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隽儿怎么会生病?”程葳蕤面色极冷,眼睛仿佛蒙了一层寒冰,看着程围的目光也没有一丝温度。
程围将在华府所见所闻仔细地向程葳蕤讲了一遍,“属下到华府的时候,华府的下人正在正门之外打扫,而公子和华府的主人华庄在一处,公子似乎很惧怕华庄,急急忙忙就叫属下回府来。路途之中并未发生意外,公子在车中一直很安静,直到了府门停了车,属下请公子下车,才发现公子已经昏厥。”
程葳蕤看着程围,目光中依旧一片寒霜,道:“半夜三更在门外打扫?隽儿为何会惧怕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华庄是何来历?明晚之前,这些我要知道。”
程围躬身一礼,“喏。”
程葳蕤淡淡的说道:“家宰辛苦了,退下吧。”
程围抬头看着程葳蕤冷若冰霜的侧脸,隐下一声轻叹,退了出去。
庄华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个小玩笑就吓病了一个人,她正在和鸠奇两个人狼狈为奸,为今夜的演出成功举杯庆祝呢。
庄华早已吩咐下人备下酒席,只等结束就开始庆功。这不奇怪,驱走邪祟是一件大喜事,所以就算时间很晚定在半夜三更,出于人们对拥有非人力所有力量的人的敬畏之感,这也没什么人敢议论。
鸠奇十分狗腿的给庄华面前的酒樽满上,向庄华敬酒,“华公子,小人敬你,你的神通真是让小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要不是小人早知其中关碍,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吓得走不动道。”
鸠奇这女人在庄华看来很有女强人的性格特点,能屈能伸,对新鲜事物接受力强,就像白天的时候庄华教给鸠奇那些简单的化学知识,如何运用,鸠奇没有受到惊吓,只是感到惊奇,而后兴趣盎然的请求庄华收她做徒弟,她要学。
庄华没有答应收徒,因为她自己也是没多少料,误人子弟这种事还是算了,但是庄华答应鸠奇让她随便使用这些赚钱养活自己,对此鸠奇表示十分惊讶,在她眼中明明很是神奇的本事,庄华表现的却一点也不重视,这让庄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神秘了许多,只有家里是开金矿的才会不在意掉在地上的银子吧。
庄华端酒回敬,“全是阁下的功劳,在下又有何德何能,是我该敬巫师才是。”
这是俩人说好的,庄华教她这些小把戏,但是不许向外透露出这是庄华教的,因为就算她说了庄华也不会承认的。
鸠奇知道庄华这是在提醒警告她,忙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华公子要折煞小人了。”
两人会意的相视一笑,一同举杯饮酒。
庄华放下酒樽,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离开寥庆一段时间,待在下与你传信才可再次回来寥庆,在下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去处,必不会亏待你。”
鸠奇孤家寡人一个,自觉贱命一条,对与庄华的安排并没有异议,“全凭华公子安排。”
没过几天,寥庆城中被人们讨论的最火热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华府闹鬼却被一高人解救阖府之困,消息来源十分可信,因为传出这一消息的就是当天和被吓病的程公子同去的几个纨绔子,程公子都吓病了还能不是真的吗?
至于另一条,比起这一条民间轶事就隆重的多了,就是前太子遗孤曾经的王孙戚缙被炀王封为上栾君,封地就是上栾,不过炀王感念上栾君多年流落在外,特许上栾君可以不归封地,在寥庆建府。
对于第一个消息,庄华知道程隽那个暴躁小孩居然被吓病了,除了吃惊就是……好吧,她承认她心中有愧,但是谁能想到这小孩居然这么不禁吓啊。庄华在心里为自己开脱,最后还是一脸惭愧的默默表示要是他家里人找上门她一定不会躲避,肯定会上门道歉,但是主动去就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搞鬼了嘛?拜托这可是她好不容易造成的舆论效果,因为程大少这一病,比预期效果好多了。庄华再次为自己的卑鄙无耻而忏悔,虽然她从来不悔改……
而第二个消息,庄华怎么看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这怎么那么像当初柏缇在靖国为质期满,初回韶广时候的事件重演?看似给了他高位和厚待,但实际上却是在变相的削弱戚缙的势力和影响。一个藩王能在国都建府,只能是两个可能,一,为国作出了巨大贡献,二,封地被敌人占领。
看戚缙的情况,那个也不像啊。
庄华又习惯性的站窗边看风景了。
自从进城那一日的一别,庄华就没再见过戚缙了,她不会去主动找戚缙,他们都身处漩涡之中,两人碰在一块除了更危险麻烦不会有其他可能,而戚缙也没有主动来找她,估计是怕自己连累她。
庄华处于一种自我矛盾的状态中,既想知道更多关于戚缙的消息,又不想和再他产生任何关联,这简直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除非……庄华一拳头砸在窗台上,都走到这步了,还有退路吗,反正一头羊也是放,两头羊也是赶,就一起解决得了。
庄华打定了主意,换了件衣服就出门了,马车随从一个不少,全副武装的出门了,连衣服都换成了颇具炀国风尚的款式,庄华坐在马车里,看着腰间羊脂白玉的玉片腰带,有点担心,这要是掉一片,整个腰带不得全散了?
