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复冷眼瞧着那剑,冷笑一声,对鹤儿道:“别怕,瞧,他们还能做什么,无非是用这种卑鄙手段威胁你。”
那将军脸色一变,又对着另外两个侍从做了个“上”的手势。那两个人领命冲上去便对君复拳打脚踢起来。
鹤儿急得几乎要发疯了,便想冲上去,却感到手臂一紧,回头一看竟被将军死死拉住。
她怒目看着他,只恨得咬牙切齿,顿时理智全无,直扑上去对着那混蛋一顿暴打,
将军疼的不行,这哪里是姑娘,分明是猛兽,她打人真不挑地方,管你是头是脸是要害,照打不误……她是娘娘,他又只能忍着。
最后,他捂着裆部疼的满地打滚:“娘娘,饶命……饶命……”
“谁让你下令打林大哥……”她转头一看,发现那两个侍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手,正目光惊愕地看着她。
他们虽然看着自家大人别打很痛心,却碍于对她身份的忌惮无法插手,只好在一旁默默为大人祈祷,此时见她停了手,两人才敢跑过来扶起将军。
鹤儿趁机立刻跑到君复身边,那个侍从依然用剑架在他的颈上,逼迫她无法靠近。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冲她微笑着。她知道那两个侍从一拳拳都击在了他的腹部,那是一个人最容易受伤的地方,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出人命。她担心不已:“你怎么样?他们下手重吗?”
他的笑容一下子放大,露出皓白的牙齿:“没你重……手疼吗?”
她也忍不住笑了,眼中泪光闪闪:“当时也不知道痛。”低头弹出指甲里将军的肉丝。
这时身后的将军疼过了劲儿,站起来道:“娘娘,打了打了,闹也闹了,该随微臣回宫了吧。”
鹤儿厉声道:“打你是因为你欠打,在闹的也一直是你们,现在,都从我家里滚出去——”
将军抹了把脸上的血,目光渐渐冷如寒冰:“娘娘若是如此执拗,那就莫怪微臣不懂规矩了。”
就在这时,几声稚嫩的鹤唳声传来,只见小小美已经睡醒正从屋内走出来,身穿着林大哥缝制的小花袄,正不合时宜的扭着小屁股向鹤儿走来。
鹤儿冲它喊了声:“回去,别过来——”谁知它一听见鹤儿的声音显得更加兴奋,反而加速一歪一扭地跑来。
她无奈正要跑过去抱起它,谁知刚跑到半路,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竟抢先她一步……
她眼睁睁地看到,小小美在那剑光中身首分离,失去了头的身子还在向着她跑来,只可惜没跑几步就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那两只小脚还在一蹬一蹬的……
她简直完全无法相信,这条小生命的诞生是她亲眼见证,而如今它的消逝也是她亲眼所见。
耳边想起一个声音:“等什么呢,还不把贤妃娘娘‘请’回宫里。”接着鹤儿就听到身后脚步逼近,她没有时间犹豫,立刻冲过去一抓起地上的剑,是那把还残留着小小美血迹的剑。
“别过来!”她一个转身,把剑逼向自己的颈部。
这把剑是那将军的,因为她看到他的剑鞘是空的。
将军顿时傻了眼,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娘娘,您这可就不识时务了。”
“滚,通通给我滚出去——”她大喊。
君复心中“突”的一紧:“鹤儿?鹤儿……别冲动,千万别……”
“娘娘怎的这般狠心,官家待你真心诚意,如今他重病在床声声念着你的名字,你却连探望一眼都……”
鹤儿立刻打断了他:“够了,任你说什么不都不会改变主意,你若执意逼我恐怕只能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了。”
君复道:“敢问这位大人,你今日这番前来,官家知晓吗?”君复一边说着话,背后的手在不停地摩擦着树干,试图将那麻绳磨断。
将军被他问住了,并不说话。君复继续道:“看来这是大人一意孤行了,那无可厚非大人这番就是愚忠,愚昧的忠诚……”
“你给本将军闭嘴。”他暗暗向一旁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后从一边悄悄转向鹤儿身后方。
君复见到这般形式,顿时如大祸临头一般,他太了解鹤儿的性情,再这样逼她下去,难保她不会走上绝路。
他冲将军喊道:“将军大人,你放开我,让我来劝她,我劝她跟你们回去……”
可他的话好似完全进入不了将军的耳,只见那将军只一味劝导着鹤儿,想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以便让她身后的侍从有机会夺下她手里的剑。
君复勃然变色,高喊道:“混蛋——放开我,你这样会害死她——”
