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倾身放空,却一刹恍如时光顿止般,被萧廷焌拽了回来。盛夏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却被中途截断。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无论如何,若你想用生死赌去留,我认为那是愚蠢,就算那个远方和如今令你两难,难以抉择,只是你自己没认清自己的心罢了。”萧廷焌松开盛夏,又道,“是我多管闲事了,但还是那句话,你若还是要轻生,不要当着我的面,我也不会负责埋葬你的遗体。”
萧廷焌转身走去牵马,似是要自己离开,但他轻抚马身,却望着盛夏站在湖上,低眉久思。
“他说的没错啊,如果能够回到原点,早就回去了,既然这样,我干嘛非得搭上自己这一条命,最终两头空呢?”
盛夏下了决心,她抬起头来,萧廷焌还在树下等待。
“回城挺长一段路,要我送你一程吗?”
萧廷焌牵着俊马问,萍水相逢,救命之恩,出死入生,谈笑风生,二人几次相见,就把起伏跌宕都经历遍了。
盛夏接受了萧廷焌好意,二人同骑回程。
“你可会骑马?”
“不会。”
“害怕吗?”
“好像,不怕……”
萧廷焌在城门外一段距离处便将盛夏放下。
“接下来你自己回去吧。”
萧廷焌不做解释,盛夏也不问,告别了他进城,虽然决定的事没有成功,但萧廷焌一番话多少让她如释重负,她确实不该赌,即便结局难料。
盛夏一人回了王府,在门前巧遇例常来为萧亦珩请脉的御医,她便多了一份心思,想随之同去,实为牵挂萧亦珩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从来只听说萧亦珩身体不佳,但一直都不知详细情况。
盛夏随着去到清心院便后悔了,比她热枕的还有韩絮容,早已经陪在萧亦珩身边,对她,萧亦珩冷淡态度,倒是对盛夏的突然来到,难免惊喜。
“你来做什么,王爷不是让你闭门思过吗?”韩絮容骤起敌意,又注意到一个令她愤怒的问题,“你的伤怎么都好了?”
盛夏这才在意到此事,韩絮容额上还包扎着,她却看不出一点伤痕。可盛夏怎能让萧亦珩苦心作废
“我伤在头发里,虽然看不出伤口,但觉得这几天头疼的厉害,这才跟着御医来,看看他有没有时间给我看看。”盛夏应对得有模有样,萧亦珩松了一口气。
御医给萧亦珩诊脉,盛夏一旁坐着,不知何故如此紧张等待。韩絮容坐得离萧亦珩更近些,干等得闲。
御医仔仔细细为萧亦珩把完脉。韩絮容才提起精神来,未等御医开口,她便先开了口。
“你你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要事与御医讨教。”
韩絮容以命令的口气指遍房中每一个人,就连对盛夏这在位份上高她一阶的正妃都颐指气使。
孚生和康乔却是不听韩絮容的话。
“你们先下去吧。”萧亦珩竟开口助长韩絮容的气焰。
孚生和康乔听命退下,盛夏却坐而不动,韩絮容不太乐意,萧亦珩却问:“御医看本王近日身体如何?”
“王爷身体入春以来确有不小的好转。”御医道。
韩絮容甩了盛夏一脸不屑,她却只为御医的话欣喜安然。
“那御医,你可有何方法,能快快让我与王爷孕育子嗣?”韩絮容终于迫不及待地道出目的。
盛夏不自然脸色一变,与萧亦珩一个不经意对上眼后便不自觉低下头去,这光明正大窥听他人的秘事,居然
“孕育子嗣重在阴阳交媾,男女交合之道,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以王爷现在的身体情况……”御医目光与萧亦珩一刹交接,继而说道,“此事还请侧妃不可操之过急。”
“御医必然是医术精湛才配得御医的称号,就不能为王爷调养身体,满足本妃的小小要求吗?”韩絮容拉着脸色不容辩驳。
“微臣惶恐,照王爷的身体状况,以微臣的区区医术,恐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如侧妃娘娘所愿了。”御医十分恭敬地回答。
御医再嘱咐了日常注意之处,例行公事结束,萧亦珩本命孚生送御医离府,盛夏却主动提出相送。
“御医,萧……王爷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盛夏边走边问。
“王妃是问哪个方面?可是与侧妃有相同疑惑?”御医回问。
“不是,就是他本身身体情况,他一直以来都在用药,我听说他自小便病了,我就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疾病,能这样缠人持久?”盛夏满目认真看待。
“王爷所得之病,微臣也难以说得清。”御医隐秘不言。
“是很严重的病吗?”盛夏不自觉紧张起来,连嘴唇都颤抖,问道,“是不治之症吗?”
