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时文宣已经来到身旁,虽然盖头之下只能看到他半身的吉服,十指交汇,掌心熟悉的力度和温热告诉我我的夫君已经来了。
“吉时已到,拜天祭地仪式马上开始,请新郎引着新娘前往祭坛处吧!”巫女的声音传来,连着唱了许久,嗓音里带着点沙哑。
“月儿我牵着你,走慢点!”文宣小心的嘱咐着。
在他的牵引下缓缓向外走去。草原上的风带着严冬的寒意,就连厚实的吉服都挡不住,从毡房里出来,感觉浑身上下被浇了冰水一样。
透着枯黄的草在这样的夜里有些还结上了冰,走过之处脚下传来细微的碎裂感觉,有几次还差点打滑,还好文宣一直牵着我,被他大力一提复又稳稳的站立。
简易的高台是临时搭建,因为是铺着兽皮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我和文宣稳稳的踩上去,分手立定于巫女两侧,台下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就等着巫女开始仪式!
就在这短暂的安静之后,台下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乱,甚至有人惊呼:“死人啦!”
阿努汗和景怡本和我们一起站在高台之上,这本是良辰吉时,却有人惊呼“死人”,阿努汗一声怒斥:“谁在鬼叫?”
台下有人回应:“巧玲,是巧玲!”
如同是被电击一般,我一把扯下盖头,循声望去,文宣早已经跳下台去,我顾不得多想也追了下去。
剥开人群,巧玲已经躺在文宣的怀里,一抹黑色的血如同丑陋的蜈蚣蜿蜒在在她的嘴角。
刚才都还好好的巧玲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搓揉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实依旧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我扑在巧玲的身边感觉喉咙都被撕破一般。
韩叔本来就一直在巧玲身边,他是第一个发现巧玲的异常,韩叔身上随时都带着银针,纵然医术了得,及时施针但是还是无力回天,望着我失望的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是中毒!”
文宣脸若寒霜问道:“怎么会中毒?她吃了什么?”
巧玲脸色刷白,豆大的汗珠缀满额头,巧玲的鼻孔和耳朵里也流出黑色的血来,巧玲气息渐渐弱下去,拼尽最后一口气艰难的说道:“橘子!别吃橘子!”说完头一歪,在也没了气息。
穗儿走后一直是巧玲跟着我,无论我是在城外独居,还是逃亡到北番她都从来没后悔过,在我和文宣心里早就不在是一个下人了。
悲痛之后更是一阵一阵的寒意如同冰片一样灌进心里。
“那橘子说是一个牧民送来给我吃的,我看巧玲喜欢才给她的,而且刚才景怡差点……”我没敢说下去,只看到文宣的手紧握成拳,因为用力甚至有些颤抖!
“平康!平康你怎么了?”身后传来阿努汗焦躁的呼喊,转头却是景怡已经昏了过去,身下却是逶迤了一地的羊水。若不是阿努汗一直在身边,景怡只怕早就一头栽在地上。景怡没有吃橘子,巧玲七窍流血脸色刷白的样子很是恐怖,景怡应该是被惊吓过度。
韩叔冲过去把着手腕一摸说道:“王妃要生了!”
阿努汗的脸刷的一下变白,提着韩叔的衣领说道:“还有一个月才到临盆的日子,怎么现在就生了!”
韩叔也不慌乱镇定的说道:“王妃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虽然足月还有一个月,但是现在羊水已破孩子必须得生下来,不然王妃和孩子都有危险。”
景怡在阿努汗的怀中已经醒来,一张脸痛苦的扭在一起,手紧紧的抓着肚子说道:“好痛!汗王……”
韩叔恳切的说道:“汗王,王妃动了胎气而催发生产,来势汹涌,赶快把王妃移回暖帐中,让人接生啊!”
这边巧玲刚刚才走,那边景怡又是生死攸关的大难,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婚礼仪式,头上的凤冠一把被我扯下来,根本来不及为巧玲伤心,扑到景怡身边说道:“现在景怡和她的孩子最为重要,赶快接生啊!”
阿努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无处发泄的怨气和怒火都撒在我身上,一把推开我说道:“景怡和孩子若是有什么不测,不需要你们,老子一样杀进赋都!”
说完一把将景怡抱起送进了王帐里。我抓住韩叔的手说道:“你也去帮忙吧!”
