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炎浑浑噩噩的睡醒已是正月二十一的下午,此时苏洛冉正在与卢应双商谈告辞卢府前往泉州的事宜,而卢应双则是协助苏洛冉打点着这一路的舟车安排。炘炎闭眼听着自己娘子柔柔的声音诉说着悉心周到的安排,细细的听着自己娘子暖暖的嗓音解说着车旅的调度,嘴角扬起,有妻若此,何愁大道崎岖难走?
苏洛冉安排好,便随着卢应双前去跟卢家的长辈告别,这卢久勇因为送卢映月前去泉州,以致她只能跟族中较为年长者做这告别之词。一切打点安顿好已是傍晚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影,苏洛冉走回菩丽元。
一进门却发现炘炎竟然在清风的帮助下,下床走路。一瞬间眉头倒竖“炘炎,你这是做什么?!吐血还吐得不够多吗?你现在是需要静养而不是下床走动!”
炘炎俊俏的脸上闪过无奈,看着身旁憋笑的清风,有些脸黑,心想这娘子在清风面前一点颜面也不给自己,虽然心中有些气愤,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娘子为此生自己的气,怕是自己又不得太平了。“娘子莫气,为夫这就回床静养。”
苏洛冉也不好太过生气,毕竟有清风在侧,只是这个时间清风出现在此处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莫不是有什么天元新的进展来汇报了?苏洛冉眼神搜索这四周“卓异没来?”
炘炎躺回床上,盖好被褥“娘子好端端的询问卓异作甚?”
苏洛冉有些纳闷道“卓异若不在这里,为何你会让清风来此?”
炘炎轻叹一口气“为夫一个伤患,清风不来伺候我,难道要我自己孤零零在这冰冷的房间里自给自足吗?”
苏洛冉嘴角溢出笑声“炘炎,那么请问,为什么清风手里会有小竹筒?这不是易罗冠的传讯竹筒,你敢说不是吗?”
炘炎抚了抚额“娘子,我真是怕了你了,莫气莫气,为夫告诉你。”炘炎使了一个眼神,让清风出去把风。
苏洛冉环胸搬来一个椅子,与炘炎隔空对视“说吧。”
炘炎手不自觉的捏起被角“其实吧,娘子,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天元发生了一些较为棘手的事情而已,但是只是紧急但不重要的小事,莫要当真,也莫要在意。”
苏洛冉眉头皱了皱“然后?”
炘炎捏着被角的手紧了紧“也没什么,就是些蝇头小事,真的。”
苏洛冉有些不耐烦了“说重点,说要点,不要给我修饰辞藻!”
炘炎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娘子莫急,你看你,这不是又急了。”
苏洛冉心中没来由的一慌“昨日我们说到霓裳,而你以前却说狼祸并非太子所做,也非英王所为,那么是你亲哥炘卓?!”
炘炎抓住被角,敛下眉眼“娘子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你瞧,你都猜到了不是?”
苏洛冉走到床头,坐下,捧起炘炎的俏脸,看着这张本该笑的犹如白狐一般狡诈邪魅的脸蛋竟然有了些许的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很难过吗?”
炘炎点点头“娘子啊,那毕竟是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他竟然为了那个位置,发动狼祸攻击与我。他竟然为了那个位置,培养霓裳离间王室皇子。如此狠心阴毒,如此老谋深算,我怎么会有这样无情冷酷的亲生哥哥?”
苏洛冉叹一口气“夫君,莫急莫难过,当务之急,我们必须要防备。炘卓既然知道炘戎和炘辰要拉拢你,必然出面搅局,这里面的利害得失,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可算好,你可准备好退路?”
炘炎吸了吸鼻头“这也是清风今日前来报告的内容。”
苏洛冉接过炘炎手中的信笺,细细的读了起来,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了鄙视之音“不愧是优伶舞姬,骨风全无,一派媚上的姿态,这是见六王七王败了,又打算离间炘允和炘辰的感情。炘雅和炘夜也算是倒霉催的,遇上这么霓裳这么一位无衷心傲骨的女子。不过这炘允岂是如此被说服之人?”
