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两团火灯。
妖冶,夺目,却毫不刺眼。
还隐隐散发出一种太阳都无法缔造的暖意。
这种暖意,直击人心。
时间总在难熬的时候过得很慢,在轻松的时候过得很快。
渐黎明。
几只模样俊俏的鸟儿在小茅屋的屋顶上扑扇着五颜六色的翅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不欢乐,好像在说,终于雨过天晴了。
屋子里,竹床上,躺着两个绝代佳人。
一只纤细嫩白的手缓缓抽出被子,从被子上面一路虚浮爬过去,直到手臂不能再伸,才算停住。
接着,这只手动作极轻的摸到被角一头,而后拿起来掖好。
做完这些,这只手又从被子上面一路虚浮收回来,小心翼翼,如蜻蜓点水。
手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如铁般坚硬的东西紧紧抓住。
安静的屋子里适时响起一个有些沙哑,却好听得令人耳朵化掉的声音。
“月儿。”
躺在外侧的人身体猛一僵。
他醒了。
不对。
是他就要醒了。
月止柔双眸一凝,忽地从被子里抽出另一只手,伸向被人抓住的那只手,狠劲一把扯开那坚硬的铁块,掀开被子,快速穿上鞋子,逃也似的奔出门外。
跌跌撞撞跑出门外数十米,才反应过来,她跑什么呢?
他是快要醒了,但这并不代表,他马上就睁开眼,发现她躺在他的身边。
想到躺在一张床上,她脸颊嚯地一下就红了,双手不自觉环住自己,昨夜的场景蜂拥而至眼前。
凄冷的屋子里,愈加加速了他身体的凉意,她以为是自己的方法没有用,急得翻箱倒柜,无意中找到天灵地芝,眼里一喜,忙不迭地喂到他的口中。
哪知天灵地芝一服,不久就出现了骇人的一幕!
他口吐白沫,唇齿发紫,浑身颤抖得如地震房屋,随时都有塌陷下去的可能。
她被吓得面色一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又在屋子里一阵翻箱倒柜,瓷碎椅摔,小小的屋子,充满了压迫的气息。
“这儿没有。”她一手扔掉手中的瓷瓶,一手拉开又一个柜子,“这儿也没有!”
脚步错乱,两眼又没看地上,忽然踢到一把椅子,一个跄踉,重重摔出去好远,头撞在一只桌腿上,脑袋顿时嗡嗡如寺庙敲钟。
“冷”
她趴在地上,敏锐听到一个字,想也没想腾地跳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身边。
彼时,他已被她扶到了床上,胸口的匕首早被取出,半裸的上身还裹了几层纱布。
“哪儿冷呢?”她坐在床头问他。
床上的人又没了动静。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用手去推他。
只听碰地一声,他整个人就往床里滚去。
她赶忙扯住他的手臂,不让他撞到墙面。
这一扯,才发现,原来床斜了。
心里一沉,想拉他起床,给他换个地方。他的身体却像是拴了一块奇重无比的石头,任她如何拽他拉他,都不能把他挪出床。
她牙齿一咬,双目将他从里到外挖了个净,再三确认他是真的不能动弹,才敢脱了鞋子,爬到床上,绕过他的身体,去看看床里面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在摸索一遍后,她终于找到根源何在,原是撑床的一根柱子烂掉了。
她轻蹙起眉头,眸中流过疑惑,这床的表面看起来一点都不俗气,为何这下面却偏生得搭配这样材质的东西。
她偏头看了眼占云非,他的品味,她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甩开这些思绪,她下床找来工具,亲自动手修起床来。
时间滴答流逝。
她热汗淋漓直起身,看着床中央睡得安详的人,眼里漾起笑意,只因,他的脸色没有原先那么差了。
她从来不信命,不信邪,也不相信,是床的不稳导致他被药反噬得口吐白沫,而当床被修好之后,他就会气血回归。
她不信。
她只信,是灵药被人吸收也需要一个过程,更何况,他伤得那样重,连喘息,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调节。
她放好工具,然后小心的挨着床沿,扯上一床被子,准备给他盖上。
雨虽停了,但空气里还是凉的,他不能再受凉。
月止柔的目光在他的胸口上停留半晌,朱唇无声抿起,手拿起被子一头,轻轻盖到他的身上。
正当她将被子移到他的腰上,床底下,突然啪嗒一声脆响,惊得她手一抖,一截被子掉在了床缘边上。
心里升起的恐惧是一阵又一阵,尽管她还是不明白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还是反射性去抓他的手臂,紧紧的,抓得她自己的手都麻了。
但这一次,床并没有倾斜。
她屏息瞧了周围好几遍,还是没看出是哪儿出了问题,心里便一直有个东西悬着,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又重新给他盖被子,被子拉到他的胸口上方停住,迟迟不曾移开。
她站在床边,身体僵硬得像雕塑,盖,他的伤口会被闷出脓水,只会让他的伤口恶化得更快;不盖,气温这么低,他的身体又这么凉,一定会被活生生冷死,这样的死法,比别人来一刀更冷酷无情。
盖还是不盖,一时之间,成了她眼前最大的难题。
叽叽叽。
从哪儿蹿出一只屁股浑圆的老鼠,滋溜从她的裙边钻过,吓得她一跳好高!
她胆战心惊抓住身边的一样东西,银牙咬着唇,清亮的眼睛里闪着星星。
若说有什么动物是她的忌讳,那老鼠,定是毫无疑问排在第一。
她缩着身子一寸寸往床边挪,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这里才是安全的,你尽管来。
那只老鼠像是知道她怕它,咻地一声,大摇大摆又出现在她的面前,龇牙咧嘴,笑得狂妄极了。
“走开!”
她脱掉一只鞋,朝着那狂妄自大的老鼠一扔,扔了个正着。
圆屁股老鼠被打得叽叽叫,捂着脸羞愧地跑开了。
屋子里终于恢复点平静,但她的心,却是再难平静了。
她裸着一只脚,把屋子瞅了个遍,也没看见还有其他的床铺,小嘴一撇,瞪了眼床上的人:“这回便宜你了。”
合身躺下,还没盖上被子,她浑身剧烈一颤,他的身体比她想象之中的冰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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