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吃过饭,就出门去庄华之前住的那个驿馆去了,两个人还特意的伪装了一番,易容那么高级的技能两人当然是不能掌握的,他们只是用锅灰涂黑了脸和手,头上戴着竹笠,背上背着大大的竹筐,里面装着一大早上拖邸舍小厮买来的一些山货,筐上面还盖着毡布,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城外进来卖山货的樵夫猎户一样。
“你会的东西还真是无奇不有。”柏承彦好奇的摸着头上戴着的宽大竹笠,对前面的庄华说。
庄华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雕虫小技罢了,会不会都无妨。”
柏承彦不认同庄华的说法,“若是你不会这乔装的本事,我们今天也就办不成事情了。”
“那倒不一定,我只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罢了。”
两人边走边说,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走到了地方。
通过宽敞的门面,可以看见大堂里许多客人正在吃饭,这时有两个身着粗布短褐脚踩草鞋的少年模样的人在门口踌躇着似乎想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大堂里跑堂的小厮见了走出来,向两人问道:“你们两人在这里做什么?”小厮的语气不算客气,但也没有侮辱人的意思,两个少年之中一个长得较高的走过来,说:“我们兄弟二人是城外柳村的,是来给驿馆送山货的,我们头一回来,也不知道要送到哪去。”
小厮眉头一皱,“我们驿馆可从来没向城外山民定过山货。”
过来说话的高个子少年黝黑的面膛上一双墨玉似的眸子闪过惊慌的神色,“这……这,明明是有人到我们村里来说这家驿馆收山货,还从我们要了五百个钱作抵押,说是把东西送来了就和货钱一起还给我们,怎么就不收了呢?!”
小厮明白了,这是遇着骗子了,借用他们驿馆的大名去欺骗无知山民。小厮语气缓和了不少,道:“我们驿馆确实不收山货,你还是到别家看看吧。”
少年激动地捉着小厮的衣服袖子,明明急得要命,但是还面前摆出了镇定的神色,道:“小哥别走,看看我们的东西行吗?我们走了半天才进城来,这东西要是再不吃,就坏了……我们,我们根本也不认识城里的人,小哥你行行好,给我们看看吧!”
这小厮还从来没被人如此哀求过,不由得心软了,看着这说话少年身后个子较矮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未脱,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的清澈目光,小厮一咬牙,“我看看吧,要是东西不好,就别怪我不帮你们!”
“行!行!小哥你尽管看,我们的东西绝对不是次品!”少年手忙脚乱的把身后背着的筐从背上卸下来,掀开毡布,露出里面新鲜的各种山货,小厮伸手翻看了一下,没有滥竽充数的,点点头,对少年说:“你们从后门去厨房,有人拦着就说是赵平让你们去找李大宝的。可别乱走,我帮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给我惹麻烦。”
少年目露感激,说:“那是自然,不敢再麻烦小哥。谢谢,谢谢!”然后拉着弟弟就往后门走去了。
一拐弯,柏承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扶着墙弯着腰就笑不完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前面的人已经走出老远了,正站在后门跟人说着什么,柏承彦自知理亏,连忙跑了过去。
“谢谢这位大哥。”庄华说着向门里的中年人抱了个拳,然后招呼刚刚追上来的柏承彦,“来,我们能进去了。”
柏承彦又装成一个笨笨的孩子,被庄华牵着手进了门。
在中年人的指点下,庄华和柏承彦很容易就找到了厨房的位置,庄华看了看,因为要保持饭食的温度,所以厨房建的地方离前院的客房并不远。
因为此时真是早饭时间,所以厨房忙的很,那个叫李大宝的厨子不耐烦的让两个人把东西都放在一边,就可以走了,庄华和柏承彦老老实实地把东西都搬出来,按照只是把东西都分门别类的的橱柜里放好。
都弄好了之后,庄华很是不好意思的凑到一个看起来身份不高的青年身边,问:“这位兄弟,那个……茅厕怎么走?”
那青年男子一双不大的三角眼一瞪,“滚蛋!一大早就问茅厕怎么走,滚!滚!”
