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槛外浮萍空自流
紫色的垂曼上面的花纹繁复,雕工精细的桌椅,照亮整间屋子大如拳头的夜明珠,诗情画意的山水画,这里不是冷冰冰的石室,那么自己是离开了,醒来的颜舒落睁眼望着陌生的屋子,刚想起身脸上一红,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只有一件男子的外袍盖着一条锦被。
“醒了?”段华瑜出声走近屋子,手上端着一只碗缓步走近颜舒落,俊颜上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医者救下临死伤患后那般温和,“喝药吧。”颜舒落伸出手臂用锦被裹着自己起身,“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她想起来,在石室她见到了段华瑜到了另一个地方,到底是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强忍着的痛苦。
“每次见你都是这般不小心,喝药吧将余下的药清干净。”段华瑜见她起身移过汤匙喂她,“让你出宫一趟弄的自己浑身是伤不说,整个珑城都为找你弄的人心惶惶。”
颜舒落见到黑乎乎的药水下意识往后退去,“能不能……”“不能。”嘴巴中“不”字张了一半没有出声就被段华瑜打断,药水依然在她的嘴边温和道,“不喝孤就将你送回去。”
颜舒落张了张嘴,含下了那口药,眉头皱的比刚才还紧,段华瑜当成没有看见将整碗药都喂了下去,“咳咳…”颜舒落喝完药既痛苦又委屈,自己的双手还抱着被子不能为自己顺气,看着段华瑜的眼神也特别哀怨。
段华瑜坐近了些,抚上颜舒落的后背为她顺气,“知道苦下次就乖一点。”换来的是颜舒落转头的怒视,却只看见段华瑜那如沐春风的笑意。
“换上衣服待会送你出宫。”说话间颜舒落看到雕工精细的桃木桌上多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个木匣,“是。”颜舒落垂首应着,她不能就这样出现在宫中,自己没法交代还会连累段华瑜,“殿下不走吗?”抬首准备换衣的眼熟路看见段华瑜离开榻又折了回来,手上拿着同衣服一起送来的匣子。
段华瑜并不应她,打开匣子走至榻前,“药苦,这是给你备的糖,试试。”“多谢殿下。”颜舒落展颜一笑,打开匣子她就闻到了清甜的香味,味道肯定不会差的。颜舒落伸手接过段华瑜递来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方块,往嘴里一送果然味道清爽甜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甚至闭上眼睛慢慢享受这份美味。
段华瑜绽开一抹笑容,不同往日的如沐春风是看出心绪的微笑,温和的黑眸泛上点点回忆,这笑一如出宫前的颜泽芝,纯净清澈不含一丝杂质,琥珀色的眸子中也总是灵动欢快,每每提出无理要求,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答应那些无理因她半因她的身份。
段华瑜心中一暖有些东西总是不会变化的,黑眸凝住那笑意似是贪恋,眸光收回笑意掩下,转身离去在背后留下话道,“睡一觉等天黑再走。”
“殿下慢走。”颜舒落张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不再似那般透明清澈,看不见心里的情脑中的思,夜明珠的光亮进不到眸中只见眸子深沉似砌上一层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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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墨色的夜空无星无月似一块锦缎铺于天际笼大地一片黑暗,秋天的夜凉风习习吹去白日的余热,珑城中只有几点火光,那是醉君楼和归醉楼,珑城中这两楼是男子最爱来的地方,里面尽是温香软玉貌美如花的女子,珑城的夜是这两楼的夜。
颜舒落随着出宫办事的公公一起出了皇宫便直奔醉君楼,凭着记忆到了自己见到居延的地方跃进醉君楼的后院,没有去月阁先到的是芷涴?的院落,她让她在那里等的,“芷涴!”小丫头在自己院落的庭中一个人坐着。
“你来了,”芷涴闻声平静落寞的小脸委屈起来,眼眶中的眼泪也就要掉下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爷爷去世前要她跟着她的,说以后不管她在哪里都要她跟着,可是爷爷去世她却没有了人影。
“我答应过你爷爷要照顾你的,现在这里等我我待会就接你一起走。”颜舒落走近芷涴?抹去她脸颊上滑落的泪水,“很快的。”“这个给你。”芷涴抓着颜舒落替她擦泪水的手,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两样东西交于颜舒落手心。
