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去形容闯进视野中的景物呢?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崩塌了一般,大地、天空都在震颤,不停地震颤,直到刚才还蔚蓝如海的天空,不过眨眼间,就被染上了鲜血一般的色彩!喊杀声越来越近,感觉仿佛直刺心房,甚至连呼吸都混入了硝烟的味道。
然后,西方天空,腾起了犹如花朵一般的光芒,紧接着,巨大的咆哮声,带着仿佛要将天空整个撕裂的气势飞驰而来,这是什么景象呢?那接二连三腾起的一道道火舌一般的光柱又意味着什么呢?撕裂天空;凿穿大地的力量,仿佛神明临世一般!
刀枪剑戟在远处不断放出看起来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光芒,太耀眼;太艳丽了,每一声交缠,都像是太阳与盈盈皓月碰撞一般。三人带着震惊不已的表情注视着,那模样,与其说是惊呆,倒不如说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血肉横飞,不断有人倒下又站起,仿佛潮水一样前仆后继的,而发生这场大乱斗的场所,无疑就在眼前,但是那已经是光凭双眼完全顾及不过来的程度了,天空中,有无数飞箭如倾盆大雨般落下,地面上,有如林的盾,组成了密不透风的障壁......
虽然挡下了大半箭矢,可还是有人哀嚎着,带着悔恨与不甘倒下,紧接着随着一声令下,两边的军队开始不顾一切的冲向彼此,又是一幕幕血肉横飞、血珠四溅的景象,有人被长刀大斧剁成肉酱;有人被剑戟锤矛劈成两半,凄惨的哀嚎声传遍天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开玩笑的吧?”只见血煞像是终于回忆起了该怎么说话似的,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没错,还是一个性质十分恶劣的玩笑。”唯不动声色,同时因为厌恶而皱起了眉头。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处于隔岸观火的境地里。
所以,剩下的只有两个选项:要么被卷入到不分敌我的混战中,然后被杀;要么夹着尾巴逃跑,没错,不论是进或是退,都无法置身事外了。“这就是战争了,那么,你要怎么做?是要逃跑吗?还是说?”另一边的埃蕾贝尔用仿佛是怒吼的声音问道。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快就被不断落在身边的火炮声掩盖了过去。紧接着轰然炸裂,掀起的冲击波,将四周围陡峭连绵的山地整个削平了,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剃了个光头一样。头顶接二连三的有滚木与磊石飞掠而过,砸进半山腰!只差毫厘,便可将血煞他们碾成肉酱。
“怎么都好,总之快给我想出个对策来!”埃蕾贝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就算是她,此时也不能再继续装作满不在乎,或者无所谓的态度了。证据就是,以往那张不曾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畏惧的神色。似乎还有一丝害怕、恐惧,混杂在里面......
但那并不是对这场战争本身的恐惧,而是不忍再见到这番景象了,因为这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飘雪的日子,回想起了父母被杀;亲人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一段最让她痛苦,发誓要忘掉的记忆,如今又再一次似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肩膀在不停地颤抖,整个身体犹如完全麻木了一般僵直在那里,双脚连移动都做不到,就好像生根了的树干一般。“你能看出双方是什么人在交战吗?”血煞向唯问道,只见她双臂交叉,口气中带了些不屑与愤怒的感情说道:“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应该是鬼界与神界的军队。”
“你说衣着,可他们看起来不是都一样吗?”他疑惑不解的问道,因为那些士兵都清一色的穿着青铜甲胄,所以光看这个的话的确是分辨不出来的。“笨蛋!谁让你看那些蠢货,他们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要注意的,只有领头的那一个!”
唯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解释道,随后,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跨坐在一匹棕褐色战马上的,穿着白袍银甲的家伙,那人不仅身着厚得感觉仿佛刀枪不入的甲胄,就连整个头部,也被青灰色的头盔包裹,只有鼻尖,以及一小部分嘴,还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从那里面射出的一双目光,也仿佛绽放着如同日冕一般的光芒,只是看着就感到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威压感。更别说,作为对手是什么感觉了。再加上握在手里的,仿佛太阳一般耀眼的长枪,无疑更衬托出他的不可一世。
虽说如此,对手也不简单就是了,不过与他相对的,则是一身黑袍,既没有甲胄;也没有头盔,只是用兜帽遮住了脸庞。“你觉得哪边会赢?”血煞像是开玩笑似的像埃蕾贝尔问道,却吃惊的发现她一直在抖个不停,而且眼神空洞,表情也越来越扭曲——“你怎么了?”
事实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老实说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疑惑——他明白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儿正对什么感到害怕;不明白的是,让她害怕到全身颤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呐,我们逃吧?离开这儿吧?从这个世界......”
