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这件案子,必须查到底。太子殿下特地让本王来督促你,协同你共同办理此案。”宁泽冷着脸,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听得陈生浑身冷汗直流,这未免也有些太夸张了吧。
“这,王爷,下官都是按照章程办事,于情于理这不属于您的管理范畴,依下官愚见,还是各司其职的好。”陈生大着胆子说道,没办法,以往的办案经验告诉他,像这种事情少不了就会有权贵插手,一旦他们插手,很多事情就不可控制了,而且,没有陛下的命令,他更是不敢胡乱答应。
“这个本王自然知道,你且只管放心大胆的办理就是,不用顾忌我,权当我只是个看客。”宁泽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么做也自然有他的用意。
“哎哎,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下官一定秉公办理,绝不懈怠!”陈生擦了擦面上的汗滴,恭敬的说道。
宁泽四处环视了下,略有所指的说道:“看陈大人这办公设施简陋,也是时候向上面申请拨款好好修葺一番了。”
“王爷客气了,廉洁简朴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拿好处在诱惑他了。
“那本王就回去等候陈大人的消息,如果有什么发现,定要通知本王。”宁泽交代完了之后就离开了,陈生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等到宁泽的人影彻底消失了之后方才缓过神来。
原来紧绷着神经到了一定程度整个人都木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陈生忍不住都想要仰天狂啸了。
是啊,谁知道呢?
齐尚书连同齐舒一起亲自将赵娉婷给送回了暮春酒馆。
为了向她表示自己的感谢,齐尚书派人准备了许多礼物,准备送给赵娉婷,当然,他用齐舒一样,以为这个江南来的富商女子就是叫娉婷,既然未曾透露太多,说明人家定有难言之隐,也就不方便多加询问了。
一路马车车队,为首的顶着一个齐字。
齐尚书深谙不可嚣张露头之道,所以齐家的马车也是十分的简朴,甚至是有些破旧。
待他们摇摇晃晃行至西子街,在暮春酒馆的门前才下了马车。
因为齐尚书还有公事要办,所以交由齐舒来将感谢的礼物送给赵娉婷,他自己则是先行一步。齐尚书将所有的侍卫都留给了齐舒,待齐舒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后立即回府,不得有半分耽搁。
当然,这也是为了齐舒的安全着想。
“是,父亲,您放心去处理公务,舒儿定在午前回到府中。”齐舒看着自己的父亲上了马车之后,嘱咐车夫赶车赶的慢点,随后,这马车就慢慢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听到齐舒说午前回家,原本还想要请她用点午饭再走的心思也就歇了。也好,现在是非常时期,齐舒确实是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
将马车里面红布包好的礼物一点点拿出来往暮春酒馆里送,很多人围观的群众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说是暮春酒馆的主人救了郡主,齐尚书和郡主特地亲自登门拜谢。
瞧着送了不少的礼物呢,嚯,到底是尚书府,这礼物送的是真不少。啧啧。对着那些红布包着的东西,议论纷纷如同雨点绵连不绝。
“略备薄礼还望笑纳,齐舒再次拜谢娉婷相救之恩!”郑重的行了礼,如果不是她的话,此时齐舒应当是命丧黄泉了,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惊魂未定。
但是齐舒也是刻意的不去回想昨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昨天娉婷舍身在外,夜幕的笼罩加上心里的恐怖也没敢细看那些伏尸满地的情形。
“你我也是缘分,不必太介怀,能够帮到郡主,娉婷自是十分开心。”赵娉婷摇了摇头客气的说道,本就是预料到她会遭到不幸,只不过没想到对方动手这么快,这也算是顺水推舟罢了。
“如此,改日齐舒再邀请娉婷来我府上作客,届时请娉婷务必赏光!”齐舒再次冲着赵娉婷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旁边站着的绿橘和墨竹也跟了上来准备跟齐舒一道回去。
赵娉婷却不动声色的叫住了墨竹,说是有份礼物要回赠给齐舒,让墨竹跟他一起进去取。
墨竹心头微颤,齐舒听到转身准备推辞的时候,谁知赵娉婷已经先行一步走进了店中。
不得已,墨竹只好也走了进去。
赵娉婷去的地方正是酒馆的二楼,今日店中的人并不是很多,倒也还好。知道主人在哪间房间里等着他,墨竹有些惶恐又有些害怕。
“生了二心了?”赵娉婷坐在床榻上,目光陡然放冷,直直射向站在旁边不敢吭声的墨竹。
“奴婢不敢!”墨竹说着就跪了下来。
“不会让她死,你又有何犹豫?”