“林大哥……”鹤儿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泪珠滚落滴在那寒凉的剑柄上,“咚”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泪花四溅。
他看到,她绝望的眼睛只在说一句话:要么美丽地活,要么痛快地死,绝不要忍受,绝不能没有自由。
从这一刻起,林君复就已经疯了。
他用力绷紧双手,疯狂地摩擦树干,简直在拼命。绷开的单股细线不断勒进肉中,割出一道道血痕。
鲜血滴淌在地上化作一朵艳红的花,他依旧感受不到一丝痛楚。因为此时,心痛盖过了一切知觉。
他大喊道:“你们快来放开我,放开我——”仍凭他喊哑了喉咙,也无人理睬他,他们只顾着围着鹤儿。
听出身后那个蹑手蹑脚的脚步声近在咫尺,鹤儿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
她认真地看着她的林大哥,试图记下他身上每一个细节,此生待她最好的人是他,而她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他。
他已经沙哑喉咙还在喊道:“鹤儿,千万别做傻事,我们还有希望,相信我,我求你相信我……”
没有希望了,他为了她能好好活下去会劝她回宫,但那对她来说绝不是希望,而是更绝望的开始。
她毅然握紧了剑柄,在自己雪白的颈部用力一划。
耳边想起他声嘶力竭的吼叫:“鹤儿——”
冰冷的剑锋瞬间割开她柔嫩的肌肤,温热的液体瞬间迸出,落入嫁衣不着痕迹。
这一刻感受最多的竟不是疼痛,而是畏惧,是对未知的无限恐慌,以及世间一切即将远去的无助感和被抛弃感。
自古以来,唯独死亡是无任何经验可循的,没有人讲述过死后会去哪里会怎样?是否还有意识?去往忘川畔奈何桥的路是否太凄凉太漫长?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她的身子渐渐瘫软,后仰倒去。
将军和侍从皆吓傻了,鹤儿身后的侍从顺势接住了她,将军也立刻冲过来。
将军从自己身上撕下布料为她裹住伤口,接着就要抱起她去求医。
鹤儿用仅存的力量推开他:“滚开,不要碰我。”她眼睛直直望向树的方向,可惜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再也无法看清。
“啊——”随着林君复又一声嘶吼,麻绳应声而断,腕上的伤口几可见骨,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他踉踉跄跄冲过去,左一拳右一脚赶走了围在鹤儿身边的他们。他们自知闯了大祸,不敢再轻举妄动。
君复撑起鹤儿的身体,难掩哭腔:“林大哥来了,鹤儿不怕,我们去看大夫。”说着另一只手伸入鹤儿身下,要抱起她。
“不,来不及了。”她一下拉住他的手“我有话要说……我死后就将我焚化成灰,你若要离去将我一同带上,我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勉强笑了笑,嘴角却溢出了鲜血:“这一次我去的地方有点远,不要你陪我了。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替我活下去,答应我……”
看来,她真的要走了……
他艰难地点了头,与此同时泪水夺眶而出,男儿泪,掷地有声,悲神泣鬼也不为过。
他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承受事实,只好对她道:“从此再无凡尘俗世逼迫你身不由己了,今后我生,只为怀念你。”
她感激地弯了弯嘴角,接着摸索了很久拔下了头上的玉簪颤抖地递向他。
他立刻握着她的手,一时间凝噎地说不出话来。她虚弱的合上了双眼,两行清泪滑过她完美无双的脸庞。
她努力提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林大哥,要是能和你,一起变老,该有多好,可惜我再不能……”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最终只化成了一抹笑意,定格在脸上。
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泪如雨下,感受着鹤儿尚未冰冷的体温,他的心似乎也已停止跳动,随她一起去了。
他眼中的泪妄自流着,神色痴痴地说道:“黄泉路远,没有我背着,你累了怎么办?”
将军见状,心下顿时没了主意,随后带着人悄然离去。
“啊——为什么——”君复仰面长吼,声嘶力竭。林鸟不忍听,腾空而起;红日不忍视,引云掩面;长风不忍触,呼啸悲鸣。
如果这一句算作抱怨的话,就让他抱怨一次吧,因为这一次他是彻底的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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