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华起身来到柏缇身边,捡起地上的酒樽,放在桌案上,沉默着坐到他身边,给桌上的两个酒樽斟满,自己拿着自己的酒樽慢慢饮。终究不是自己经历的,同情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的。
庄华也没数自己自斟自酌了多少杯,柏缇放下双手,把桌上他的酒樽捞起来,庄华正好举杯,柏缇拿着酒樽轻碰了一下庄华的酒樽,“干。”
庄华点头,和柏缇几乎同时一饮而尽。
柏缇放下酒樽,突然一把揽过庄华的肩头,庄华一时没防备,跌在柏缇的怀里。
庄华措手不及中一手撑在柏缇的腿上,立马直起身来,柏缇没拦着,却也没松手,庄华只能保持着肩膀紧贴着柏缇胸膛的姿势跪坐在那里。
庄华一边心里骂自己自找的一边想要劝柏缇放手,“王爷……”,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柏缇打断了。
他另一只手扶着庄华的脸面对他,一双深邃却又带着点点雾气的眸子,认真的表情,“庄华,可愿与本王一同俯瞰天下河山。”
被……表白了吗?
庄华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波提头乃沉重的顺着庄华的肩头滑了下去,倒在了桌案上,人事不省。
“……”庄华无语,这位爷盗号,扔个雷把她炸得心神俱散先自己倒了。庄华看着柏缇红红的睡颜,喃喃道:“醉话不可当真,不可当真。”她这样平复自己不安的心绪,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他要是过不去心里被柏缇一句话劈开的大峡谷,她以后真就不好再见柏缇了。
她现在在是爷们,被一个纯的爷们表白,尼玛,好吓人的好不!她是腐,但是不代表她愿意腐到自己身上。再一个就是,白天她才拿了一些关于纸制品的发展方案,柏缇晚上就来找她喝酒外加表白的,还有她之前一直都表现得想要离开肇国。
庄华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柏缇,目光渐渐平静如水。不纯粹的东西啊,就算独一无二,她也不想要,而且是个*烦,她最讨厌麻烦了……虽然穿越了之后她就一直麻烦不断。
这么一想,庄华的心情彻底平静了,一点波澜也没有了。
“来人!”庄华朝门口的下人喊道。
立即进来两个人,一身王府仆役打扮,“庄先生有何吩咐?”
庄华对那几个低眉顺眼不敢抬头看的下人说:“王爷醉了,你们替王爷收拾一番,现在天晚了,离北苑又晚,你们就伺候王爷在这歇息。”说完,庄华起身。
嗯?
庄华觉得自己被拉住了,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竟然被柏缇捉在手里,拽了两下竟然没拽动。
这时,柏缇皱着眉眼睫颤动了几下,最后又恢复了安稳。
庄华不再想回扯衣袖,对门口几个呆立不动的下人说道:“还不过来扶王爷进内堂就寝。”
“喏。”几个人诚惶诚恐的走了过来,一起把柏缇扶了起来,可是庄华的袖子被柏缇拽着,于是庄华反而成了碍事的那个,一时一群人扶着柏缇愣是一步动弹不了。
庄华忍住扶额的冲动,指挥道:“两个人一左一右扶住王爷,其他人先让开。”
几个人调整了位置,果然能活动开了。
庄华指了一个看上去壮实一点的人,“你到王爷前面来,背王爷,两边的人扶住了,别摔了王爷。”至于别人,在后面护着吧。
被庄华指定的人上前去躬身蹲在柏缇面前,其他人扶着柏缇趴上去,也不知道是谁没扶好,无知无觉的柏缇身子一歪,就向庄华这边倒去,庄华能看着柏缇摔在地上吗,连忙上前迈了一步,一把接住柏缇。
庄华的脸色一下子有点难看,真他喵的重,差点把她撞出二两血!
柏缇的身子不可控制得往下滑,庄华连忙伸出没被柏缇捉住袖子的手臂,穿过柏缇腋下把人抱在了怀里。庄华的脸色更难看了,柏缇不论正面还是侧面都有她两倍的厚度,贴近之下只觉得怀里抱得不是人而是一堵做过薄薄一层软包的墙!
其他下人也反应过来,急忙围过来帮着庄华扶着柏缇。
庄华也顾不得别人咋想明天又会传出啥谣言了,只想快点安置好这位祖宗,“帮我扶住王爷,一起往内堂走!”
