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清王府大门闭锁,锁住府中春秋冬夏,四季轮转。
萧亦珩病卧床榻,小小身躯羸弱虚脱,孚生伺候在旁。
“孚生,现在外面去何等景象?”萧亦珩问。
“已经开始下小雪了。”孚生回道。
房门忽然叩响,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奴婢康宁,携侄女康乔,奉太后之命,来伺候王爷日常起居。”
孚生开了门,入内的是一个稍有年纪的姑姑和一个与萧亦珩一般大的女孩,那女孩不自觉注视到卧病在床的萧亦珩,第一眼,便点亮了她的黑瞳。
萧亦珩年纪虽小,却心思通明,自他病来如山倒起,府中的旧人全被调换,甚至,都是闭语之人,这二人来,又怎能是好事。
第一晚,康宁姑姑煎煮好了萧亦珩的药,让小康乔给主子送去,她端得平稳,期待着能再见白天的小公子,他生得实在好,令人一眼难忘,却为何受病魔缠累,她盼着他恢复。
康乔送药到萧亦珩跟前,她十分卑微地跪在窗前奉药,萧亦珩却是防备着,前些日子,他喝药从不见好。
“你尝一下,这药烫不烫。”萧亦珩吩咐。
康乔二话不说就直接喝了一口苦药,眉头一皱,回道:“回王爷,不烫。王爷,姑姑吩咐了,这药您必须坚持服用,身子才能见好恢复。”
康乔说罢递上药碗,浓郁之味,刺鼻之气。
萧亦珩知道,这至少不是足以一时要他性命的毒药。
萧亦珩从康乔手上接下这碗药,喝下的,是即刻起的敌意与防备。
康乔只知听从康宁姑姑的吩咐伺候萧亦珩,晨起早,晚睡吃,她以为自己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萧亦珩早日恢复。
直到有一天,康乔意外听见康宁和来为萧亦珩诊病的御医二人隐秘的对话。
“这药,是逐渐逐渐侵蚀人的脏腑,最后深入骨髓,可药量控制得当,时间之久,短则十数年,长则数十年,难以被察觉,你们务必让裕清王服用此药不间断。”御医嘱咐。
“奴婢明白。”康宁回道。
康乔实在不敢相信所听闻的真相,她原以为自己每日按时奉上汤药是为萧亦珩好,可竟是日复一日地毒害于他。
然而,康乔依旧被康宁吩咐为萧亦珩送药,她战战兢兢,心中犹豫不决。一直以来,她都跟着康宁姑姑听命于她,可凭心而论,康乔不愿伤害萧亦珩。
康乔陷入两难,之前,每次给萧亦珩送药,都是她心中最喜悦的时候,如今却再也不是了。
一方面,康乔依然给萧亦珩送毒药,她记得御医的话,轻易不会致死,另一方面,她暗中查找医药书籍,将给萧亦珩的药一一对应,可药性之复杂,岂是她能一朝一夕辨得清楚。
煎药又康宁负责,康乔无能插手,并且每月御医来诊,便会加减更替新药方,康乔始终无法为萧亦珩做什么,除了担忧毒药对他的身体渐渐累极伤害。
终有一日,康宁得病,病得不轻。
康乔下定决心从中作梗,以她所知的药理知识在康宁的药里做了手脚,致使她久病不愈,身体衰弱。
康宁自知病入膏肓,便召了康乔在床边,将太后与皇帝的命令,全部告知于她。
“乔儿,”
康乔第一次杀人,害得是自己的亲人,当她恍然大悟时,康宁已经气绝,她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却也因此更加坚固了信念,她会为了萧亦珩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康宁墓碑前,韩太后亲自私访,将康宁未尽之责尽数交给康乔,她康家族人,富贵生死,都在她手里捏着。
“奴婢,谨遵太后懿旨。”康乔跪伏韩太后脚前。
康乔回到裕清王府,每每煎药将萧亦珩的毒药替换为无伤身体的补药,可她不能多说一句,只能默默付出。
康乔陪伴着萧亦珩度过了他失去亲人之后的每一个春秋冬夏,萧亦珩便是康乔眼里的一切,注视他从一个孤独男童成长为翩翩少年,逐渐成熟,他就是她无穷无尽的时光,她毕生的守护。
可康乔在萧亦珩心里,不过是一双眼睛,他甚至始终不多看她一眼。
直到皇帝为萧亦珩赐婚,康乔才明白,萧亦珩身边最亲近之人终究不是她,韩太后和皇帝的决断,亦非她能主,但她就是无法做到,眼看萧亦珩身边有另一个女子,即便萧亦珩眼里同样不曾一瞬有过那个女人。
康乔心中隐怒厚积薄发,第一个王妃,是不堪羞耻自尽,却是被她亲手吊上房梁。
再二再三,康乔彻底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女人与他抢夺萧亦珩,即便她永世为奴,也只为他一人之婢,他亦只能有她。
为萧亦珩中箭的瞬间,康乔只有心甘情愿,在选择结束自己性命的那一刻,她依旧未变。
“王爷,我以为,我会陪你到最后,我从一开始便选择了你,到头来,你却还是选择了别的女人……”
而在萧亦珩坟前,康乔的泪水和心碎,终成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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