父唱一场戏,其他的,都不重要。”庄梦蝶把愁容渐渐放下,坦然地说道。
邹焱赞许地点点头。
这天,东方剧院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等待开业演出到来的时候。
在冯东的精心运作下,许多名流都来捧场,排场更盛于鼎盛时期红颜剧院。
当白秋月出现在东方剧院的包厢时,几乎全部的人都向她看过去。她一个人包了最显目的一间包厢,镇定地坐着。
四周议论纷纷。
“那就是白秋月啊!”
“是白秋月!”
“听说今晚唱梁山伯的演员就是从前帮她代唱的。”
“她还真敢来。”
“脸皮好厚。”
“真有勇气。”
“了不起的女人。”
“她长得可真漂亮。”
“我要是长成那样,哪怕名誉扫地我也认了。”
直到幕布拉开,议论才渐渐停止。庄梦蝶的梁山伯几乎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有人觉得她不如白秋月漂亮,有人却认为她很迷人,有一段天生的风流。有人觉得她的戏还不如白秋月,不够张扬耀眼,有人却渐渐沉浸在她细腻,收敛的表演中。白秋月的戏是会发光发热的,照得人晕眩,热得人沸腾。庄梦蝶的戏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已经渗入到人心里。
白秋月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庄梦蝶在台上光彩照人,看着观众对她从不屑到尊重到完全折服。就像以前的自己,曾经她也是这样被这个世界捧在手心宠着,她只要轻轻一开口就能赢得满堂喝彩和赞美,只要微微一笑就能牵制所有男人的目光和吹捧。仿佛一瞬间,这一切都离她而去,只剩下冷落和屈辱。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庄梦蝶一手造成的,是她主动要代唱的,是她在慌乱之中依然岿然不动,为自己赢得空前赞誉的,也是她暴露在人前,让自己名誉扫地。她暗藏祸心,费尽心机,就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然后她好踩着自己的尸体,一举成名。
白秋月十一岁被母亲送进了戏班子,其实跟卖了没两样,因为打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也没有关心过她,过年也不来接她回家。
后来她出名了,有钱了,穿金戴银的她找到家里。母亲说,这是哪家的小姐来我家做什么呀。白秋月冷笑一声,“这话要是我说出来,不知道有多人要说我忘恩负义。”她拿出一沓钱丢到桌上,转身就准备走。母亲一把拉住她,“闺女啊!”这一声叫得白秋月总算愿意坐下来。
可是坐下来后,母亲不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也不问她现在在做什么,也不问她有没有嫁人,要不要在家里住下来。她絮絮叨叨,说自己每天像个男人一样去地里干活,晚上还要帮别人洗衣服,辛辛苦苦挣得钱还不够娘儿俩吃饱饭,说家里连一床好被子都没有,说房子上没有一片好瓦,一到下雨,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最后,她终于说到了重点,她说,闺女,你看,你弟弟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你能再多给点钱吗?白秋月看着已经十六岁的弟弟,细皮嫩肉的,根本不像风吹日晒辛苦劳作的人,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永远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得不到半点亲情温暖。她把自己身上的耳坠、项链、翡翠手镯悉数卸下,放到母亲的手里,然后坐着两人抬的竹椅走了,从此,她再也没有了家。
白秋月不相信命,自从阴差阳错做了演员,她就非常努力地练戏。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在天份上比庄梦蝶差太多,她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为什么连资质都分配得这么不均匀。她没有放弃,而是更加拼命地练习。终于,她遇到了何有铭,她发现了一条比天份和努力更容易成功的路,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但是现在,这条路突然似乎断了。她该怎么办,路总要继续走下去。在白秋月的万千思绪里,台上的戏渐渐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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