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巧啊。”柏缇顺着庄华的废话说了一句,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爷此时有多不爽。
庄华作为直面当事人,尤为体会深刻,又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步的距离,眼睛往柏缇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整条走廊就他俩,庄华认命的打开了已经套上了锁的房门,回身对柏缇说:“柏公子若不弃,进来说话吧。”
柏缇冷肃的脸没有丝毫缓和,“不弃,当然不弃。”
柏缇走路带风,看也不看庄华一眼,越过了她走进了房间里,冷着脸坐在了坐榻上。庄华瞄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片刻之后放弃了撒丫子走人的念头,战斗力为五的渣怎么拼得过人家战场上走过尸山血海的凶人,泪目……
庄华把手里的包袱放在门边,向柏缇走去,柏缇眼睛一瞥庄华放在门口的包袱,道:“庄华要去哪?”
庄华脚步一顿,停在离柏缇两三步远的地方,“在下正要前往凤栖。”
柏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拳,面上依旧一片冷肃之色,“已备好车马?”
“是。”
——啪!!
坐榻边上的桌几上的一个果盘被柏缇的手肘“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地面上陶瓷碎片和水果掉一地,一片狼藉。
庄华愣了愣,看了一眼眼中蕴含着风暴一触即发的柏缇,心中有些气闷。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这位也生气了,这位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柏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即使发火也是不停的放冷气直把人冻死,她从未见过柏缇如此外放的情绪。
想了半天,庄华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着惹人家了,于是一个坐着,浑身的气息越来越骇人,一个站着,沉默不语眉头微皱。
庄华很不会面对对自己有好感的、喜欢她的人,因为她不会婉转的拒绝也不知道如何接受,尤其是在她还是这种身份的情况下。说人家是是断背,但是她是女的啊,真相揭破的时候会不会大家都很尴尬?人家喜欢女的,是直的,她现在可是男的,又为什么喜欢她?
自家事自家知,柏缇会因为她的才华喜欢她,庄华不奇怪,但是她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才华,要她单独写一篇文章她绝对写的没有一个世家出身的十岁孩童好,更别说才华了。而穿越带来的哪些知识,也面临着江郎才尽的危险。说她虚伪也好,死要面子也好,她不想有一天面临着被她认同的朋友鄙视,朋友,就是要势均力敌,否则就是施舍和同情,她庄华,宁缺毋滥,她这辈子、上辈子,最不缺少的就是面对孤独的胆魄。
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与其在怜悯中苟延残喘,不如在最辉煌的时候陨落。
从来,庄华的理想里也不包括流芳百世受人敬仰这一条,只要她曾认可的朋友们记得她就好。一如庄华最初的想法,如果没有遇见山庭,她的最大目标就是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不能,那么就隐居山野,做一山野小民,最后黄土一抔为大自然提供养料。
现在就是她要实现这个理想的时候了,柏缇的出现无疑是在打击她的理想。庄华忿忿的想,但其实心里也有些许愉悦,因为柏缇他找到她了。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来的靖国,可他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怎么也算是个贤主了。
庄华轻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计较柏缇摔东西找茬的事了,开口道:“谢谢你来找我。”庄华语气中带着谢意。
柏缇为庄华的服软而吃惊,但是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冷冷的说道:“你是怎么到了这来?”
庄华把那天对悦丘的说的话又对柏缇说了一遍,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本来打算先回肇国一趟看看,但是海线封锁了,我只好先到白鹤来办理户籍。”说完,庄花自己一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跟柏缇说这个,自己现在好像没必要讨好他了吧?果然是积威太重的缘故吗?
庄华快速的瞟了柏缇一眼,见柏缇笑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是还是被庄华捕捉到了,庄华下意识的心里一轻,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略显贱皮子的心态之后,脸色一黑。
庄华的神色变化都被柏缇看了一个一清二楚,虽然那张庆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些微的变化还是被柏缇捕捉到了,从来不知道,庄华也有这样惹人怜爱的时候。
柏缇想着,冷硬的面孔终于融化,万般的情绪都化为一句平淡的话语,“你还活着就好。”
庄华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还在上寄宿高中的时候,每个学期只有放假的时候在能回到家,而每次爷爷都只有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作为欢迎词,“回来啦。”,以及一双慈祥的眼注视着她。
庄华喉咙动了动,咽下了心中的悸动,淡淡的回了一句,“啊,我还活着。”
柏缇从坐榻上起身,来到了庄华面前,不像炀王宫想见时那样激动地拥“他”入怀,只是负着手,高大笔挺的身躯挡住了庄华眼前的阳光,他说:“跟我回去吧,山庭在韶广,很想见见你。”
庄华心头一酸,点点头,“好。”
“那你不要再逃了?”柏缇的预期依然冷硬,却能让庄华听出来一丝乞求的意味,庄华再次点点头,“好。”
柏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稍纵即逝,错身越过庄华向门外走去,“西面的客房我都包下了,过几天邢乐会到,你要去凤栖,等邢乐来了,大家一起去。”
庄华猛地转身,问:“邢乐的身体没关系吗?”