手心一凉,借着前面的灯光颜舒落看清手心里躺着两样东西,一件是她的银质面具,面具上面是小巧的璧月令,“他们说,这东西放在谁那里都不放心,就放在我这里等…等你回来给你,我想你面具也要的一并给你留着了。”芷涴的声音仍是沙哑哀伤,说话断断续续,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颜舒落将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慢慢坐下,“我和我家人分开时连落眼泪的机会都没有。”
芷涴抬眼不相信看着颜舒落,为什么会没有机会,为什么要分开,也是去世了吗?颜舒落给芷涴一个和蔼的笑安抚她也安抚自己,“我来的地方我永远都回不去,而他们都在那里,也来不了。”
“那是哪里?”芷涴问着眼睛里写满疑惑,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地方?“我十岁就到了这里,可我觉得像是有一辈子那么长,我都快记不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记不清我家人的样子了,但是我知道他们在我心里,我怎样活他们便活的怎样,”颜舒落轻抚芷涴的青丝,“芷涴,会有那么一个地方让爷爷在那里生活的,你见不到爷爷,可是他在你心里,你怎么活爷爷也在那里怎么活。”
芷涴抬头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眼中似懂非懂,“我想要爷爷开心。”
“那你就要开心的活着。”颜舒落收起玉戴上面具,“我很快回来,走之前再去看看爷爷。”戴好面具颜舒落轻拍芷涴脑袋离开院落,她走的很快,发丝与后背分离飞扬在空中,走的人匆忙的好像晚一步就走不了了,颜舒落害怕面对亲情,再留下来下一刻就会倒塌。
浓烈的骨肉之情留在她的记忆里,记忆中的人却都模糊了,她真的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那些她以为会记得一辈子的音容笑貌模糊在脑中,想再看一眼好让自己记起来也不知道去哪里看,颜舒落,还是温雨蕾,她分不清了。
※ ※ ※
“恭迎尊主。”月阁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也大亮,颜舒落一只脚踏进去里面的人便齐齐躬身朗声行礼。颜舒落淡淡一笑,好快的消息,“众位阁主在珑城久等了,本尊迟了。”
“尊主打算如何处置居阁主?”未等颜舒落入座屋中站在椅边的一人出声先问,打扮像是一个船家,这是南倚阁阁主,颜舒落抬手,“坐,”等大家都坐下又开口,“姜阁主记住,居延只是居延不再是月阁阁主。”
众人坐下明白其中道理,这么做很正确,心里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有今天这一遭遇,颜舒落看似无心玩弄自己桌前的茶杯眼将下座每一人的神色收回眼底,不管哪里处于高位人心就是最重要的,要抓人心也要控人心,“居延现在何处?”
“回尊主,”位于颜舒落左侧的君桦起身拱手,“居延先关于大牢等候尊主发落。”
“嗯,”颜舒落闭眼默声抚上面具稍加思考,“先关着吧,月阁现在无人掌管,谁为居延左右手?”琥珀色的眸子睁开镶嵌在银色的面具中更衬得玲珑剔透,颜舒落放下面具上的手望向君桦随意问着。
“醉君楼的楼主水湄兰。”君桦微微垂首敛下自己的眼眸,他眼中闪过不及遮蔽的疑惑,璧月二十位阁主一旦缺少,就由其他众阁主和尊主一同选人,月阁阁主缺少都会在其他阁主中选最为出色的一个,问一个左右手是何意?
“潮归阁离珑城不远,新选月阁阁主之前劳烦君阁主同水楼主一起掌管。”
“君桦遵令。”君桦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样一来月阁便没有了主人,也不会有居延这样的人了,自然居延做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她要他们一起掌管等于是两个谁都不能得到月阁势力,璧月的月阁还在只是这份势力只属于她一个人了,至于以后他相信她能想出法子的,好厉害的小姑娘。
如今璧月的一众阁主都知道自己口中的尊主就是那天被他们架在架子上连相貌都没有看清就要动大刑的小姑娘,知道过后感慨万端,哪一个人想到了这个小姑娘会得到璧月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还有两件事情要众位办,”颜舒落从椅上起来走到厅中,“其一本尊想知道归醉楼可有什么背景,其二在城南可有一户人家只有老人孙女两人的?”
“尊主此乃小事,就算没有璧月也能变出来,若是尊主信不过别人我们这几个定可以骗过来人。”文质彬彬的书生带着浅笑抱着折扇起来说话,换的颜舒落赞赏一笑,“那就劳烦江阁主在珑城多呆几天,这件事交给你办。”
“是。”书生闻言浅笑变深打开折扇退回坐下。
“君阁主,请水楼主来见本尊,去芷涴的院落吧,璧月中一切照旧,散了。”颜舒落挥手看了一眼君桦,在众人“恭送尊主”的声音和目光下走出月阁。她该要回去了,晚了谁都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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