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侍美人?她一个后宫妃嫔,不在宫中待着,到这刑场来作甚?
“各位大人好~”侍美人微微伏身行礼,嫣然笑着。
上官铁冶回敬了声,接着寻问,“美人这会不在寝宫里用膳,跑到这来是......”
“嗬嗬~”侍美人掩嘴媚笑着,莲步朝斩台移步,在君王跟前,停了下去,却不看向他,而是取来婢女手中的绸盒,轻轻翻开,金色的丝绸,龙的绘图,白玉的卷轴,圣旨,那是圣旨!
侍美人微微侧过脸去,望着上官铁冶,娇声细语道,“将军可看好了?”
见状,所有朝臣都围到站台下,连上官铁冶也不例外,他倒想看看,这女人,玩的什么把戏!
侍美人见他们已经站好,就待着她打开手上的那道圣旨了。
“嗖!”圣旨顿然被摊开,显现在众人面前,只听侍美人带着丝丝威严,肃道,“各位大人请看好了,这圣旨,可是陛下所拟?”
宰相上前,细细摸了摸,那玉玺,确是陛下所有,但这字迹,是否是陛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宰相可是怀疑这字迹,不是陛下的?”侍美人弯起唇,轻笑了声,大喝,“刘公公!”
木栏下,躲在一旁的刘公公,终于被叫了上去,他哆嗦着,目光四处乱飘,侍美人一把将手中的圣旨丢于他,“公公请看,这圣旨,是真,是假?”
刘公公惊慌得,未来得及接住圣旨,便掉落在了地面上,正要捡起,却被上官铁冶抢了去,他翻开圣旨,仔细地瞅了起来,喃喃地,“这果真是陛下的字迹......”
当初他的女儿戚寒便是接了陛下的圣旨,嫁到君府去的,那道圣旨的字迹,他怎会不记得!
“嗬!”侍美人连轻拍手心,“好呀~将军也信了,那么......”她缓缓地,将目光移到监斩官身上,凌厉地,“圣旨属实,还不快下令!”
“慢着!”上官铁冶并不罢休,他指着圣旨,“美人怎会有这道圣旨,莫不是您......”
侍美人盈盈的笑着,“将军真会说笑,本宫一个弱女子,还能逼得了陛下?”
“哈哈,当然,”却听得他接下来说,“能!”
“你!”
上官铁冶冷笑了声,摸了摸胡须,气若淡然地,“美人不是对外宣布,陛下病了吗?”
“嗯......正是如此呢......”侍美人抬起握着手帕的素手,轻轻地往眼角处沾了沾,低啜着,“陛下病了,本宫心里难受极了,若不是陛下嘱咐本宫,定要将这圣旨带到,本宫......本宫......”
“如此,美人对陛下,真是体贴至极呀。”国丈忍不住上前阿谀奉承了几句。
监考官估摸着时间,急得,插进了他们的对话,“我说各位大人,能否让下官,执行了命令,再好好聊聊呢。”
“放肆!”上官铁冶朝他吼了声。
监考官却只是微微一怯,接着道,“下官冒犯了,但将军若再阻止下官办事,便是公然抗旨!请将军好好斟酌一番!”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连上官铁冶都说了,那圣旨,乃真圣旨,亦是说,陛下,是真的要斩了君王,那他们若是再不识相的与陛下对抗,那不是找死?
监考官见众人不再反抗,放下心来,返回座上,取出令牌,往斩台上一扔,“行刑!”
与此同时,上官铁冶朝木栏下的一个男子使了个眼色,顿时,潜伏在人群当中的三十多名持刀男子,随即袭来,与刑场上的官兵,厮杀起来。
众朝臣惊慌起来,浑然不知,竟有人,会来劫法场!
侍美人不可置信的,她退到角落旁,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她随即离开了刑场,寻找那气味来源去了。
宫内,崇善宫外除了几名重兵把守,其他人,都到外处巡逻去了,阿狸在崇善宫门外,细眼着看了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几名重兵挨个点了穴,“咚咚咚!”倒了下去。
他手里紧握着一白玉色的琉璃瓶,表情凝重地,推开了崇善宫的大门。
里面空荡荡的,华丽的装设,皇帝躺在床榻上,微微咳嗽着。
阿狸走去,一把挥掉了床帘,皇帝一脸憔悴的病态,脸色青白,气息奄奄,阿狸待要往前,突然看到床头边上正在冒着氤氲的烟炉,他走去,提起烟炉,嗅闻了番,“蛊片?”
他微微惊愕着,连搅熄了正在燃熏着的蛊片,敢情,皇帝这阵子,日日都在吸食这蛊片,难怪病情加重!
霜儿姐姐还因他......
阿狸叹息着,来到床头边,待要唤醒皇帝,却见他始终躺在那里,不曾理会,他神色一紧,伸手触碰了下皇帝的鼻息,没有……没有了?
“是蛊片?”恃才他搅熄了蛊片,皇帝是在那时断气的!
皇帝长期吸食蛊片,已经是离不开它了,身心亦早已疲惫不堪,只好依赖着这蛊片来维持他的气息,一旦停止了蛊片燃熏,皇帝便会即刻断气……
可是,若他刚才不搅熄了那蛊毒,皇帝不久,仍是会因中毒过深死去的!