“喏。”众人又应一声,而且神色专注,仿佛怕有发生意外。
就这样,在众人的包围下,庄华一手抱着柏缇,一手扶着柏缇的胳膊,一步步后退进内堂,又来到床榻边上,接着转身的力量把柏缇一下子摔在她那特殊加厚过的,上面又铺了一层竹席的床榻上。
以柏缇的体重,摔在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竹席向着柏缇躺着的地方大大的凹了进去。
由于还被柏缇扯着袖子,庄华一个踉跄差点随着柏缇扑倒在他身上。
好悬……庄华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么一吓,方才拖抱着柏缇走进来又费了好大的力气,不冒汗才怪。
“怎么伺候你家王爷还得我教吗。”庄华看着旁边低眉顺眼的下人们,十分有耐心的说道,颇有一副“你不会我真的教你的架势”。但是,所有人都能从庄华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火气,都纷纷动作了起来,该打水的打水,该脱鞋的给柏缇脱鞋,该取被子的取被子……
庄华看着被柏缇抓住不松手的袖子,扶额,不会让她脱衣服才能脱身吧?庄华撩开袖子看了看,柏缇这一把抓得很彻底,最里层的亵衣都抓住了。
看来脱衣服这条是不成了。
庄华揉了揉眉心,方才喝那么多酒的酒劲上来了,头有些发沉。得快点想辙撤退了,不然就得睡这了。
庄华抬眼看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床柱上挂着的一把剑。
曾有名士好舞剑,后来士林中人引以为风尚,所以不论会不会舞剑的家里都会挂那么几把,庄华住的这间屋子的床柱上本来就挂了这么一把用来作装饰用的长剑,庄华之前也没在意过,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庄华过去一把抽出长剑,寒光一闪,庄华突然觉得后背袭上一道寒气,也没在意,长剑一挥,“唰”的一声站下了自己被柏缇抓在手里的那块袖子。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颈后一凉。
……庄华抬起袖子破烂的手往脖子后摸了一把,一手的潮湿。
庄华把手拿到面前一看,一手的血。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啊,何况是庄华这种不定时犯轴的货。想要出言呵斥暗中黑手的一刹那,庄华被自己手里的剑给噎了回去。不怪人家,人家这是干一行爱一行,没在她挥剑的时候一剑把她的头削下来已经是客气了。
命还在不是么,有啥好生气的,自己啥时候这么矫情了。庄华一瞬间完成了自我反省与检讨,然后老老实实的把剑插回了剑鞘里。
脱身成功,走人!
被方才那一幕震惊住的伺候柏缇的下人直到庄华都出去了还没回过神来。
柏缇在庄华走后睁开了眼睛,神色清明,哪还有醉酒的样子。抬手看着被庄华割下来的袖子,一笑,叠起来好好地收进了怀里,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有庄华气息的淡淡药草味道。
下人们都鼻观眼眼观心,做自己的事,默默告诫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次日,庄华再次提出了告辞,这回贝英没岔开话题也没敷衍,爽快地说这就跟王爷说一声。
庄华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大部分是君雅和贝英这段时间给她拿来的一些样书,庄华觉得以君雅说的那种人们对纸质书的热购盛景,她大概是没机会在市面上买到书了,反正这些书已经送来给她看了,那就是她的了,王府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计较几本书。
没多大功夫,贝英就回来了,对庄华说道:“庄先生,王爷允了,不知还有什么行李不如我去让下人来帮着收拾一番。”
由于庄华这次提出离开王府太突然,雁容根本就不知道,自然家里也不可能来人帮着收拾。
庄华虽然打定了主意要把书都带走,但是还是得问一声,不告而拿为偷么。“贝主事,不知我可不可以把这些书带走?”
贝英瞄了一眼,道:“当然,这些都是送给先生的。”
庄华这才说道:“麻烦贝主事了,除了这些书,我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就是空俩爪子来的,王府的东西一应俱全,雁容之前想给庄华添置点东西都没机会。
贝英点头,吩咐下人:“帮庄先生把书都搬到车上去。”
四五个下人进来,把庄华整理好的书纷纷搬了出去,庄华和贝英跟在后面,一起向外走去。
庄华出了王府侧门,正有一辆马车停在那,庄华向贝英拱手告辞:“贝主事留步,在下就此告辞。”
贝英回礼道:“如此,在下就不远送了,慢走。”贝英看了一眼马车,笑了笑就带搬书的下人回去了。
庄华上了车,说:“走吧。”
车夫应了一声:“嗯。”
庄华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也没想出来哪不对。马车辘辘前行不一会就离开了王府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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