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繁这碰了一脑袋钉子,庄华回了自己院子,派出身边两个原锡借给她的暗探,让他们去青繁那跟着保护她,但是不要干预青繁的任何行为,无论她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报回来就行,谁也不许私自处理。
两个暗探得了命令就下去了,庄华窝在小书房里开始写拜帖,今天跟戚将会面只是第一步,那些对程家都虎视眈眈的人她要一个一个的会上一会,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至于会面的借口嘛,在戚将那里已经用过了,效果不错,她已经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虽然这个答复对她或者程家而言并不重要。
十六份拜帖都写完,庄华甩了甩发酸的手腕,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让管家都按照姓名发出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看人眼色并且受人讥讽之中度过了,庄华无奈的想。
管家再次过来复命的时候顺便禀报庄华青繁已经离开了,庄华想这姑娘到底有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呢?其实庄华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青繁惦记,还弄得那么鬼鬼祟祟的,她真不记得用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不能送给青繁的,可惜现在小丫头生在跟她打冷战,敏感的很,不然她非得去逗逗她不可。
眨眼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华府里没有了大小姐在仿佛失去了那么一份人气,四处点着灯,却静悄悄的,不值夜的下人都早早的回去睡觉了,院子里除了偶尔有护院来回走动巡逻,基本上看不到还有人。
庄华身上披着厚重的大氅,站在大开的窗前,看着静谧的夜景,它浓重的颜色里到底隐藏了些什么谁能说得清楚呢。庄华觉得自己又开始犯矫情了,夜黑风高杀人夜,男盗女娼呗,还能藏着什么。也许还有月下楼台相会,茱莉亚与罗密欧,梁山伯与祝英台,张生与崔莺莺?
庄华面无表情的脸上越发的……面无表情,思绪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毕竟等人这项工作并不好做,在你不知道你等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尤其难熬,这黑灯瞎火的又不能捧本书看,不想想别的庄华觉得自己可能会睡着。
在庄华开始回忆还珠格格的剧情的时候,原锡终于来了。比以往要来的晚许多,庄华觉得自己也许该关心一下拍档,道:“比上一次晚了些”。
月光穿过窗户照进屋子里,昏暗的角落里,原锡毫无形象的靠着墙壁坐下,两条长腿支出外袍很显眼,“找我来做什么?”原锡直奔主题,平稳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得急躁之感,还有些迁怒的意味。
庄华打消了寒暄许久的念头,直接说道:“我留下的字条你看到了吧,程家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很好契机的,我需要你全部人手的帮忙。”
原锡眉头一皱,问:“你可有把握?”
庄华年起窗外檐的尘土,“成功了,大家功成身退,不成功,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给我收尸。”
原锡眼睛一亮,思虑了片刻。他和庄华之间有最基本的信任,就是在营救山庭和邢乐这件事上他们绝对不会对着干,即使庄华说的很危险,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因为他连最危险最笨的办法都试过了,接连的损兵折将,已经让他快要急白头发了,所以无论庄华的办法有多么的不靠谱,他也要试一试。
“说说你的办法。”原锡向庄华挑了一下下巴。
庄华心里一乐,原锡无疑已经愿意接受她的办法了,同时心里一沉,原锡的处境到底已经坏到什么地步了,才能在她连具体办法都没说就让他同意了?
“先说说你那边的进展吧。”庄华说,她必须要了解自己这边的战力。
原锡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庄华身边的阴影里,说:“除了你身边的,我在寥庆的人损失了一半,不过你放心,不会影响你要做的事情。”
庄华微微后撤一步,轻皱着眉头,“你还忘了说,你自己也受了伤。”
原锡张了张嘴,最后解释道:“小问题罢了。”
“璋梁王不会希望看到你们救回来一个却又倒下一个,我希望你能如实说清楚你们的到寥庆之后的所有行动,以及结果。”
原锡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良久才组织好语言,说道:“我按照你的消息,往王宫还有太子府里渗透人手,但是并不顺利,这两个地方的防卫太严密,至今为止王宫里只有四个宫女是我们的人,而且不能在王宫里自由行动,太子府里只有一个马夫能出入在太子府的下院。我几次待人亲自到王宫里去探查,只有一次,我带的人手都被用来吸引禁卫注意,我在能走到前朝大概走了一圈,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太子府真的是滴水不漏,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今天白天我带人去刺杀太子戚将,想把他牵制在城外,趁着太子府的守卫松动进去探一探。”原锡苦笑了一下,“我低估了这个太子,他的武功很高,我不是他的对手。幸好危急关头他因事回城了,不然现在你就见不到我了。”
庄华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问道:“他什么时候回的城?”
“上午,大约巳时初。”原锡不解的问:“这很重要?”
庄华若无其事的说:“并不重要。”要不是因为面部神经反应迟钝,庄华现在的表情一定古怪得很。那个时候啊,真巧,不就是自己找戚将的时候吗?这么是踏实原锡的救命恩人了?不知道原锡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来向她道谢啊?