“生死由命。”
御医一语终结盛夏的紧张,她早该想到,哪有病程缠绵从小到大的疾病是小事一桩的,连御医都说不清道不明,必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
盛夏不禁心中一凉,恍若失去一切的空洞感。
自听了御医那番话之后,盛夏对萧亦珩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萧亦珩对盛夏的好,从起初到现在她都记得,如果她的人生从此转折,或许她会与萧亦珩同行。
盛夏白天去清心院,萧亦珩不在,她又天黑去找萧亦珩,他仍旧不在,盛夏力所能及地准备一些吃食,去却总是落空。
盛夏不知萧亦珩在何处,与谁人在一起,一起做什么。但她偶尔会看见萧亦珩和韩絮容二人在繁花深处,碧落身为王府里最会讲的嘴,为她的主子与王爷的事吹嘘得天花乱坠,毫不知祸患悄无声息地越发靠近。
“看来我真的自作多情了,不过他有生之年开心就好了,我又干嘛多费这心呢!”盛夏略带一丝苦笑。
又一夜辗转难眠,房门轻轻被推开,盛夏蓦地从万千思绪中抽离,抱起枕头,光着脚就卧室走了出去。
那人正轻声关门,背对盛夏,她一枕头抵了上去,严厉恐吓一般,道:“别动!”
盛夏杵着枕头往旁边转,这才看出暗中的侧脸轮廓有一丝要求,而当萧亦珩转过脸来时,盛夏吓得枕头都脱了手。
“怎么是你,你干嘛大晚上跑来我这里?”盛夏俯身去拾枕头。
“莫非只许你夜闯本王的房间?”萧亦珩反问。
“我,你,你到底来干嘛的?”盛夏恍惚不敢直视萧亦珩,即便在这黑暗中。
“我以为你睡了。”萧亦珩说。
“以为我睡了你还偷偷进来,你不会……”盛夏欲言又止。
“近日得知有人一直在找我,不知所为何事?”萧亦珩语气突然转变得轻松。
“是我,不过也没什么事,大半夜来找我不会是因为这事吧?”盛夏惊讶。
“若无事,那会不会想我了,想见我了?”萧亦珩这话推断得盛夏慌乱否认,道,“我没有!”
“本王该听说,王妃向御医询问本王的身体状况,希望能与本王生儿育女。”萧亦珩端起架子撒开了心说。
“你胡说,那也不是我问的,我只是问问你的身体情况而已,才没有,想那种事。”盛夏在黑暗中无法掩饰情绪的慌乱,萧亦珩这来者不善。
“对于本王的身体,你想知道多少,为何要问御医,不直接问我?”萧亦珩问,盛夏却彻底哑口无言了,揪着枕头,赤脚在地上磨蹭。
盛夏所料未及,萧亦珩见她失措模样,竟忍不住趁她心思飘忽的此刻,将她一抱而起。
“哎!”盛夏大惊,一把扑在萧亦珩胸口,二人四目紧紧相对。
“本王的身体状况,还容许自己抱起自己喜欢的女子。”萧亦珩说罢便稳稳抱着盛夏入卧室下榻。
盛夏却是一懵懵彻底,萧亦珩轻轻卧于她身侧。
“今夜我来了,你想问任何事,我都会一一作答。”萧亦珩向盛夏无条件坦诚。
“真的吗?”盛夏不敢动弹。
“你问了便知。”
“你的病,严重吗?会死吗?还能活多久啊?”盛夏这第一个问题就是**一般激动。
“严重,会死,能活多久则要看上天注定。”萧亦珩回答。
盛夏竟听得鼻头一酸,转身背对萧亦珩。
“对不起,我以为不会是真的。”盛夏尽量隐藏哀伤之声,“我不是医生,不懂得治病,但是我会做很多事,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做,你想去哪里玩,我可以帮你拎包,只要我在这一天,就可以,陪你一日。”
盛夏全然由衷而出这番话,竟听得像不离不弃的告白,但她没有半分悔意说出这话,她甚至有甘之如饴的态度。
萧亦珩听过盛夏许多真心话,每一句都叫他为之动摇强硬的心,今日却是彻彻底底融化了。
萧亦珩再压抑不住对盛夏的亲近渴望,从她身揽过腰身后抓紧她的手,更加贴近。
“我愿,执子之手,白首偕老。”
盛夏无法拒绝萧亦珩此时此刻的任何语言,甚至好像,她做好了今生为萧亦珩而活的觉悟,明明前不久还惶恐不安他的情意,但她在此事上,又偏不像只是怜悯之心作祟而已,如此矛盾。
“那你要活久一点了。”盛夏突然转变了情绪,含泪带笑。
“你答应了?”萧亦珩在盛夏耳边问,“即便你是因为可怜我才对我说这些话,做如此多妥协,我也定会当真,更不会给你机会反悔。”
盛夏尚未想通自己的心,萧亦珩却不仅仅是直言不给她退路,他一把劲儿将盛夏转过身来,直视她惊慌的目光,不留余力地向她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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