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夺权

　　很多时候，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或许并不值得他为此付出一切，甚至良知，可那些自出生以来便根深蒂固的责任，是他无法逃开的。就像现在，他并不想与姬丹夏闹得这样僵，甚至在与姬丹夏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

　　她那么美，他最喜欢看她在草原上凌空展翅的样子，真的美成了一幅画，他甚至觉得那时的她比草原神女还要美。

　　他也喜欢看她与云涯对奕，那时她那双圆圆的眼睛会不由自主的半眯着，每每想到一步好棋，她会睫毛会不由自主的展一展，那时的她，即妩媚又清纯……

　　还有……还有很多，好像瞬间全部涌进了公孙桀的脑海。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将那些记得那样清楚，清楚到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不由自主的闪过她的样子。

　　他知道秋寒月为了她，付出良多。

　　他知道云涯之所以守在她身边，并不只单单因为姬丹夏曾经出手相助。

　　他们的心中，都有一处软地，那处软地，任凭风吹日晒，永远的草语花香。

　　与他们相比，他的心实在太阴暗了。终其一生，他也不能像云涯那般单纯的守候他，像秋寒月那般，为她付出一切，甚至性命。

　　他的命，并不是他一人的，而是整个家族的，他是一个背负着诅咒出生的人，这一生，若不能达成目的，那他的子孙也会如他一般，生生受着诅咒的折磨，所以，他虽不愿，却依旧要做。就像现在……他不得不对她隐瞒，他知她不愿与北夜灏为敌，可他的责任告诉他，必须助苑皇子。

　　云涯站在那里，眼角余光扫向公孙桀晦暗不明的脸。心中一动……那是怎样的眼神，眼中似有伤，似有痛，却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公孙将军，有的时候，放手并不意味着失去。”

　　公孙桀身形一怔，愣愣回味着云涯的话。随后苦苦一笑，不，他不行。他若放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云公子，多谢，只是在下有不得不如此为的理由。”

　　云涯听后，不再多言。他知道自己必劝不动他，他也没打算劝他，他只是想最后努力一番，如果事情一定要如此发展下去，于他来说，也无所谓好坏，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他只要呆在丹夏身边即可。

　　当晚，公孙桀再次求见。

　　这一次，丹夏终于同意。营帐中，二人目光相碰，皆不退让，仿佛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似的……最终，公孙桀垂下眼睑，丹夏的目光太过尖锐，他没办法再坚持。

　　“夏主子……”

　　“公孙将军，您称呼错了。”

　　“主子，属下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求主子，宽恕。”男人膝下有黄金，丹夏一直深以为如此。她并不喜欢古礼，也不觉得自己哪里高贵，值当这些昂扬男儿给她下跪。可当公孙桀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之时，丹夏突然有一股快意感觉……

　　原来，高高在上是这样的感觉，可以让自己将不喜之人踩在脚下，踩进尘埃。丹夏一阵恍惚，隐约间，她似乎经历过这些，很久很久以前，她似乎过过这种日子，无数人臣服在她脚下，然后便是满眼的血红。

　　那血红刺激到丹夏，她突然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熟悉的营帐，还有跪地未起的公孙桀，哪里有血……“宽恕？不敢当，公孙将军，我是真心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晗军统帅，先不说名不正言不顺，即使是名正了，我对欲望也没有你那般追求。

　　最终，我思来想去，决定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与云涯己定好，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

　　公孙桀一听，真的急了。不管如何，她不能离开，一定不能离开。她若离开，他所有的努力皆要白费，而那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主子，不要。请主子看在数万兄弟的面上，不要离开。这次是属下的错，属下从此后，定将唯主子马首是瞻，惹违此言，必糟天谴。”

　　丹夏看着赌咒发誓的公孙桀，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迅速划过，快的她根本没办法抓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孙桀，她印像中，公孙桀一直是傲气的，他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带着那么一股精气神，便是他这股精气神，将这支队伍凝结起来。便是因为有他，最终，这只队伍以区区数万人马，竟然攻下晗城。

　　可就这么一瞬间，他身上那股精气神似乎瞬间被抽走。

　　他跪在她面前，眼神中带着恳切，好似她对他来说，多么重要似的。

　　可天知道，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他那套报恩的戏码，她再不会相信同，公孙桀跪了许久，丹夏依旧没有松口说留下，直到子夜时分，公孙桀才一脸灰败的从丹夏营帐中出来。