就在庄华各种无厘头的猜想之中,目的地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庄华站在全寥庆最有名的销金窟门前,微微抬头看着门上匾额,珍兰坊,这朴素的名字,怎么看怎么像是卖花的地方,好吧这里买的也是花,一朵朵销魂蚀骨的美人花。
因为此时还未到晌午,故而往来客人并不太多,庄华带着两个随从进去之后很容易的就订到了一间位于二楼的包间,说是包间,但其实是半开放式的,坐在包间里正好可以看到在一楼中心位置的舞台。
这里的营业高峰期大概在傍晚,这是庄华从自家的随从哪里听来的,当然不是一般的随从,而是院系通过牙行安排过来的人手。
好在庄华平时在外也没有太多的要指使人的事情,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实际身份为特工的随从相处,在府里的时候庄华自然也就用不着他们了,所有事都是管家安排的,关她什么事(……)。
珍兰坊里的鸨母在庄华在包间屁股还没做热的时候就赶过来了,对于第一次来的生客,大多是鸨母都要亲自接待一下的,混个脸熟,等下次客人再来也好套近乎。
这里的鸨母并不像庄华想象中的那样,徐娘半老满身风尘味,而是一个气质十分温柔随和的少妇形象,一头乌发梳得整洁光滑不高不低,既不会让人有压迫感也不会显得随意,一身藕荷色的衣裙很是合体,精致小巧的锁骨露出来,却不会给人以放荡的感觉,一张鹅蛋脸上一对峨眉下一双水眸杏目,小巧的鼻,丹红的唇。
她站在庄华面前,盈盈一拜,仪态万千,怎么看怎么美。庄华眯起眼,这不仅是一种岁月对一个女人美好的沉淀,还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公主她见的多了,也没有这个女人的礼仪做的好看。
“奴家玉娘,拜见公子。”女子一开口,仿佛夜莺啼鸣,柔柔婉婉的好听极了。
庄华起身,来到玉娘面前,虚扶了一下,“玉娘不必多礼。”
玉娘直起身,看着庄华盈盈一笑:“公子好眼生。”
“此前玉娘若是到过靖国白鹤城,就会觉得我眼熟也未可知。”庄华说着,侧身请玉娘入座:“请。”
玉娘又笑了一下,道:“公子客气了,玉娘受宠若惊。”又是福身一拜,然后才莲步轻移,入了座。
两个随从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只留庄华和玉娘在包间里。
玉娘纤纤玉手执壶为庄华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丝毫不扭捏的端起杯子道:“公子请,玉娘先敬公子。”
庄华也执杯,“请。”
喝完一杯,无谓的寒暄结束,玉娘起身对庄华道:“公子可喜丝竹之声?珍兰坊的乐师乃是寥庆一绝,大王的宫宴也曾邀鄙坊的乐师入宫演奏。”
庄华放下酒杯懒懒的斜倚在坐榻,说:“我初来寥庆,就随玉娘的喜欢好了。”
玉娘秀眉微蹙,看了庄华一眼,庄华坦然的看着玉娘,略显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玉娘确定庄华不是在调戏她,而是认真的,轻笑道:“公子就不怕玉娘故意讹诈么?”
庄华眼中染上笑意,问道:“玉娘会骗我吗?”
玉娘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下颌,有些少女一般的调皮,“既然公子如此信任玉娘,玉娘自当不会辜负公子的一番信任。”
庄华点头:“嗯,那就好,在下家资微薄,若落得个乞讨而回的下场恐怕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呵呵……”玉娘展开了最为真诚的一个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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