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礼节很是繁琐,齐萝之前虽然有暗暗学过,但是学的并不精,很明显就会露怯的那种,她不像齐舒,从小接受的教育就要比她好太多。
齐府里面有专门教礼仪的,但是教的礼仪大多与宫中的无关,所以,在齐萝看来还是非常害怕的,他们说若是在皇家面前失了礼数,那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齐尚书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呢,唯恐齐萝哪里做的不好,在她出门前三令五申的说了许多关于宫里的事情,切记少看少说,公主问什么就答什么,绝对不能眼神直视她,这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齐萝将爹爹的教诲仔细铭记在心,她也好奇公主找她到底会是什么事情,毕竟她的身份就是个庶女,在公主面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说不忐忑都是假的。
怀揣着纷乱的思绪去往宫中的齐萝,在马车里在路上乃至到了宝安公主的殿门前,她的脑袋里还是胡思乱想一片,有些如坠云雾的感觉。
来的都是公主的客人,自然宫人也不会太过放肆的打量的齐萝,在引导她进入偏殿的时候说是公主已经来了,进去就行了。
于是齐萝就那么依顺着走进去了,宫人已经把沉重的宫门先一步给推开了。
偏殿里的光线有些昏暗,窗户的地方遮了厚厚深色的帘子,油灯盏还在静静的燃烧着,齐萝觉得这殿中的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但是她也不敢说出来,只是有些瑟缩罢了。
大服的颜色是玄色的,也是深沉,进了这殿中后,莫名有种与此处甚是和谐的感觉,如果她是公主?!
齐萝连忙打了个寒噤,挥去脑子里不应该有的想法,恢复了本来的理智。
躺在殿中幽暗处的姬雪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觉得有些有趣,这齐舒的妹妹倒是真不怎么样的,身形衣着动作仪态神情哪里都差,跟平民家的女儿并无两样。
“是齐萝吗?过来本公主这里。”姬雪的出声道,挥了挥手,身后站着的侍从立刻点燃了两盏烛火,照亮了姬雪附近范围内的区域,使得齐萝能够看清楚。
齐萝看到殿中西北的角上突然凉了灯,被吓得一哆嗦,感觉自己的身后凉嗖嗖的,怎么这么渗人。
“是,公主。”齐萝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驯又有礼。
“瞧着这个新嫁娘真不错,听说你马上要嫁给洛三了是吧?”姬雪明知故问的说道。
“回公主,是的。”听到姬雪在这里夸她,也知道是因为洛三的事情,不由得就有些飘飘然起来。
“你也是齐舒的妹妹是吧?”公主又问。
聊得好好的为什么的要提齐舒?!齐萝的脸瞬间就阴沉了几分,但是在姬雪面前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得喏喏的点头称是。
齐萝脸上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逃过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姬雪?果然是有嫌隙的。
“听说广寒王跟齐舒走的挺近的是吗?”外面探听的消息再多,也没有身边的人看的真切。
“回公主的话,是的。”齐萝答道。
“那具体是好到一个什么程度呢?”姬雪又问。
“广寒王为姐姐亲手种了竹子,还时常邀请姐姐出去吃酒,怕是就等着时机差不多了登门求亲了。”在姬雪面前齐萝自然是不敢有半点隐瞒,要是说谎被抓住把柄,估计她今天都不能活着踏出这个门。
虽然已经知道现状是这般模样,但是真的从齐萝嘴巴里听来,则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苦涩又不甘。
莫名的,两人就走到一起去了,外人还觉得十分般配,难道不是她才能配得上他吗?为了嫁给宁泽她都忍辱负重说自己做大,齐舒做小了,为什么那个人就是想跟她作对?
姬雪的眼里略过一丝阴霾。
“你觉得他们般配吗?”姬雪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连带问出来的话都让齐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既然这样问了,一般来说都是要回答:“公主,我觉得他们并不适合,我家姐姐配不上广寒王。”齐萝大着胆子说道。
先前她不是一点风闻都没听到,好像是眼前的姬雪公主芳心暗许广寒王殿下,那这样一来就等于齐舒在跟公主殿下抢男人。想到这点齐萝就觉得心里暗爽,齐舒铁定是抢不过公主的。
“呵,倒是有趣,外面要是听到你这般说自家的姐姐该作何想法?”
