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庄华的意料,朝堂上果然发生了大事。
原来近日朝堂上有大臣弹劾太子行事手段残暴、刚愎自用、心胸狭隘,难当储君大任,故而上书请炀王处罚太子,以正视听。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本来这样的折子往年是不少的,炀王和太子都没太当回事,可是这回居然还有许多人附议,满朝将近四分之一的人都参与了。
进而,有大臣提出可立前太子之子上栾君为储君。
这下子事情大条了,先王还在世时,前太子被以谋逆罪名处死,之后现在的炀王一位前太子平反的名义干掉了另一个有能力和他竞争王位的堂兄弟,最后先王无人可选,就只能让现在的炀王继位了。
所以前太子没有谋反,那么立前太子之子为储君是没有问题的。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礼法,王位继承人只要是王室的人,有德者居之,没规定非得是嫡子,或者非的是上一任大王的儿子。当然也有的国家非得讲究这一点,比如靖国。但是炀国完全没这个规矩啊,所以这一次,戚将的麻烦有点棘手。
炀王对此既不反对也不同意,就是不表态,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冷着戚将了,不时地召见戚缙进王宫沟通叔侄感情。炀王的态度让下面的大臣们开始心里犯嘀咕了,难道真的要废太子了?于是最近一段时间,因该说从戚缙回来开始,各种人物在其中上蹿下跳好不热闹,庄华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消息边看嘴角边抽抽,尼玛,太无厘头了,不过一个*而已,炀国的大臣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多年的基业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只是这些被暗探收集回来的消息越看到后面庄华的脸色就越严肃。
炀王因早年各种明争暗斗,身体底子不是很好,要是顺心顺意的活个花甲之年也不是难事,因为要顺心顺意,所以炀王早早的立了太子,几乎是一登基就立了太子,就是戚将。炀王把朝堂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戚将来处理,可以说若不是还差着一个名头,戚将可算是名符其实的一国之主了。
问题就出在这了。庄华想到了曾出现在肇国出的问题,韶广的三王夺城。
太子当的太久,不仅太子本人会不安分,其他人也会不安分,尤其在一国之主不管事的情况下。本身就是王位抢夺者胜出者的炀王会放任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替掉?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是他亲自选定的储君,并且是他唯一一个儿子。
所以伴君如伴虎是没错的,庄华不知道戚将是真的起了夺位的心思,还是被人以讹传讹,扭曲成这样的,庄华觉得戚将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目前最紧要的事情是对付炀王和戚缙。更直接点说,只要把戚缙彻底打尽尘埃里,没有翻身的余地,就等于间接的战胜了炀王因为先王子嗣不丰,旁支有出息的又不多,目前看来对他最有威胁的也就戚缙一个,打垮了戚缙,炀王想在找出一个够格替代太子之位的人,还真不容易,或者说,在戚将多年的积威之下凡是有点脑子的没人敢冒出那个头。
庄华综合了所有消息,包括一些八卦绯闻之后,得出个具体的结论,炀王想教训一下不安分的儿子,太子不甘被父亲压制,于是戚缙就成了这场内斗的*和傀儡,这场内斗不管是谁赢,身处漩涡中央的戚缙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也顺便解决了炀王父子的心腹大患。
至于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庄华猜想,一是因为她和戚缙同行之谊,而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份和她的目的。她可是肇国人,一旦惹出点什么事,那就是国际问题,至于是什么国际问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她还能在外面逍遥无外乎戚将觉得还没到动用她这颗棋子的时候。
看似完美啊,可是戚缙就一点胜算都没有吗?不见得吧。
“小心弄假成真啊。”庄花状似惋惜的叹道,然眼睛里的戏谑却是显而易见的,透露着一种恶意的……期待。好吧,其实她看戚将不好她就开心了。
在知道了炀国朝堂的变化,大概猜到了戚将等人的意图之后,庄华就没在派遣暗探们出去打探消息了,如今外界风声鹤唳的,为了小事冒险不值得,而营救山庭和邢乐,时机未到,只能耐心等待时机。
之后的日子,庄华就在三点一线之间忙碌的溜达着。华府、程府、珍兰坊。时常陪着程葳蕤在寥庆的大街小巷、湖光山色之中亮个相,秀秀“恩爱”,在珍兰坊和朋友们聚聚会,谈谈过去未来人生理想,八卦一下别人家的事,偶尔也带着青繁和便宜弟子程隽去城外打打猎,活动活动筋骨,没事就看着青繁教训程隽在自家院子里打打闹闹的,庄华的心境很平静,有种退休后生活的感觉。
就这样,在过分的悠闲中一晃一个月多月过去,如今又是阳春三月。
都说舒适的生活会腐蚀人的意志,于是,庄华的敌后悠闲生活结束了。