埃蕾贝尔此时一副恍然若失的表情,目光也变得呆如木鸡,一片茫然,随后表情变得极度扭曲、自虐,但与此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竟然在笑着,没错,她毫无疑问是一边笑;一边说出这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语。
应该怎么形容这种奇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埃蕾贝尔现在说出的话,毫无疑问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从这个世界逃走,那是说自杀吗......?!”唯强忍着想惊叫出来的冲动,惊恐的问道。“是啊,那样做的话,就不会有人死,所有人就都能获得幸福了......”
虽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种听起来荒诞至极的结论的,但是现在的埃蕾贝尔看起来,目光既没有在看自己;也没有在看唯,而是带着那仿佛能将人一切的活动以及思考机能都给碾碎似的笑容看着虚空。
当然没有任何情感,即便是天空中的云朵倒映在瞳孔里,也只会像是掉进无底洞一样,被迅速吸进去。那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任何色彩的,收束世界的万花筒一般。“呐,这场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到底为什么人们不能友好相处,而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呢?”
对于她抛出的问题,两人面面相觑后,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失落,这个问题,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战争的意义以及其中人们所要追求的东西......多半是毫无意义的吧?不如说踏上战场本身,就已经是罪恶的了,因为,战场本身就是犹如地狱一般的存在。
然而,还是有无数人义无反顾地踏上战场,并将斩杀敌人视为一种无上的荣耀来看待,殊不知一场战争的胜利是用多少同伴的鲜血换来的,无论牺牲的是同伴,又或是敌人,最后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然而当你站在这浑身浴血的光景中,看到的又会是什么呢?能自豪的,并且发自内心的将“杀人”作为一种荣耀吗?开什么玩笑!无论是怎么样的战争,无论其目的是什么,只要有牺牲,就是错误的——把它当成荣耀,并乐此不疲的家伙,是最可笑;也最可恨的。
“大概是没有意义的吧?这种事......不过如果非要找出个答案的话,所谓的战争,我想那只不过是实现欲望的一种手段吧?比如说,征服世界什么的......毕竟人的欲望是永远没有止境的。而且,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是谁,或者我们能不能顺利逃离这里。而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血煞若有所思的带着既冷静又沉稳的语调一口气说完,引得唯在一旁瞠目结舌似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你这家伙,是突然间开窍了吗?”这样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得像是铜铃似的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嘴也完全忘记闭上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天启的声音哦?那是神明的指引吗?”唯带着戏谑似的捉弄表情问道。“就算是我,也会有认真的时候好吗?!”
“哦喔,认真的时候呢......”看着她那满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血煞简直火冒三丈,但是就算是还击,也会被她漂亮的打回来。
要问为什么的话,这家伙,只要亢奋起来,说出口的话,无论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都无懈可击。为了保证不被自己扔出去的“回旋镖”击中,此时还是闭嘴为妙。“那么,有什么对策吗?”只见唯带着一副慵懒的、半吊子似的表情,像个向日葵似的伸了个懒腰后问道。
“哎?你问我吗?”血煞带着茫然的,同时又十分恍惚的语气问道。那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白纸似的,显得非常僵硬。“那是当然的吧?你都做出那么有条不紊的分析了,那么,应对的计策肯定也想到了吧?让我听听吧?”
话音刚落,血煞就立刻干笑着举手投降了:“抱歉,我没有任何计策......所以,全权交给你了。”话音刚落唯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好不容易让我想刮目相看一回,想不到还是这种半吊子啊!哈哈哈哈哈!”“你那种说法,也太过分了吧!”
话音刚落,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哀叹了一声,虽然那“半吊子”的形容实在是有些过分,但是自己却无法反驳——的确就像她说的那样。“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被跟踪了,你不觉得这一系列的事都太过巧合了吗?从埃蕾贝尔被绑走开始。”
“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埃蕾贝尔呢?!”血煞的话说到一半音调突然拔高,变成了悲鸣。在这种时候本该早就听到了那一如既往的毫无存在感的抱怨,还有那让人不由得想打瞌睡似的声音,本该在这时候不失时机的插进来。可是这次却没有。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连她的人影也看不见了!
“难道她会隐身之类的特技吗?”血煞不由得冒出了这么个离谱得能让人笑掉大牙的想法——本来就毫无存在感,这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消失都不奇怪吧?
“别废话了,快找!”正当他们原地转圈一个劲儿的寻找那个各种意义上都虚无缥缈的身影时,猛一抬头的瞬间,赫然只见埃蕾贝尔正赤手空拳,带着一副“扑克脸”似的表情,朝千军万马走去!“那个笨蛋,她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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