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殷非物却是皱了皱眉头,带着孙女上朝还是略为不妥的。
昨日他的四皇子,太子殿下将巧巧送来宫中之后,不但消失了去,还将女儿一个人放在咏妃那里,若非巧巧早上偷偷跑去紫梨殿看皇帝爷爷,还真是不能发现,一个太子一夜之间竟是消失了去。
“众爱卿若没有其他事启奏,可以下朝了。”皇帝想到小孙女还在后面闷闷不乐,一向威严的他,不免有些心软。
“陛下,城外集结的三万献王兵力,竟是一夜未退啊!”安平侯忧国忧民地神色,差点就让所有人都信服了,只是……
“怎么又是你。”殷非物已经起身,他的神情中尽显不耐烦,“知道了,区区散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能围了皇城不是。”
身为丞相的林知上前一步,附和着排斥安平侯道,“侯爷如此忧西蜀之忧,不如将囤积已久的精锐侯兵,齐齐发来,必然以一敌百。也能为陛下分忧不是。“
面对暗讽话语层出不穷的皇帝和林知,何侯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笑了笑,也不发怒,“陛下若能首肯,臣乃至安平侯府,都万死不辞。”
殷非物不去理会这假仁假义的何林,他早已安排了军机大臣姚眩带着迁移令,去往献王手下将领的家中,不但迁移其妻儿到紫金宫的险山行宫暂住,而且在几日内就会将手谕送到将领们的手中。
围城威胁是么,他冷哼一声,他殷非物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巧巧,皇爷爷带你去咏奶奶那里赏小花。”从帘子后面一把抱起小团子般的巧巧,红红的小脸蛋就差没被殷非物掐出水来。
只见小孩子弱弱地伸出一个小拳头,“皇爷爷只想着貌美的咏奶奶,却不带巧巧找爹爹,就先吃巧巧一拳。“
“哈哈。”殷非物爽朗地大笑一声,却是没有理会小朋友的要求,毕竟,他殷非物还没有搞明白,谁把他的太子给掳走了。
虽然他心里是有些感激这个人的,至少不会再有人天天关心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死,然后好坐上皇位,但于亲人的角度来讲,他还是不希望他的儿子出什么危险,于是让禁卫营的人去找那消失的太子,也是十分之必要的。
当裘汝霖说完那一段关于桃花不该此时开的见解,空中陡现锃锃两声—
宫道深处,忽然出现的凌厉身影,正挽着数道剑花,直直刺向挡在蓝末身前的男子。
一招忘忧无形,却是让手拿焚轩剑的龙炎轩,险些避过。
“末儿,到那边去。”龙炎轩虽是避过,可是手臂上被划开的血痕,却是令人触目惊心,他一面示意蓝末站到桃树旁,一面看向少女倍显诧异担忧地眼神,心间一暖,焚轩剑顿时缠绕着数道火龙偏转而去。
蓝末心神惧怕,她跟裘汝霖已躲到了一边,那个突然凭空出现的挑剑男人,她是识得的,那个说是自己夫君的男人,那个说深爱自己的殿下,一切都来的好不真实,刀光剑影中,女子瘦削的容颜上,那一枚淡淡的烙疤显的格外撩人。
“他真的是我的夫君吗?”蓝末眉头紧蹙,面前斗剑的两个男人,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伤,她只是在问自己,她也是在问自己没有记忆的心灵,要怎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众人争夺的对象。
她,可曾有奋力保护的人,她,可曾有一念痴心的人。
于是她本是自问自答的话语,却是在意外中得到了回应。
“你说呢。”裘汝霖颇为镇定,他似是在看好戏一般,已坐在了地上,他拍拍地面。“他们这种打法,一时半会完不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百草园是什么地方。”这是对从前事情的探究,这也是对自己处境的考量,“你若是认识我,请你告诉我。”
“我不认识你,只是你长的很像我一个朋友罢了。”裘汝霖半眯着双眼,他见女子黯然失神地复又起身,一抹得意的神色在面上悄然显现,他怎么能说出她就是曾经威震后唐的,奇女子蓝末呢,就是让蓝末想起用末字扇坠,那他们两个斗剑岂不是没得看了,更何况,他的主人倘若知道蓝末失忆了,应该睡觉都会笑醒吧。
能够让女子忘却一些不甚美好的记忆,然后他的主人跟面前的奇女子,能够重新开始,对裘汝霖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才不要做什么唤醒记忆之类的事情呢。
落花飞舞,两道剑气在上空形成强大的气旋,当日因一招之差输给名不见经传的的五皇子雅王,绝对是令殷慕幽,比吃下一颗苍蝇还要恶心的事情,而跟蓝末一直错过错过,也是让他此时到达临界点的所在。
“住手!“蓝末的声音在气旋中不甚分明,“你们给我住手!”女子倔强地声音在桃花阵里分外响彻。