他取出手里的琉璃瓶,喃喃地,“霜儿姐姐,你白牺牲了……”
掌门在信中说过,要用落霜的血,去冶制血丹救助皇帝,如今皇帝死了,一切,都回天乏力了,不是吗?
掌门死了,霜儿姐姐死了,北皇也死了……
接下来,会是霜儿姐姐的儿子君王?
不,他不能让他也死!
阿狸将琉璃瓶放回袖口里,看了一眼皇帝,扯下一块衣摆里布,蒙上脸,走出寝门,唤醒了那几名重兵,未等那几个人醒来,便迅速离去。
那几人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寝门被打开,暗觉不好,面面相觐后,都破门而入,霎时消息传开来——北皇陛下,驾崩了!
几名重兵们已知事情的重要性,但想今日所有朝臣都汇集在刑场上,于是留二人在崇善宫外看守,其余人,也快速的,朝刑场赶去。
刑场上的厮杀依旧是不分上下,倒的倒,伤的伤,血溅满了整个斩台。
木栏下百姓们,亦早已退到老远,看着这场厮杀,胆颤心惊!
“代王,您说,他们会把北宫冷君劫走吗?”躲在人群中的侍卫,又忍不住朝身旁的男子开口问道。
“不会。”那带着斗篷的男子,淡淡答着,接着却说,“但那监斩官,也杀不了他。”
“那是,为何?”既劫不走,又为何杀不得?
男子饶有趣味的笑了声,看着前方,不再答话。
那时,斩台上突然横空杀出一着道袍的蒙面男子,他提起剑,斩断了君王的镣铐,抓起他,正要离开,君王却拉住他,“你是何人!”
阿狸待要回答,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今日刑场上正是热闹非凡啊!”
闻声而去,六王爷缓缓地,走了上来,他怡然自得地,完全不顾忌那些正在厮杀中的人,却又不禁的瞥了一眼上官铁冶,然后敛住神色,也站到朝臣那里去,“我不管今日这些持刀杀手是孰人派来的,但你们果真以为,劫走了二王兄,他便安然无恙了?”
上官铁冶微微一怔,双拳紧握着,这个六王爷,怎会突然冒出来?
但是细细一想,他说的话,确有道理,就算劫走了君王,只要这个罪名未洗脱,他还是罪犯,更别谈太子了!
“六王爷真替君王着想啊,正是如此,你们这些鼠辈,这是在害君王,本将军劝你们,立即撤退了!”上官铁冶借机,大声朝那些杀手喊话。
果不其然,那些杀手们,听到上官铁冶说此话,面面相觐,很快便隐退了。
斩台上死伤寥寥,士兵们清理好刑场后,上官铁冶才走上斩台,瞅了瞅君王身旁的蒙面男子,一阵疑惑,“你为何还不走!”
这个人,难道不是那些杀手之一?
那他会是谁?卫肃?不,那不是卫肃!
这人身上穿着一身八卦道袍,怎会是一个杀手的着装?
但是他又为何,要救走君王?
阿狸附在君王耳畔,“跟我走,我知道你母妃在哪里。”
君王怔怔的,待要回话,却听得刑场上的六王爷再次开口喊道,“二王兄该不是要畏罪潜逃了吧?”
“你说什么!”君王怒不可遏地,甩开了阿狸的手,独自走下了斩台。
六王爷,一直对外与世无争的六王爷,原来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六王爷冷哼了声,面对着所有朝臣,“各位大人,失踪多月的太子殿下,大家还记得吗!”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死了吗?”
“乱说,你看见太子殿下的尸体了?”
“这个……那太子殿下人呢?”
“是啊,那太子殿下呢?”
“各位稍安勿躁,容小王慢慢道来。”六王爷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君王,接着道,“据太子殿下口述,他与南风师师成婚那晚,宴席散去,突然被人行刺,而那人,竟是君王!”
众人一惊,就连君王,脸色也微微变了色。
突然一名官员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夜浑浑噩噩的,喝了许多酒,最后,对,最后我记得,只剩下君王与太子还在交杯喝酒!”
“啊?难道真的是君王刺杀的太子?那,那太子呢,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
朝臣们顿时慌乱起来,而君王,依旧沉着的站在一旁,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六王爷待要喊出太子,却见皇宫里来了两名侍卫,见到众人,连跪了下去,“各位大人,陛下驾崩了!”
“什么?陛下驾崩了?”上官铁冶简直不敢相信,陛下,死了?
君王也晃过神来,拎起其中一名侍卫,怒瞪着他,“何时?”
阿狸见事情不妙,又退到了一旁。
“回……回君王的话……就在恃才!”
君王哆嗦着,放开了那侍卫,怎会,父皇怎会突然驾崩了……
六王爷则是暗暗叫喜,原本心思,皇帝昏迷不醒,请出太子,由太子殿下监国,天经地义,到时,借刺杀太子一事,杀了君王!
如今皇帝驾崩,太子便可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更加无须忌讳,杀了君王,绰绰有余!
“太子殿下,如今父皇驾崩,您便是唯一的继承皇位者,有我等在此庇护您,您放心出来吧!”六王爷心下一沉,跪了下去。
那时,只听一阵清风拂过,一位身着太子冠服的男子,意气风发的,走上了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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