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可以,玄婴是不想要面对大哥的,但是在这里大哥只手遮天,自己又是犯错误了,不去面对大哥,哪里有可能。等叫门的丫头去了,玄婴忐忑的穿好了衣服,只能去开门。
还没有下里,玄彦已经慢慢将手中的茶盏给松开,目光微微撇过来,已经看向了旁边的丫头,丫头面无表情的愣住了,“我要你去叫人,她不下来,你如何就下来了。”从这么一句话,已经可以看出来玄彦的性格。
他做事情,忽略的是过程,想要看到的是结果,宝珠作为丫头也是左右为难,遂噗通一声已经跪在了那里。“原是奴婢不济事,但是小姐已经说了,会很快就下来的,您稍微等一等——”
“好。”他说完,已经站起身来,但是并没有让宝珠起来,于是宝珠只能那样跪在那里,这是玄彦对于自己的惩处,要是小姐不回来就好了,丫头们自行其是,倒也不至于在这里下跪。
玄婴啊玄婴,出门去一次,回来以后还是那种小性子,究竟这些坏毛病什么时候才可以改过来呢?其实,对玄婴,玄彦不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真正是应了古人的一句老话——“爱之深,责之切”了。
所以,对于玄婴,他一度也是曾寄予厚望的,不过玄婴呢,从小到大都让玄十天给宠溺,以至于长大以后,那些坏毛病非但是没有一个改过来,还一个一个变本加厉起来,对玄婴,他也是知道,自己苛待了点儿。
不过,就目前的玄彦看来,苛待总是好过了放任自流,玄十天对玄婴很小,已经很多很多年,这些好都是一个一个误会加上一个一个的巧合开始的错误,一切都是错误,错的没有一丁点儿的逻辑程序。
这才到了现在,玄婴成了这样子,当然话说回来,玄婴对玄彦其实也是没有恶感的,不过,对大哥是恐怖的,即便是恐怖,玄婴也并不能不下楼,就那样,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从二楼的吹香小筑下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语声紧张,脸色苍白,好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瞥目看到地上跪着的宝珠,终于明白刚刚为何宝珠死拖硬拽都要自己出来了,原来……是这样……
“大哥,您如何让宝珠跪在这里,此事与宝珠没有关系。”她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就要拉着宝珠起来,宝珠倒也是感激,但是并不敢立即起身,毕竟没有玄彦的命令,任何人都是不敢起来的。
“我并没有让宝珠起来,三妹。”他一边说,一边摆摆手,“我想你还需要再冷静一下。”闻言,玄婴的清眸中闪过一道淡淡的失望,大哥还是老样子,以我为中心,从来就不会尊重她的个人思想,这是让她很难过的。
“你这就走了吗?”此刻,玄婴简直不能自制一样,疯狂的走到了门口,将门把轻轻的一拧,然后打开了门。是带着怒气的,玄彦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种怒意,并且默默的看着玄婴那准备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萧瑟之中带着一点决裂,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精锐之气,一切好似都挽留不了。妹妹还是老样子,看到玄婴如此这般置气,玄彦的痛楚集聚在了心脏上面,就像是千万只蚂蚁一样,慢慢的啃噬着他那坚硬的好像铁一般的心脏。
玄婴脚步踉跄的厉害,刚刚走到门口,玄彦的眼中已经有了一瞬间的怔忡,“去做什么,回过头。”他语声冷然,回眸的刹那,玄婴的整张脸是泪水流淌着,窗外刮过一阵暖风,吹散了一天的凉意。
也将玄婴那黑漆漆的墨发给吹起来,看上去那种黑白分明的样子,让玄婴有一种萧瑟与颓唐。要是,面对的是玄十天就好了,看到如此悲痛欲绝的玄婴,玄十天一定会恪尽一个做哥哥应该做的事情,给妹妹温情脉脉的鼓励。
但是面对的是冷冰的大哥啊,玄彦看到玄婴脸上那不争气的泪水,“擦掉眼泪,我在和你说话。”玄婴没有动,只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良久后,玄婴这才挣开了眼眸,瞪着大哥玄彦那英挺的侧脸。
玄彦站在屏风之前,身后的屏风上雕镌的是一副牡丹富贵图,那样炽烈的色彩下,玄彦的身影显得那么的孤单与萧瑟,就像是一棵云杉被从头到脚斩断了一样,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憔悴与落寞,就连眼角周围也是一个黑色的痕迹,看得出来劳心加上劳力让玄彦变得苍老了不少。
玄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抱歉,大哥。”
大哥为了降魔一族将一切都奉献了出去,现在的大哥看上去足足有三十五岁,但是大哥其实不过只有二十六啊,玄婴思及此,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是统治住了自己。
朦胧的泪眼中,玄婴看着玄彦那不十分清澈的轮廓线,忽然间玄婴又一次在黑暗中涕泗横流,刚才玄彦言犹在耳的话语,她是知道的,玄彦不希望自己成为那种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人,从小时候开始,玄彦就不希望看到这样子的玄婴。
玄彦明显感觉到了玄婴的颤抖,讷讷的说道:“不要难过了,出去走一圈现如今回到原点,二弟呢,还有漓之夭,如何就你一个人回来?”闻言,玄婴闷闷的道:“漓之夭走丢了,至于二哥,在找她。”
玄彦望着玄婴的丽颜,“你刚才说什么?漓之夭走丢了?”他的眼神流转着,骨碌碌的暴凸着,表达着一种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一刻或许是空气过于沉闷,或许是天气的缘故,就连玄彦自己也是也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怎会走丢,要你与二弟何用,连一个人都看不好!?”他愤怒的说。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都是……都是我的错,”玄婴握紧了拳头,一边说,一边咬住了自己的菱唇。玄彦微微叹息一声,“这就是你今晚要给大哥说的话?你算是说完了?还有没有要说的?”