原锡看着庄华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他”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原锡直觉庄华肯定不对劲,似乎情绪波动很大……
庄华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了一下,正色道:“我这一段时间的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原锡点了点头,“知道,扬名于士林,跟程氏长女订婚,轰轰烈烈非吾等可比。”语气中的揶揄不是个白痴都听得出来,庄华鉴于原锡最近损失巨大,心情不佳所以并不计较他怨妇的嘴脸,道:“对,程葳蕤最近中毒昏迷不醒,程府如今内忧外患,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制造名声,在五月炀王寿宴的时候受邀入宫,借此探查山庭和邢乐的具体位置,然后我们里应外合把人偷出宫去,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山庭和邢乐一出宫门就能顺利的离开寥庆。”
“我要知道你的具体计划,而不是这样笼统的,还有,我得保证你的安全,这是王爷的命令。”原锡的脸色严肃起来。
原锡这么说就是已经认同了庄华的计划了,庄华的心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被人认同是一种很棒的感觉,比酒精和毒品更让人痴迷。
月亮渐渐地越升越高,到了夜空正中央之后又渐渐的向西沉下去,庄华的卧房里,两个人黑灯瞎火的讨论了大半夜,最后终于定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原锡一扫因屡次行动失败的沮丧,告别庄华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庄华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这一夜是在太费精神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她时时刻刻的绷紧精神。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所有开始对程氏的产业蠢蠢欲动或者已经动手的人纷纷都跟庄华在寥庆各个不同的酒楼歌舞教坊见过面了,庄华当然还是那一套说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然后请求,最后送客。
那些人来赴约只是好奇庄华这个人,或者说好奇程家主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庄华的那些劝说都被他们当做了耳旁风,见过之后,他们都是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庄华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有过人之处,木讷的很,程葳蕤是怎么看上“他”的?高兴的是,程府是真的要完了。
庄华对此结果还算满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你们不轻敌我怎么给你们下套?你们不入套我怎么击败你们?不击败你们我怎么把名声传到炀王的耳朵里?
很快就到了五月份,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程家这座巨厦倒塌的时候,寥庆的人们突然发现,在寥庆城北近郊一处荒山野湖的边上,一座规模巨大的建筑群拔地而起,仿佛一夜之间建成的一样,极尽风雅之能事,修竹栽花,雕梁画柱,气派恢弘,而此时正值梅雨季节,湖面上泛起的水雾时常将这里笼罩,如梦似幻,犹如仙境一般。
其实这里本来就有一座旧庄,闲置了能有三四十年,似乎是前主人一家全都在一夜间被人灭了门,这里空下来之后没人愿意买下来,嫌晦气,还有就是这里气候潮湿,又多蛇虫鼠蚁,极不好打理,故而即使不嫌晦气的人也不愿意买。
五月初九,这家挂名为“爱莲水阁”的不只是做什么营生的地方,开门迎客了。
因为城里的童谣把这里都唱的仿佛你不来就枉来人世间走一回一样,所以这一天,爱莲水阁门前修整得宽阔平坦,以青石铺就的广场上已停满了马车,就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迎客。等待的人之中,有的是收到请贴来的,有的则是自己循着开业的消息来的。
午时一到,也不见有什么人出来,挡在门口的巨大红绸“唰——”的落了下来,圆圆的似乎从水汽氤氲的湖面上哪里传来一声浑厚的钟鸣,所有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精神一震,纷纷下车来看,之间庄重大气的门前立着一块两丈高的石碑,石碑保留了他最自然的形态,没有什么人工修凿的痕迹,上面刻着两行八个字。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甚至没有什么高深的含义,但就是让人感觉眼前一亮,想要进入着爱莲水阁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短褐的小童,不过八、九岁,从门里走了出来,站在石碑旁,对门前等候的众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拱手礼,童声清脆地说:“诸位久等了,我家主人请诸位持帖之人入阁一观!”
这小童指明了说请持帖的人进去,可这里持帖的人不过二三十个,却来了一百多人。收到请贴的人顿觉高人一等,手里拿着的帖子余光扫了一眼身旁因为没有请帖而脸色尴尬的人,迈着方步向水阁走去。
其他没拿到请帖的人心有不甘,人都来了,还有不让进的道理吗?而且他们都是权贵之身,强入了又如何?于是一百多人全都一起往水阁走去,门口。
那青衣小童也不阻拦,恭恭敬敬的侧身站在一旁,一双大眼里闪着光看着往里走的人们,一个没有持帖的人见到这小童如此模样,疑惑的问:“童儿,你家主人怎么不让人拦着?”
小童闪着童真的大眼睛,脆生生的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心存正气之人自然走得了正路。”
问话的人有些诧异,复又向前走,但是马上,他就和其他没有持帖的人一样,在通往门口的石板路前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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