“公主赎罪,齐萝也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原谅齐萝,齐萝感激不尽。”齐萝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脸上也涨的通红。
这件事若非公主说出去,还有谁会知道? 所以齐萝自己也是在大胆的赌一把,就赌公主不会站在齐舒这一边,而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绝对的。
“你倒是个胆大的,起来吧。”姬雪放缓了语气,状似随意的说道。
“谢公主殿下。”齐萝赌赢了,心里顿时暗喜。
“听说婚期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先一步祝贺你了。”
“谢公主殿下。”齐萝再次拜谢。
“来人,拿些赏赐给她。”姬雪背过身,示意自己乏了,不想再说下去了。
齐萝也识趣,乖乖领了赏赐之后就随着宫人出去了。
出了偏殿之后,齐萝重重的舒了口气,她算是看明白了,根本不是因为洛三的原因,而是公主想知道齐舒和宁泽到什么程度了。
齐萝暗暗的在心里恼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憋的她有气发不出来。只能怏怏的回了府。
她知道,回去之后要遭受的,还有爹爹的盘查,跟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看看有没有哪里失礼的地方。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希望到时候能够平安顺利的成亲,中途不要再出现什么变故了!
果然,又是齐舒……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一位身着白色纱裙的姑娘正倚靠在窗户边上,窗外的是炎日灼灼,绿叶阴浓。遥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并无焦距。
她的左手紧紧攥了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几排小字,约莫是手心微微出汗的原因,将字迹浸湿了,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赵娉婷回来赵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魏国那边漆红都有定时来给消息,事态是向着他计划的方向发展的。但唯独在齐舒这里犯了难,漆红说宁泽与齐舒的感情越来越好,估计不久之后,宁泽就会向齐家提亲了。
提亲了……
可是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对宁泽的任何特别啊,怎么可能就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忽然有了进展?他还没有回去……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让齐舒嫁给宁泽,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前,齐舒谁也不能夺走!
可是,如何才能阻止呢?
自己现在身处赵国,还是整治内鬼的重要时期,要是这个时候离开了赵国,那先前做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的心血也都是会毁于一旦了!
可是,想到齐舒,想到齐舒要嫁给别的男子了,他的心里却是如此的煎熬和焦虑。
揪着手中的纸条,几乎被捏的粉碎,赵娉婷无法,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离开了窗边,径直走出了他自己的宫殿去找父王赵恒。
还有什么方式比用一国公主的身份来和亲,促进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好用的手段呢?
他要让父王亲自写一封信函,派遣使者前去魏国,然后将写好的信函呈给魏国皇帝。
上面的内容无它,就写赵国公主赵娉婷在游历至于少梁的时候结识了广寒王宁泽,不由得一见倾心,特意向魏国皇帝帮忙说情分,成了这桩好事。
话里话外说的就是,赵娉婷看上宁泽了,宁泽要是愿意就到赵国来做驸马,这也是和亲,两国的关系也会更加融洽。
听起来有理有据,合理又正当。
毕竟赵国人并不知道少梁城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宁泽与齐舒传出了什么谣言,这谣言也传不到赵国去。只是非要在两人看起来要水到渠成的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估计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要知道,先前许配给方结的时候,那是明着被退婚。现在跟宁泽也是出于暧昧阶段,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暗着要被退婚了。
无论是明着暗着,对于齐舒名声的损害几乎都是不可逆的,如果没了宁泽,那齐舒估计真的没人敢接近了,到时候也不说什么这个那个了,齐舒也是真的没人要了,这倒霉催的!
齐舒做梦也不会想到,操纵这一切的人竟然是隔了千重山万重水的赵娉婷!
当然,赵娉婷也是做好了准备,这写着和亲书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先拖住,然后等他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挑个日子即刻赶往魏国。
这是目前的来说最好的计策了,能够暂时将齐舒和宁泽的现状稳住,把局面控制在他想要的的状态当中。
说实话,赵娉婷想过,自己或许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个名分在婚姻嫁娶之事上,但是没想到今天真的会排上用场。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赵国公主赵娉婷,可是为了这个名分,他又失去了多少?
好,就算是背负了各种各样的责任,就算是砥砺前行,就算是遭遇了各种各样的磨难,但是对于遇上了在意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拼。不然,以后老了要是后悔了,那该怎么办?
白发渔樵江渚上,侣鱼虾而友麋鹿。若是真的与她在一起,想想也定然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早先的时候,他承认他对齐舒一直存在误解,一直觉得此人深藏不露,颇有心机。但是相处之下,却发现跟当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齐舒是个挺纯粹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偶尔会使点小心思,偶尔会耍点小聪明,但也无伤大雅。少梁城里评价她可是会琴棋书画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很多高门贵女争相模仿的对象。
那晚上元节,她应了他的词,真的很美。后来,她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原以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能钻到了医馆里面去帮忙。
那一纸姻缘自由书,是她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争取来的,十分不易。
所有的所有,只要查了齐舒,都可以看到她的活动轨迹。评价起来就是规规矩矩、有理有度。
没理的,偷偷摸摸的,她的尾巴也是藏的极好的。
这样的女子赵娉婷过往从来没有遇到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比她清高的女子大有人在。
比她美貌的女子大有人在。
比她品行品性优良的也有人在
但有些人就是说不清哪里好,但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可能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齐舒,不是别人罢了,什么时候他竟然也变得如此纠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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