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元四年八月中秋,北王于南国皇都与安乐公主举行了婚礼。那是神宿大陆立国有记载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礼。北王和安乐公主当日并肩站在南国皇家祭天的祭台上,前来祝贺的各国使者都惊为天人。
各国猜测的南北两国一战后,天下就此大乱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因着南北两国的联姻,某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收敛了心思,神宿大陆在分久必合的这样的历史经验上竟然出现了空前的和平与繁荣。
转眼入冬,洛痕居住的承恩宫里炭火不熄,整个宫殿暖和得跟阳春三月一般。
洛痕的头发松松的用金叉固定住,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因为君临风说红色衬得她颜色好看些,她的宫装便都是红色的了。
松琴端着暖玉刻莲花的药碗走近殿里,刚开口叫了声娘娘。躺在软榻上翻书的洛痕轻叹了一口气,她语气无奈:“这次又是什么药啊?”
松琴回道:“补血的药。”
洛痕浅笑,她说:“就因为昨晚用膳的时候咳了血吗?”
松琴说:“皇上关心你。”
洛痕低垂着眼睑,面色温婉:“你说得对。”
松琴心里难过,她将药碗放在一旁,心疼的说到:“娘娘不想喝就别喝了。”
洛痕仍旧浅浅的笑着:“这话你也敢说,不怕再吃板子?”
松琴说:“只要娘娘高兴,奴婢甘愿吃板子。”
洛痕从软榻上起身,端起药碗,看着黑乎乎的药汤映出她略施薄粉的容颜。他说了他不喜欢她素颜,所以她的梳妆台上全是他送的胭脂。
洛痕轻责松琴:“说什么浑话呢,本宫很开心。”说完,她一口饮尽那碗药,很苦,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松琴心里越发难过,主子以前很怕苦的,在南国的时候每次端上来的药不是被主子偷偷倒了就是被主子光明正大的倒了。以前为了哄主子吃药,要备上好多零食嘴才能哄她喝一口,而如今,主子羽翼尽失,被囚禁在这豪华的笼子里,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松琴到底忍不住问:“主子,苦吗?”
洛痕敲了下松琴的脑袋:“这北国的皇宫内只有一位主子,那并不是我。”
松琴轻声说:“主子永远是主子。”
洛痕却说:“药不苦。”她已经习惯了。
在君临风身边随身伺候着的喜公公带着一群端着果盘的小太监走进承恩殿。
“奴才奉皇上之命给筝妃娘娘送零嘴过来了。”
那随行的小太监们动作整齐的揭开果盘的盖子,洛痕眸光淡淡的扫过装在果盘里的蜜饯和腌制的酸甜梅子。
她说:“有劳喜公公了。”
大太监喜书连忙摇头说:“不麻烦不麻烦,给娘娘送吃的是小的的荣幸。”开玩笑,这三宫六院的人哪个不知道筝妃是北王最宠着的人啊,就连以前独占圣宠的贤妃娘娘在皇上的心里都不过筝妃娘娘。
洛痕纤长的手指拿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冲淡了口中药的苦味。她不得不承认君临风对她的确用心,如果他不在身边全安上他的人就更好了。
洛痕唤了一声:“松琴。”
松琴会意,掏出一个荷包放在喜公公手上。
喜公公脸色惶恐:“奴才不敢受。”这让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啦。
洛痕说:“公公收下吧,本宫一点心意,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喜书千恩万谢的收下了松琴递来的荷包,带着小太监们退出承恩殿。
喜书走在小太监前面,感到一阵凉爽的风吹过,他惬意的深呼吸,什么也没察觉的继续带领小太监们往前面走着。
藏在承恩殿暗处的暗卫看着刚刚从喜书身上顺来的荷包,打开,见里面真的只有两个金裸子,又不动声色的将荷包还了回去。
喜书停下来,奇怪的看了看天。
他身后的小太监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喜公公?”
喜书心中疑惑,这个天哪来的一阵一阵的风啊。听到小太监的问话,他说:“没事,咱们还是快去御膳房帮衬去吧。”
“是。”
洛痕吃了两颗梅子,她突然想起这个时候,西宫梅园的梅花应该已经开了。她吩咐松琴:“帮我把裘衣来。”
松琴将一件红色的裘衣拿来,洛痕披上。
“娘娘要出去?”
“嗯,松琴你随我一块去。”
洛痕走到殿门外,青木拦住了她。
洛痕看着青木,她问:“七彩阁不忙么?”
青木说:“王吩咐了,天气冷了,娘娘要呆在寝宫里养身体。”
洛痕笑了,她问:“就在宫里走走也不行吗?”