玄彦竟然平息了怒气,等待着玄婴的回答,玄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只觉得黑暗中玄彦的身形有一点模糊,然而这种模糊是一种看不清楚的,猜不透的深沉,究竟大哥要做什么?
现在,大哥不是应该责备自己吗?
“什么在珑城,我因为贪看一个人,有人乘人之危将漓之夭给弄走了,那时候我以为漓之夭与二哥在一起的,而二哥呢,以为漓之夭与我在一起的,我们都错了,漓之夭已经落入了妖王的手中。”玄婴实事求是的说。
“温非钰?”
“嗯。”玄婴点头,玄彦冷冷的说道:“这一次出去,你的目的是看好漓之夭,你又是去看了什么人?”
“看到一个温公子,后来……”玄婴咬住了嘴唇,“才知道这温公子其实就是温非钰的化身,二哥用照妖镜也是看不出来温非钰是什么,我们还以为温非钰与我们一样,是人族。”
“妖族有很多怪异的举动,当您与你二哥看不出来的时候,为何不用心去观察,用心去感受,现在降魔神将已经式微,有你与十天,简直一败如水,家门不幸!”玄彦一边用力的说一边用力的挥手,一股罡风已经将玄婴身后的屏风给打碎了。
那雕镌的牡丹花瓣就那样落在了地上,是青瓷烧制出来的。玄婴立即跪在了地上,“是小妹的错,不过大哥,此事里面有很多的委屈,您并不准备听一听,小妹是有错,但是让小妹与二哥与妖王鬼王冥刑斗智斗勇,这……小妹自然是落下风的。”
“鬼王冥刑!他居然也出动了。”玄彦难以置信的样子。
“与您一样,对纯魄之心虔诚到迷信的地步。”玄婴叹口气,说。玄彦看着玄婴,良久良久以后,这才冷然说:“这一次暂时饶过你,站起身来,跟着我去祭司神殿。”玄彦面无表情的吩咐着,玄婴一一照做,但是不知道大哥要做什么。
“大哥,我们要去哪里?”玄婴怯生生的问着,心里面充满了疑惑,难道自己刚才说的还不清楚吗,难道自己还没有十足十百分百的表达清楚自己要说的话吗?玄彦并不理会小妹,一会儿以后到了祭司神殿。
“进去。”玄彦不用征询玄婴的意见,已经指了指前面的位置,这里是祭司神殿,门扉厚重,巨大,上面用真正的浓墨重彩描绘出来吉祥天母的忿怒相,左面的门扉上是吉祥天母,右面的门扉上则是文殊师利。
文殊菩萨骑着大象,手中握着花弓青莲以及宝剑,祭司神殿,一般情况是不允许别人进去的,这个祭司神殿中,隐藏有很多人类的秘密,看到这样的大门,玄婴有一点瑟缩,指了指前面的位置——“大哥,您要我到里面去?”
“对,”玄彦说完以后已经走到了门口,推门而入,大殿内一片秋风萧瑟,现在的季节才是夏天,原本是热乎乎的天气,但是这个大殿中顷刻之间已经一股天寒地坼的冷意,有一种莫名的季节性的交换,两人走到了里面。
玄彦站在了一堵墙壁旁边,说道:“你看得懂?”看着壁画,玄婴这才张口,“大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带过过来看壁画,老实说,我……看不懂。”暗中,玄彦的颧骨有一点高耸,看起来这段时间确实是累得不轻,“大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好好让你明白一个道理……”
闻言,玄婴那双璀亮的眼眸盯着玄彦,“我好似知道了大哥要说什么。”玄彦的黑眸隐隐爆射一种怒气冲冲的火花,“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话,感受感受,不知道说什么就安静起来,我们一言不发就好。”玄彦的俊颜不见任何的感情波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瞳眸有一种不可察觉的危险,其实也是一种提示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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