龙炎轩本就受伤的手腕似是因这一生喊,而晃动了一下,却是给一直全神贯注的殷慕幽一个可乘之机,就见气旋忽而停止,背上乃至肩膀,全部都是密密麻麻剑伤的龙炎轩,却是以一力强撑,用剑抵着地面,不肯倒下。
“轩!”蓝末疾跑到遍体鳞伤的龙炎轩身前,她有些不忍看向皮开肉绽的身体,再然后,满目疮痍地看向不沾染一滴鲜血的忘忧剑,以及持剑的男子。“你下手未免太狠绝了。“
“蓝末,我要救你。”殷慕幽声音清冷,他看到蓝末侧目时的忧伤。
“救我,你怎知我在危险之中。”蓝末扶着龙炎轩起身,她带着他向身后退去。
龙炎轩尽管受了伤,但是他的神智很是清晰,只见他笑了笑,随后看了看云朵开始变化的天空,他低语道,“恐怕我不能带你去瀚海野原了,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回去。”
“不要说话,我们一定能出去。”蓝末的第六感在告诉自己,她身边扶着的男人,正在一点点耗尽生命,她当然不知道,龙炎轩在此之前,已经受过虐心的水银灌顶酷刑,也曾千里带伤奔赴至此,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殷慕幽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这个场景是多么的熟悉,蓝末,她就算忘掉了从前的事情,她的性子,却仍然是不愿放弃给过她一点恩惠的人,她怎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呢。
蓝末的目光忽然变的很冷,她将披就的外衣脱下,盖在龙炎轩的肩头,她对着裘汝霖的方向,轻声说道,“不要让他死。”
不等裘汝霖骄傲的回一句,他在怎么可能让人死的壮志豪语,蓝末已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进殷慕幽的面前,正色道,“你只是要我,那么,放他们走。”
“不行,那个人是刺客,不能走,另外一个是能让你康复的医生,也不能走。”殷慕幽肯定说道,他的手忽而张开,正要拥抱面前清瘦的身影,却是在一个闪身的瞬间,扑了一个空。
只见蓝末已默默移动到男人的身后,恍若魅影一般,她的眼中是彻骨地寒冷,“你又说愿意为我,我有求于你,你又假意对我。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这句话问的虐心,至少在不远处一直持观望状态,不忍拆了桃花阵的栖若来说,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殷十一怎么会是蓝末的夫君,这个谎言,一旦被戳破,将是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伤疤。
“他不是……”一声如同天神般的低声呐喊,惊醒了桃花阵里沉睡的众人。
殷非物手中的孩子,已窜了下来,她正是怒气冲冲地奔向了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皇爷爷,这是巧巧的贴身侍卫!”巧巧用手摇着龙炎轩的手臂,这个大叔叔昨日跟着她进宫的,也就是跟爹爹一前一后的消失,才有了她误入紫梨殿的后因。
蓝末微微怔愣,她只知众人齐齐下跪的场面,而后殷慕幽终于将她旁若无人的搂在怀里,她才明白,刚才说不是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挣脱的想离开身侧的男人,殷慕幽却是一动也不动地紧紧抱着她。
“哦?”殷非物已探身向前,只见脚下紧闭双眼的男子,披头散发,根本辩不出相貌,“来人,把小郡主的人带到太医院疗伤。”
“儿臣有一事跟父皇禀告。”殷慕幽不去管皇帝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他只是单手搂着愤愤不平的蓝末,他说道,“这就是上次未引荐给父皇的末儿,如今唐突见到,兴许是有些不适,儿臣想这几日带末儿去唐门修养。”
“唐门么,宫中难道不比唐门好?”殷非物早已将蓝末看的分明,这个女子的容貌跟印象中的人儿有七分神似,只怕,这个女子跟她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
“唐门的药剂齐全,孩儿想治好末儿的病。”殷慕幽的理由早已想好,他今日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另外还要带走那个人。”
裘汝霖所处的位置,顿时汇聚了若干条视线,若是知道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是闻名四大国的毒药世家,且还要跟某个人切磋药理,他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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