经过一个月的重压改造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的程隽对于青繁这位比他还小了四五岁的女先生很是尊重,当然,那都是放心里的,傲娇的程隽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他的真正心意的,就如同他现在对于任何人都可以露出微笑,就算有人当面羞辱也面不改色一样。
这是庄华交给他的第五课,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庄华真正教导他的时间还不足青繁的十分之一,但是无疑是最重要的,青繁教给他的都是知识,而庄华教给他的则是见识和智慧。
这日,程隽来到了华府没有先去大书房找青繁,而是径直去了庄华的住处。一路上打照面的华府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对程隽见礼打招呼,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明显是见惯了程隽在华府出入。
站在庄华院落的门口,程隽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巴掌长的锦盒,,不放心的又打开来看了看,一款上好的墨玉玉璜,上面镂空雕刻的兽纹精致细巧,十分灵动,想来……“他”会喜欢吧。
前几天无意间和青繁说到了庄华的生辰,发现青繁这个义妹也不知道庄华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于是两个人就去请教了庄华,于是得到了庄华的生辰。
事实上,庄华说的生辰就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这也是一种意义上的“出生”,佛祖如来昔日被孔雀吞入腹中,佛祖破其背而出,尊孔雀为佛母大明王菩萨,庄华觉得虽然她是没法跟佛祖比,但是意义也差不多了,穿越那一天作为生日也没错。而且她不想让两个世界混淆。
今天正是庄华的“生日”,昨天程隽特意在自己家名下的玉楼里挑选了好久,终于挑中了一块他觉得很像庄华眼睛颜色的玉饰,就是现在手里的这块玉璜了。把盒子合上,程隽走进院子去。绕过假山,程隽往庄华院子里的书房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庄华要是没有出门就是在书房里,方才已经问过管家,庄华确实在家。
一拐弯,程隽就看到书房的位置了,同时也看到了自家姐姐出行时带的那几个随从,以及心腹如雪。
“姐姐?”程隽心有疑惑的走了过去,紧闭的书房门口守着的人见到自家公子连忙行礼,“见过公子。”
程隽摆手示意他们免礼,问:“姐姐在里面?”
“……是,是啊,小姐在里面。”如雪神色古怪有有些欲言又止的回答道。
程隽不禁皱起眉来,“姐姐来找华大哥什么事,你怎么没在身边跟着。”如雪显少有不跟在程葳蕤身边的时候,而且平常很少关起来的书房的门居然在大白天就关得紧紧的,如果里面是程葳蕤和庄华的话,如雪为什会让姐姐跟一个外男同处一室还不让她在场?虽然庄华和程葳蕤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程隽也很乐意姐姐和师傅在一起,但是两人必将没有成亲连订婚都没有,这样会影响她姐姐的声誉的。
突然书房里传出来程葳蕤的声音,“为什么不能答应我?!”这声音既悲且愤,显然是沉默过后的爆发,程隽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一向端庄从容的姐姐何时这样声嘶力竭的与人争吵过……没错,这明显是争吵,姐姐到底为了什么会与自己的师傅争吵?
程隽现在也足够沉得住气的,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门,“华大哥,我是程隽,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庄华没有什么情绪的回应,“进来吧。”
程隽推开门,抬脚迈进了书房。
程葳蕤双目布满红丝,泛着水光,脸上还有刚刚眼泪划过的痕迹,她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只有“他”,满满的哀愁随着泪水溢出眼眶,程军只觉得心里重重的一抽,何几曾时他见过如此脆弱的姐姐啊?
而庄华,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仿佛屋子里那个心痛欲碎的女子与“他”毫不相关,见程隽进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姐姐今天不太好,你带她回家好好休息,今天白天的课程晚上。”
程隽一时猜测不出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失魂落魄的姐姐和与往常无异却在此刻显得怪异的淡然的庄华,应道:“我知道了。”然后就去扶程葳蕤。
程葳蕤仿佛无知无觉的被程隽扶着往外走,但是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庄华身上,直到出了书房还扭头往书房里看,欲哭已不能的模样让程隽心里十分的难受,他想着晚上来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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