　　最终，她虽答应他不马上离开，却并没答应继续当晗军主帅，而且让他走着瞧，走着瞧，公孙桀苦笑，走到现在这步田地，即使他想，亦没有办法像初时计划的那般，轻意的将她糊弄过去。那之后，关于公孙桀的谣言渐渐淡去，似有人在背后操纵般，做的那么显眼，公孙桀不由的长叹一声，这女人哪里柔弱啊？明明强悍的很，还深谱打一棒子，赏俩甜枣之道。

　　也许，自己真不该对她有所隐瞒，应该将一切全部告诉她。

　　可是想到自己年幼时那黑暗的日子，公孙桀胆怯了。最终，他选择将一切深深隐瞒在心底。

　　那之后，他果然不再隐瞒丹夏，对丹夏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丹夏知道了许多北夜灏的近况，例如离国己于姬夜华的人马在原离苑边境拉开架式，也不知是不是有神仙天助，这短短几个月，姬夜华竟然攻下了原苑国大半国土，现在俨然己有与北夜灏一战的能力。

　　离国因春时与加罗大战，伤了元气，或者可以说离国的元气，北夜灏一直未养起来。

　　初战，姬夜华大胜……

　　大胜的姬夜华似乎终于想到他还有丹夏这样一个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打探到的，竟然派人找来了阿蒙草原，言明请丹夏相助之意，并且承诺，待他大胜之日，定将北夜灏交由她定夺，是杀是留，全凭她心意。

　　丹夏对此真是哭笑不得，先不说她会不会念在‘兄妹’的情谊上助他，就连他与北夜灏相拼，能不能全身而退也未可知，便在这里大放厥词。

　　想当初，她初到时，这位夜华兄其实没少跟她发生摩擦。

　　当着苑帝的面，他对她简直是兄恭妹慈的典范，可苑帝不在时，他那张脸永远是冷笑着的，似乎她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丹夏自认为是个好相处之人，只要对方不太过计较，她都可以与他们处的很好。

　　像阿绿阿碧，像宫中许多太监宫女，甚至苑帝的几位宠妃，都与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除了这位大皇兄。反正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看丹夏哪里都不顺眼，别人夸丹夏漂亮，他会愣说丹夏是丑八怪，别人说丹夏聪慧，他便愣生丹夏是个傻子。

　　他俩的关系在苑帝决定为她选亲之后，简直是陷入冰河期。

　　然后以游学为借口，姬夜华出了宫，她听苑帝提过一次，说姬夜华似乎有些奇遇，好似是遇到一个什么什么泰斗，那之后，她听到他的消息便少了。

　　她以为他即便不死，也会隐姓埋名的过活，毕竟苑国己成了过去。不想他竟然这样大张旗鼓的打响复国之战。

　　而且还弄的有模有样。

　　现在，他终于想起她这个所谓的‘妹妹’。丹夏认为自己该为此专门给他写封感谢信。

　　只是相助？

　　丹夏拒绝了，一如她从前说过的话，两不相帮。

　　公孙桀似乎有所不愿，但最终没有说什么。至于云涯，简直是丹夏说什么，他便听什么，如果丹夏一定要说太阳是西升东落的，云涯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于他关系不大。千言万语化做一句，只要丹夏愿意，让云涯怎样都是没问题的。

　　将姬夜华的使臣打发走，丹夏着实过了段不问天下事的日子。

　　她甚至专门抱来几只才生下不久的小羊羔，亲自喂养，而且还与小白日夜过招，严防一个不注意，她的小羊羔进了小白肚子。

　　这样的悠闲日子直到初秋……当阿蒙草原的牧草再次沾染上黄色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丹夏没办法再置身事外。

　　那日，秋寒月终于回来了，他这一走，足足用了小半年。原来他不在之时，一个寒月楼副使生了歪心思，不仅将张驰重伤，还意图侵吞寒月楼。张驰与秋寒月自有一套旁人不知的消息消息传递方法。张驰出事后不久，秋寒月便得到消息，他虽然不放心丹夏，可两相一比，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回离国处理内乱。

　　现在，他终于拔乱反正，那副使被他当着寒月楼众处死，张驰的伤势也大好，可以再次主持寒月楼，他便迅速反回阿蒙草原。

　　他带来一个消息，让丹夏久久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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