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来的匆忙,冷曼儿这会才终于逮住机会仔细看看这位哥哥。国字脸,约莫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眉目间尽是忧心忡忡,额头和眼角已经有了些微的皱纹,想必烦心事不曾少。眸色不慎明亮,看去却让人觉得心安,仿若一潭古井,悠悠荡荡似已千年。此刻皱眉看着院子里的情境,“快把二小姐扶起来。”
冷曼儿轻轻的半倚在冷念之肩膀,眸底眉间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柔弱,“妹妹,姐姐以为你说的便是真的,你我情胜姐妹,又怎会骗我?又怎会忍心伤害我?”
听罢这一番话,全场男子莫不为冷曼儿的柔情与可怜而心生怜爱,同时又对冷雪儿心生怨恨。怎么能出尔反尔,竟然要对自己的姐姐凶狠相向!这等话不对心的人,真是可怜了这样一位姐姐!
“好!很好!”冷雪儿才被扶起,恶狠狠地说了这几个字,竟是再也说不出其他。没错,她是说了那些话,但那绝对不是让她来打自己呀!这下,倒是自食其果。如果报复,自己就成了无理的那个。可如果不报复……,怎么可能?这笔帐是一定要算回来的!暗自握住了拳头,只是冷冷的瞪着冷曼儿。
“梅心,扶小姐回屋休息。既然才醒,不宜过多走动。”冷念之递给丫鬟一个眼神。冷曼儿没多说话,只是顺从的回到内院。想必哥哥是有些话要私下和她说,刚刚她也确实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篓子。而她,也确实有些想要和哥哥说。
梅心扶着她进了内屋,冷曼儿看着桌上首饰盒里那些或红或绿的俗艳首饰,有种扶额的冲动,这到底都是什么审美?上台都用不上这么花花!“梅心,把这些首饰和柜子里的鲜艳衣服都收了。”
“小,小姐……”梅心嗫嚅了半天,到底是心一横,大大咧咧的就问道,“小姐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那些的吗?你是不是被打坏了脑袋啊!”
看着小丫鬟那副认真的样子,冷曼儿知道既然连这傻乎乎的小丫头都注意到了,那么没理由其他人注意不到。正暗忖该如何回答,只听院中快步走来的脚步声,却是在门口戛然而止,按下性子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哥哥。”冷曼儿起身请礼,听到哥哥让梅心去厨房拿了鸡汤过来,知道他定是有话要找自己说,才出此借口。
冷念之大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没说话,只是细细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妹妹,容颜不变,一切都不曾改变。即便是同样的衣服,同样的站在那里,可他也确确实实的知道,这不是他的妹妹。
“你是谁?”冷念之声音不大,却是重重砸在冷曼儿的心上,一字一句。她自然知道他不会像梅心那么好骗,可是,她不想骗他,她知道他是好人,她知道他只是关心这个妹妹,他只是担心自己,仅此而已。
现在想来,她和这个男人的交集并不多,刚醒来时也不过一面之缘,而今天在外,也不过第二面。就仅仅两面,两句话,他就已经能够发现问题。想必这是一位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而又沉着内敛的男子。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便认为你还是我的妹妹。”男人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不过我的妹妹,倒是从来没叫过我一声‘哥哥’。”
冷曼儿仍然站在那里,心里本是一暖,继而又是一冷。这是个经历过多少沧桑的男子,他要的不多,他只不过求一声“哥哥”,可曾经的自己竟然那么吝啬,又那么不懂事。这样想着,就更加心疼眼前的男子。想起第一面之时,自己叫他的那一声“哥哥”,还有他的浑身一震,现在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我既叫你一声哥哥,便就是你的妹妹。”冷曼儿声音缓和,如雨后空谷,清新灵动,“妹妹有一事相求,还望哥哥能够答应。”
“说来听听。”冷念之先是一顿,继而看向冷曼儿的脸。心里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之前那个只知道摸男人的妹妹,可却又对这样一个妹妹感到心安和知足。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该有多好。如果她不存害人之心,那么便是最好。
“曼儿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加上昨晚……曼儿想,如果我会些功夫,是不是起码能够好些。”冷曼儿神色自若,其实心底却是忐忑。一来不知道之前到底自己如何,二来不知道哥哥会怎样想。但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并非之前的妹妹,大概不会说出什么故意为难她的话。可若是不学,又觉得当真是对不起老天还给自己的这一双腿。
“好,毕竟你的身份……”冷念之迟疑了一下,兀自低头想了一想,“顾家的内功一直是最好的。”
差人去传了话,冷念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心底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以前的妹妹只知道惹麻烦,因为不想吃苦而坚决不学武功。现在眼前的人虽然和妹妹有着一样的外表,可是她知书达理,又是个能吃的了苦的性子。这一下,倒真的难以衡量自己的心到底倾向于哪个人了。
“大少爷。”进来的男人一进门便跪地做拜。
冷念之忙一步跨过去,还没等他膝盖着地便连忙扶起他,“念安兄,万不要再行此大礼。”
待两人落座,冷曼儿已是打量了一番来者。身材高大,宽阔的肩膀比之常人大概要宽出两个拳头。宽额阔眉,鼻梁笔挺,眼神锐利却又寒光内敛。步伐稳健,显然腿脚功夫了得。磊落大方,英姿飒爽。英姿飒爽,冷曼儿忽的想到运动会的口号,“运动场上彩旗飘,老少爷们扔飞镖”,禁不住就浅笑出声。
“曼儿,还不过来见过顾兄!”冷念之严肃的叫了她一声,“以后,他便是你的师傅。”
顾念安,冷曼儿认真的垂首做拜,心底默念了一下师傅的名字。暗自发誓,这世一定要保护得了自己,也一定要保护得了身边珍视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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