“他好的很。”柏缇语气中带上了不悦,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庄华,说:“邢乐有未婚妻子了。”
“啊?”庄华不明所以,还没问出来其他的问题,柏缇已经出了房门不见了。
蹲在地上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挠了挠,挠成一团糟之后,庄华淡定的抬起头站起身,重新束好了头发之后,一头扎进床榻上,抱着被子打了两个滚,然后淡定的下床,出门,落锁,去大堂吃早饭。
其实柏缇的到来有很多好处,比如,她不再用为了花费而发愁了,做米虫的感觉还是不错的。现在的庄华没有了生存压力,也不用再完成什么高难度超出她能力范围的任务了,庄华可谓是无债一身轻,原来世界的懒散也渐渐在回归的途中。
(保暖思那啥啊,庄华筒子,小心晚节不保。)
刚吃完饭,想着去把昨日买的马退了,柏缇的队伍里肯定带着马啊,那她还费这个钱干吗,她原本也是打算到了凤栖就找个马市把马卖掉的,现在估计短时间内是走不掉了,她也没有地方养马,还不如退了。
于是庄华来到了驿馆的马厩,把暂时寄存在那的马牵了出去,就要出去,结果还没走出马厩呢,柏缇的带来的随从就迎过来了。
“庄先生可有吩咐,小人必定为先生办妥当?”这随从的头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真正的而立之年的长相。
庄华看了看他身后跟随的五六个人,道:“派个人把这马拉到马市上卖了吧。”有人指使,不用白不用,庄华好逸恶劳的本性暴露了(……)。
中年人没有一丝被只是做这种小事的不快和对庄华略显市侩的吩咐内容而鄙视,直接让身后的人去接过庄华手里的缰绳,把马牵走了。
庄华看马的事情处理完了,就除了马厩,往驿馆里走了,结果走了一段路发现,那中年人带着几个随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庄华停下来转回身,微微皱了下眉,“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中年人立即回答道:“小人孟远,受主上之命前来随侍先生。”
孟远,随侍……庄华懂了,这是给她安个尾巴啊。
“是不是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会照办?”庄华问。
孟远拱手答道:“小人莫敢不从。”
庄华点点头,说:“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别跟着我,能做到吗?”庄华的语气里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孟远一怔,随即笑道:“庄先生嫌小污了您的眼,小人自当走远。小人就在先生周围随侍,不会打扰您的兴致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委曲求全到自动隐身跟踪了,庄华也没再为难,道:“玩笑罢了,只是这么多人实在惹眼。我也不去什么远地方,只在这附近走走,留下一个人跟着我就行了。”
孟远知道这是庄华不愿意为难他,连忙散了身后的那些随从,然后对庄华说:“先生不弃,就由小人随侍先生左右。”
庄华满身别扭的转过身,操着淡定的步伐,面瘫的脸,一句话不说的往驿馆里走去。他怎么有种在日本街头邂逅牛.郎的赶脚,天啊!!!庄华觉得之前两年自己是怎么那么淡定的在男人堆里淌过来的?啊,对,那时候身边有雁容,后来有青繁。
尼玛,她果然离不开女人了是吗?是吗?
庄华烦躁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也没注意拐角出走出来个人,然后就一头撞上去了。庄华倒退了两步,抬头一看,是一身靖国服饰的柏缇。
这是打算出街?庄华闷闷的跟柏缇打了招呼,“柏公子好走。”然后就要越过他去,回房间,却被柏缇一把拉住,“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吧。”
庄华看了看柏缇,心想这位爷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想了想自己也没啥要紧事,这几天竟打听周边情况了也没好好看看白鹤城的风貌,于是点头答应了,说:“好。”
柏缇看了看庄华这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袍,皱着眉说:“我们先去给你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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