韩叔看到我几乎都快脱魂的样子,点点头也跟了过去。
王妃和她的孩子正是紧要关头,没有人再会去关心此时此刻是谁的婚礼半途而废。
先前的篝火堆还燃着火,只是那火渐渐地暗淡下去,热闹褪去,就连温暖也像是跟着人群的散去而消失。一阵一阵的寒风扑面而来,像是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空旷的草原上只留下了我和文宣,还有渐渐冰冷的巧玲。
文宣的脸如同被霜雪冻住一般,眼神死灰一样,我唤了他好久才转动眼珠回过神来说道:“月儿你去看着景怡,她不能有事!”
巧玲的身体已经冰冷,七窍流血的样子在这辽阔孤寂的草原上异常恐怖,猎猎寒风吹着帐篷上的旗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催的人心里只发毛。
文宣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留他一人在此,何况今日送橘子这事实在太蹊跷了,总感觉还有未知的危险如同夜兽一般伏在远处。
看着巧玲的样子我心里就像含了一把刀子又拔不出来一样,闭上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待眼中的酸涩过去之后才说道:“巧玲已经走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景怡她此刻很需要我们,我们得去陪着她!”
文宣转首木讷的望着我说道:“一定是他们派来的人,纵然到了这里,他们也不肯放过我们!”
文宣一点,心中自然也跟着明了,巧玲已经丢了性命景怡又正值紧急关头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多想说道:“想一想都能知道是他们干的,只是巧玲已经走了,我们不能在失去亲人了,景怡她需要我们!你是她心里最重要的文宣哥哥啊!今日差一点这橘子就进了景怡的嘴了!”
文宣一怔旋即是愤怒,再然后是痛苦,脸上的神色如同变幻的风云一般,双眉一紧抱着巧玲的尸身回到毡房才一路急匆匆的赶去了王帐。
王帐之外被围的水泄不通,阿努汗焦急的在帐外来回转,帐篷之内景怡凄厉的呼声一声一声的传来,韩叔不能进去,开了方子后也只能焦急的等在外面。
“景怡怎么样了?”我焦急的问道。
韩叔满头苍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草,拱手说道:“王妃是受到惊吓,而且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胎儿虽然胎位是正的,可是生产乏力,一时半会这孩子出不来。不过已经吩咐人去熬参汤了!”
说话之时几个侍女端着一盆染红的血水从王帐出来,阿努汗看着晃荡的血水眼睛都变红了,焦躁的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几乎是喉着说道:“参汤呢?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急急忙忙的赶来回答着:“参汤来了!”看到阿努汗一脸的乌黑不敢多问埋头就进了毡房。
过了许久,帐内景怡**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这声音一低,阿努汗更是着急,几乎都快冲进去了,一个侍女出来报道:“王妃喝了参汤精神好了很多,身上有了力气,产婆正看着!”
所有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才落地,文宣一直静立在侧,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听到景怡平安的那一下,我看他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远处夜色渗人,蛮子带着几个人正往这边来,阿努汗厉声喝问道:“怎么样查清楚了没?”
蛮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文宣一眼才说道:“最近从赋都回来的人都查了一遍,带橘子回来的就一个,可是人已经跑了,在他的帐篷里发现了夜行衣!是大都的服饰!”
“都杀到老子的地盘上来了!”阿努汗毛躁的骂道,转头望着文宣说道:“你就没什么说的吗?”
文宣望着大帐之内攒动的人影说道:“景怡和孩子平安目前是最重要的。”脸上不带一丝的表情,可是他袖中的手却一直就窝成拳头没有松开过。
阿努汗俨然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看他鼓着腮强压心中的怒火的样子,我只好岔着话题说道:“秋后算账也得等到景怡和孩子平安之后。那送橘子的人是冲着我和文宣来的。今日幸好景怡说她胃口不好,剥了橘子也没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巧玲平白的送了命!”
阿努汗还是没有忍住,破口骂道:“景文宣当年在长林之战上那股子英雄气去哪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窝囊成这样了?你们一路死了多少人?这一次是侥幸那下一次呢?是不是也要等到镜月都死了你才后悔!”
“我不会!”我知道文宣一直以来都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愤怒,阿努汗的话触动了文宣最深的顾忌,文宣衣袖一挥大声的喝道:“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等到景怡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带着月儿离开,天涯海角总有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阿努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文宣骂道:“当你本王让你射了一箭,敬你勇猛;帮着北番解决粮草危机本王警你智计无双。没想到今日你景文宣却是一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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