庄华装出怯怯的样子后退两步,有些不不知所措的向别人望了一眼,有人看不过去了,过来把庄华拉走,说:“从厨房出去往南拐,尽头就是茅厕。”
“谢谢这位大哥。”庄华道了谢,和柏承彦离开了厨房。
走到没人的地方,柏承彦一把拉住庄华,“你真要去茅厕啊?”两人走得方向真是茅厕的方向。
庄华解释道:“去茅厕换衣服,我这一身是走不到前面去的,我得去前面看看。”
“衣服?”柏承彦左看右看,也没见庄华在哪里带了别的衣服,庄华把自己筐上折叠起来的毡布掀开一角,那一身精细料子做的衣服就在里面叠着,柏承彦嘴角抽抽,这也行……
“一会儿你就在茅厕等我,我去前面客房看一看就回来,有人在的话,我把信留下回来。”庄华低声嘱咐道,顺便把自己的行动说了一下、
柏承彦一想到自己要在茅厕旁边等人,脸色就黑了下来,“我不要再茅厕等!”
“柏承彦,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要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走,我下次再找机会来,但那时以后我都不会再带着你。”庄华的脸本就没什么表情,一般起脸来更是严肃的吓人,柏承彦咕哝一声,就没再说话了,他方才也只是习惯了和庄华唱反调才说的,现在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庄华的安排。
一个灰扑扑的山野少年,变成了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人靠衣装马靠岸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庄华最后嘱咐柏承彦小心隐蔽,就离开后院往前院的客房方向去了。
路遇后院的几个杂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对庄华阻拦,只是对庄华恭恭敬敬的施礼就避开了,免得冲撞了庄华这位贵人。
庄华毫无阻碍的来到了前院,从侧门进去,上了楼,直奔之前住的房间。
门上有锁。
庄华微微有些失望,即使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是这样人走楼空的情况,还是人不住会失望,这给她一种她又被抛弃的感觉,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她大可一走了之,但是现在身边还有个柏承彦,就由不得自己随着性子来了。
这种憋屈的感觉还真是啊昂人觉得不爽!
“庄华?!”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一手拍在了庄华的肩膀上,同时喊出庄华的名字,庄华猛地回头,不由得的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人被海风骄阳着色成麦色的俊朗面孔露出个爽朗的笑容,“我看着背影就像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天养,好久不见。”庄华的心里有些开心,遇到熟人当然开心了,只是天养这个水匪头子,怎么跑到岸上来了?但是一想到柏缇和白鹤悦氏的合作,天养上岸似乎也不怎么奇怪了。
天养一勾庄华的肩膀,庄华没站稳一下子撞进天养结实的胸膛上,还没等抬起头,天养另一条手臂也围了上来,给了庄华一个熊抱,“上次一别,与庄华可有半年多未见了,在下可是十分想念庄华啊。”
爱了天养一个头的庄华好不容易从天养的熊抱中挣脱出来,扶着一边的墙喘着气,抬头一看,天养正一脸坏笑,看着她眼中露出戏谑之意。
“在下可是得罪了天养?在下险些小命休矣。”庄华说道。
天养脸上恶质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上次分别是庄华可是让我丢了好大的脸面,现在算是报了昔日之怨。”
这还是个小心眼的……庄华无力地想。
既然天养住在这,两个人说话的地方就换了地方,随天养回他的房间去说话了,庄华喝了口水,问道:“怎么上岸来了,可真够明目张胆的。”
天养从桌上的酒壶里给自己倒了酒,道:“有人请我来。”
庄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悦丘和天养是有合作的,看来请天养的人大概就是悦丘了。
天养看着庄华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是璋梁王请我来的。”
庄华一愣,柏缇什么时候和天养联系上了?庄华开始回想这一路上的事情和见闻,最先想到的就是靖国北面海路封锁。
“海路封锁和你有关?”庄华问道。
天养笑了笑,“没错,我在近海抢了靖国几次货船,还有一艘贵族的船要了赎金,靖国就把海路给封了。”
“可是现在海路已经解封了……啊,我知道了!”庄华脑海中灵光乍现,所有不相关的东西似乎都在这一刻的到了串联,形成了一条线索,“封锁了海路之后,靖国在海上的情报就会不灵通,你就趁机混进了近海!”
天阳向庄华投去赞赏的目光,“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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