炘炎点点头“三个炘允虽说喜大好功,喜爱文饰书生,喜欢儒家风骨,但是却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这霓裳如果按照娇弱美态,只会引得三哥厌恶,但是这霓裳却是我四哥炘卓**出来的。我有些怕,三哥喜爱的那种遗世孤立的寂寞,那种世外仙人的洒脱,那种静若处子的娴静会让霓裳学了个十成十。”
苏洛冉点点头“这不正好,你不用出手,你三哥炘允便跟你五哥炘扬一个下场了,直接都关禁闭好了。”
炘炎抿了抿嘴“唇亡齿寒,如果炘允如此快的拜倒,那么二哥也就不足为患,剩下就是剩下我和太子了。娘子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苏洛冉点点头“所以惊得玉王你非要强迫自己下床,强迫自己快些能纵马回天元,好处理好这些事宜?毕竟梅妃妹妹除了后宅阴损的事儿,这朝纲上的可是一无所长。”
炘炎微微张嘴“娘子,为夫我,我,我也只是怕。”
苏洛冉抱着炘炎安慰道“夫君莫怕,你还有我。只是今后莫要再强迫自己,这天元既然风云涌动,那你家娘子我为你奉上锦囊妙计如何?”
炘炎眼前一亮“什么妙计?”
苏洛冉看着炘炎明亮的双眼,好笑道“一道让你今夜好眠,明日安分跟我回泉州休养的好计谋。”
炘炎期待的抓紧苏洛冉的胳膊“娘子快些说与为夫听,为夫真的很是好奇。”
苏洛冉看了看炘炎的双手,知道炘炎真的为此事头疼,便扬唇而笑“炘允难道眼睛只在女人之上?我可听说正月初三,沙场点兵,炘允本想怀柔的招纳政策吸引武进士,却不想被你五哥搅黄。这炘允是想在兵部横插一刀,那为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炘炎目光渐渐深沉,握住苏洛冉的手劲儿也微微加重“给点兵部的权力给炘允?”
苏洛冉皱了皱眉“你捏疼我了。”
炘炎惊得一松手“娘子,哪里伤到了?为夫想事情入神了,莫要生气才是,为夫我只是觉得娘子一针见血的提到了为夫遗忘的事情。”
苏洛冉手指堵住炘炎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口“夫君莫急,洛冉无碍。既然你想到了,那何不借着炘烙之手给炘允和炘辰一点蝇头小利。只是这利给出去了,势必要回收利息才是。顺道让太子和你四哥炘卓知道炘允掌握了这点利才是。”
炘炎眯了眯眼“若太子和四哥炘卓知道炘允进入兵部,势必打压。这炘允若不想刚培植的势力被打压,必然要有求于我户部和炘烙的兵部,而二哥炘辰的吏部肯定会袒护,这可就热闹了。”
苏洛冉看着炘炎舒心的笑开,便笑道“如此,你家娘子我为你代笔,你盖上大印极好,我们写上一封书信给炘烙,让他帮上一帮。你娘子我还听说炘烙最近对炘允很是不满,但是对太子炘戎更是不满,炘烙手下有个名将,叫什么来着?”
炘炎回忆道“好像叫冯雀,是阆中冯家的。”
苏洛冉点点头“啊,对,是冯雀。如此良将贤才,竟让太子多番数落和奚落,这份不满,炘烙可是有地没处发作呢,正好给了炘烙一个好的机会扳回一城,给太子一个教训。”
炘炎一脸轻松的看着苏洛冉“娘子真是贤惠,为夫心中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很是舒畅。娘子就有劳你了。”
苏洛冉摇了摇头,走到案桌,摊开宣纸,晕开墨汁,开始书写,写好之后轻轻吹起,等待墨汁干掉,取来炘炎的私章盖上之后,便唤来卓异连夜送往天元帝都杭州。
正月二十二的早上,兴安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卢应双送君十里,十里长亭外仅是依依惜别情;炘炎谢君十里相送,送客千里终须一别再言他日相会时。
一连数日的赶路,让车上的炘炎倍感不舒服,五脏六腑本就没有好透,这车载的颠簸又让炘炎憔悴了不少。苏洛冉心疼的多次让马车停下行程,多次落脚在驿站,亲自为炘炎熬药煮汤。
车一路走走停停,等到达泉州的珍洛小聚竟已是正月三十时,而炘炎架不住多日的车旅劳顿竟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苏洛冉看着昏睡的炘炎也不忍打扰,看着清风等人小心翼翼的抬着他进入珞瑜阁,本想拨空前去看一看自己数日不见的悠扬,却不曾想在竹林小道的深处遇见了本该坐卧泉州皇宫的沧月。
只见沧月孤独的坐在竹林深处的太师椅上,忘情的抬头看着天空,身上雪白的长袍上有几片竹叶落上,如墨的发丝上亦沾染了一些竹叶。听到向他走来的脚步声,他缓缓回过脸来,只见他一脸唏嘘的胡渣子,一片肿胀难消的眼袋,一副憔悴不堪的神色,彰显了他连日的疲惫,也展示了他多日的思念。
沧月见来人是自己多日思念的人儿,粗大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沙哑的嗓音问道“洛儿一路舟车劳顿,可吃过?一路风寒露重,可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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