“主人,这药从未在女子身上施用。”墨竹争辩道,但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有惶恐的伏了下来。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才几天你就反水了?”赵娉婷嗤笑说道。
“漆红不敢!”
赵娉婷盯着她看了半天没有说话,眼看着她快撑不住了,也默然将手头的一个东西丢到了她的面前。是个布绣的玩偶,模样半旧半新,是个女娃。
墨竹连忙将她抓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衣袖上蹭了蹭,将沾到的灰尘给拍掉。
“记住你叫什么,这个东西交给齐舒,就说我做生意的时候在外面买的,让她仔细收好。”
“是,主人。”墨竹战战兢兢地说道,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将玩偶仔细放在了手心里收好,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今天公主算是给了她一个警告放了她一码,不然要是公主真的生气定然是不会轻饶了她。她也应该看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齐舒在外面的马车等了许久,但是墨竹都没出来,不由得有些疑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就想着让绿橘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绿橘应声刚准备掀开马车的帘子下去,结果墨竹倒是先一步推开帘子进来了。
“不好意思小姐,娉婷姑娘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有些耽搁了。”
齐舒点了点头道:“进来坐好,车夫可以赶车了。”
外面候着的马车夫得了令,甩起马鞭,驱使马车赶回尚书府。
墨竹和绿橘各自坐在齐舒的一变,齐舒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口子还没有好,稍微用力还是有点疼。
绿橘倒是耐不住了,侧过头来问墨竹道:“哎,墨竹,那个小姐让你拿什么东西给小姐啊?”齐舒也侧过头去看,对啊,说是拿东西,那怎么没看见的拿的东西呢?
“小姐,东西在这里。”墨竹无奈就从怀里将那个主人递给她的布绣的玩偶给拿了出来,递给了齐舒。
有点意外怎么会是这个东西,齐舒有些奇怪。
女布偶娃娃,花布袄,脸上有两坨有些明显的红晕,有点像年画娃娃,胖胖的圆脸,白嫩的手指含在嘴巴里,憨态可掬,讨人喜欢。
“小姐你喜欢这个啊?我以前的家里邻居小孩都有这个,原来找了半天就这么个破布娃娃啊?真没意思。”绿橘呶了呶嘴,又坐正了,对这个不感兴趣。
“嗯,蛮喜欢的。”齐舒将它摊在自己的掌心,仔细端详。
而墨竹只是凝视着齐舒的样子没有说话,半晌忽然发问道:“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本嘴角含笑看着这娃娃的齐舒,偏头看了眼墨竹,然后沉吟了一会儿道:“无趣的人。”
……
无趣的人,在齐舒她自己的眼里看来,她就是无趣的人。
一路马车护送齐舒回府,青天白日里,又是谁敢再胆大妄为的出手呢?齐府都已经报官了,这件事已经交给官府处理了。
只是很多人都没想通这晴明郡主到底是得罪了谁?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你问买凶杀人是谁传出来的,自然是有心人特意传出来。如果不是买凶杀人,那便是有人私养死侍,那又是谁敢挑衅魏国的律法而行此呢?
魏国的律法分明,一旦发现少梁城里哪家豢养死侍这种东西,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斩首,正是因为律法严明,所以很多言官谏官才敢在朝堂上直言不讳,抨击时人时政,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不至于什么时候就被害了。
如今,死侍的出现代表着少梁城里有人违反了这条律法了,一时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以往虽然也是战战兢兢,但是从未明白出现过此事,此时明明白白死侍已经躺在官府里的验尸台上了,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不少大臣已经上书要求彻查此事,毕竟有损天子威严、有违魏国律法、有害国家社稷,不查,怎么能说得过去?
部分胆小怕死的文官已经在翻查过去呈上去的讽喻文章,看看得罪的人到底有哪几家,万一要是被害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以后后代子孙要是想报仇了,也不至于找不到人不是。
虽然朝堂里的气氛十分紧张,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明面上制订的律法,倘若真的人人遵守,这国家早就是政治清明、海清河晏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东西只是压下了,不掀开来,不代表就不存在。私下里豢养死侍来自保或者除掉对手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从来做的不留痕迹罢了。
偌大的少梁城,日日进出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天子城下埋着尸山骨海,不只是在战时。宁泽冷眼看着朝堂上有些乱糟糟的大臣们,就连陛下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陛下,臣有事启奏!”一位老臣带头跪了下来。
“陛下!”
“陛下!”
……
此起彼伏的声音,都在呼唤着坐在最高位上的那位,乞求他能为群臣作主,还惶惶的人群一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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