青木不退分毫:“娘娘应当保重身体。”她到底知不知道,在这后宫里想要她命的人有多少啊。
洛痕脸色平淡的问:“那我去找皇上也不可以吗?”
青木面色迟疑。
洛痕微笑:“看来是可以的。”
青木说:“属下会在暗中保护娘娘的。”
洛痕点头,也就是说她只能去找君临风。
松琴扶着洛痕的手缓步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主子的身体她心里清楚,那是一如不如一日了。
洛痕身后跟着一大群伺候着的宫女,她知道,跟着她的不止这么些人,暗处的怕更是不少。洛痕心里一哂,这么大的派头,都快敌过皇后的出行了,也不知道君临风这样做是宠着她还是想害死她。应该是宠着吧,毕竟他的妃嫔还没有哪个闹到她跟前来的,即使是滄烟也不曾。
君临风正在御书房里批阅着奏折,乐公公推开门进来,轻声说道:“禀皇上,筝妃娘娘求见。”
君临风放下手中的笔,她怎么有空来御书房?君临风心想,她是一直有空来御书房的,只是今日怎么有心思来看他?
君临风冷峻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些,他说:“宣。”
洛痕吩咐松琴在外边候着,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御书房。
君临风一身明黄色,玉树临风,霸道威严,洛痕看得赏心悦目,她心里点头,她嫁的这个人,外表还是很凑合的。
若君临风知道自己出色的外表在洛痕心里只是凑合,怕是要甩她好几天冷脸。
君临风看着那一抹红色的倩影,心情颇好的问:“今怎么想来御书房。”
洛痕让自己的声音有温度,她说:“想你了,来看看。”洛痕心里的小人捂住自己的胃,这话说得自己胃都痛了。
君临风冰冷的眼眸染上暖意,话却冷冰冰的:“胡闹,朕要办正事。”
洛痕扫了一眼他案台上的奏折,缓慢的走在君临风身边,说:“那我在一旁等皇上办完正事。”
说着,洛痕坐在一张小凳上,头放在君临风怀里,一副依恋满足的模样。洛痕的确满足,君临风常年习武,身体的温度高于常人,对于洛痕如今冷如冰的身体来说,君临风就是一个温暖合适,手感上佳的暖炉。就单单抱着君临风能睡好觉这一点好处来说,洛痕还是很喜欢君临风来她的承恩宫休息的。
洛痕如此主动,君临风不淡定了,他将奏折推到一边,一把抱起洛痕,黑如漆墨的眼睛看着洛痕,问:“到底来干什么的?”
洛痕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就坐到君临风怀里了,听到君临风的问话,声音懒散的回道:“都说想你了。”
美人有意,君临风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按住洛痕的后脑勺,对准那诱人的红唇就吻了下去。
君临风的技术不错,洛痕被吻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君临风不老实的手就滑进了洛痕的衣襟,他的手心温度很高,火热的拂过洛痕滑腻的肌肤,洛痕舒服得直哼哼。
君临风一触到洛痕凉凉的身体,剑眉就皱在一起了,他抱着洛痕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问:“穿这么多,身体怎么还这么凉?”
洛痕的眼睛水蒙蒙的睁着,她语气无辜的回君临风:“不知道。”
君临风强迫压下去的欲望又起来了,他语气恶狠狠的说:“不许这样看着朕,再这样看着,朕就把你吃掉。”
洛痕将目光移向别处,心想,吃就吃呗,又不是没被吃过。他们大婚的第二天,洛痕被君临风弄得下不了床,结果他们回北国的行程就这样推后了。想到这,洛痕心里的小人捂脸,真是越来越没有羞耻感了喂!
很多事情,真的只在一念之间,就比如从前,洛痕打死是不想和君临风成亲的,因为君临风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她虽然欣赏他的才华但是嫌他不是处!后来,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后,她就觉得做君临风的妃子其实挺不错的,他很好用。
嘛,这样的想法要是被君临风知道了,估计洛痕就不是第二天下不了床这么简单了。
君临风见洛痕听话的把目光转向别处,心里微微不高兴呢。
“看什么呢?”
洛痕无语,这位爷怎么又不高兴了呢,真是难伺候。她温声回道:“没看什么。”
君临风将洛痕弄乱的衣服整理好,温热的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从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让洛痕满足的喟叹出声。
君临风低垂的眼睑掩住眼中的温柔。
“暖不暖和?”
“暖和。”
“你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去西园看梅花。”
君临风不赞同的道:“不行,那冷。”
洛痕柔柔的笑了:“那你陪我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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