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他这话,回味了几遍,却是满面笑开了。
陆景候,你就等着被我折磨到死吧。
烛火还燃着,我正要下床去吹熄,门又被人重重推开,我朝来人看去,还是陆景候。
我重新躺回去,敛起笑哼了一声,“我要歇下了。”
他僵着声音道,“你行走不便,我替你把灯熄了。”
“方才是谁恨不得我去死来着?”我嗤地冷笑,“现下倒还关心我不能下床行走不便了?你且安心罢,我只伤到手,腿脚倒还没残。”
他不说话,走到桌边拂袖轻轻一扇,蜡烛噗地就灭了。
一时间屋内暗了下来,我有些不适应,不过倒能微微看到他那身白袍子,我见他移步朝我床边走来,我心重重跳了几下,“好了,我这便歇着了。”
他不说话,也不停步,我又道,“我真的要歇下了。”
他依旧不语,我声音终于有些抖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累了想歇……”
却是他猛地倾身过来,将我狠狠抱紧了,我的话哽在喉间,进不得出不来,只是心慌。
我任由他抱着,等他说话,哪怕是一个音节都好,好让我能知晓他现下的情绪。
他却只是静静着抱了我一会,又轻轻放开我,扔了我独自坐在床上走了出去。
待我回过神来,不禁大叫了一声,“陆景候!你把我的左手压得又伤了几分!”
虽是有钻心的疼,可他那般反常的举动倒十足让我心情好了不少,我躺倒在床上悠悠闭了眼,咂了咂嘴,不多时倒果真是睡着了。
清晨几许鸟鸣,我梳洗后便让阿其带我去陆府的后花园逛逛,阿其诧异道,“现下都是夏天了,哪里还有花看。”
“啰嗦,”我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去看花,那些草不能看吗,树不能看吗?”
他有些无趣,摸摸鼻子就在前边开了路,一路行去都是遍植着草木,我瞧得兴致勃勃,“看不出来你家公子倒还是个喜爱花草之人。”
“可不是,”他哎了一声,“公子就在前边,咱们过去与他一齐走。”
昨晚那一抱有些让我耳热脸红,我正踌躇着想要不要原路回去,阿其已是把我一拽,“快些快些,看树还不如看人呢,公子可长得比那些花啊草的好看得多。”
我对着前头朝阳的光线眯眼一看,的确,那人还是一袭白袍,面色如玉,特别是那脸儿尖尖,只戳进了我这看官的心里。
我暗自摇头叹了叹,“阿其,你莫不是喜欢你家公子吧?我听说过那些龙阳之好的,就专挑你公子这个样儿的下手呢。”
他没大没小回头过来对我一阵咋呼,“可不许乱讲,我公子是什么人,要下手也轮不着别人来。”
我回味了半天,才觉出他十足是个忠心耿耿的好狗腿子。
陆景候本是侧对着我们远远儿地负手看着一处地方,阿其拉了我兴匆匆地奔过去,道,“公子公子,苏苏姑娘邀您一同用早膳呢,这不,我巴巴儿地就跟您带过来了。”
说完一脸得色地斜眼来看我,只盼我开腔帮他几句,我有些讷讷,转了脸道,“阿其,你怎么满嘴的胡话。”
阿其一副就知你不解风情的样子,朝陆景候与我狠狠弯腰一揖道,“小的先告退,您二位慢聊。”
陆景候淡淡开口道,“阿其,你这几日莫不是有些皮松了。”
我见阿其一时僵住不敢乱动有些好笑,陆景候又道,“走,去用早膳。”
我与阿其活脱脱似两只被吊着耳朵的兔子,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便跟在陆景候身后小跑跟着。
阿其一边跑一边喘气对我悄悄道,“你算是公子的贵客,怎的也这样怕他?”
我也一边跑一边喘气对他悄悄道,“我可算不上什么劳什子贵客,他昨儿还咒我去死呢。”
他满脸震惊,随即又一脸同情朝我小声道,“那你可得当心了,公子想让谁死,从来都是没失过手的。”
我瞬间背后一阵寒意,抬头去望天,满面愁容道,“也罢,我将就着对付着便好,一时半会他不敢对我怎样的。”
阿其一脸敬佩,“我知道,你上头有人。”
他一番挤眉弄眼,我不解,“我上头?是谁?”
他竖了个大拇指,摇头晃脑道,“当然是那位了,我是昨天才听说那刺伤你的人是从宫里头来的,我还不知,姑娘你何时在陛下身边当了差了。”
我见他满脸艳羡,长吁一口气,“我这样压低声音委实累,咱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啊。”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我背上又是一寒,只听得前头陆景候转了身,阴恻恻道,“阿其,你平日里总这么多话,今日罚你不能言语一日。”
我瞠目结舌,见阿其一番指手画脚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有些胆颤朝陆景候看去,他道,“我点了他哑穴,你想试试?”
我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哈哈干笑了几声,“不敢劳烦陆公子,我自己封嘴便是,自己封嘴便是。”
他冷冷别过眼去,掀袍举步,踏进了门。
阿其在外面乖乖候着,我见他颓然耷拉着脑袋,颇有些街边的黄毛大狗的风味,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摸了摸,温言哄道,“你听话,我待会就求他把你哑穴给解了。”
陆景候将瓷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我不敢耽误,垂头敛息便走了进去。
吃到一半他突然出声,“你与阿其认识多久了?”
我抬眼掐指算了算,“不久不久,也才一日不到。”
“哦?”他将筷子搁下,冷冷看我道,“我瞧着,你们倒是熟稔得很。”
我低头做小,“他有些好玩,我和他玩闹也还有些开心。”
“是吗?”
我点点头,他道,“怎样就算作好玩?”
“这个……”
“嗯?”
“这个啊……”
他眼神嗖嗖朝我射来,“快说。”
我迟疑道,“对我巴结点的人……我都觉得挺好玩的。”
他面色一僵,自顾自又拾筷吃了起来。
我看他许久也不见有下文,猜不透他那番话的用意,正瞥见门外阿其笑得连眼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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