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望着皇甫颖消失的方向，心中满是难过，为何连听她一言都不愿意呢？若是再说一会，只要再说上一会，这个秘密，就会青天大白了。因为这二十年，她一个人守着，不能与任何人提及，她真的守的太辛苦了。可是，这样的辛苦算不得什么，只不过让人心寒的，是如今皇甫颖的态度。

　　“太后，奴婢扶您回去吧。”方言道。

　　罢了罢了，今后得以相见的机会还有很多。湛王可不同于龙承烨，太后何时想见皇甫颖，就可以见到的。这件事情，也不是急于一时，想来，即便是说清了，皇甫颖也还是需要时间来接受的。

　　太后点头，扶了方言的手，出了别院。

　　恰时，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白雪，方言赶紧撑起了伞，太后倒是不紧张，想起别院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道：“方言，天气渐冷了，你待会去命内务府给别院添置一些御寒的衣物，要快。”

　　****

　　龙承烨的身体不佳，也只好延期了赶路，在客栈多住了一晚上。幸亏只是饮食不习惯，才导致了胃不舒服，且顽疾也并没有加重，婉宁与包公公才放下心来。

　　婉宁坐在床边，他定定地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也不说话，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在因为刚刚说要推迟赶路而生闷气吧。

　　婉宁曾问过他为何要去惠山，而且要这样马不停蹄，也是每每提及这个话题，龙承烨便推脱说累了要休息，久而久之，婉宁便也不再多问了。

　　“我不知你要去惠山做什么，我只知，也只有身体好，才有资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听闻，龙承烨回眸瞧了婉宁一眼，眸子中一层异样的情愫流过。

　　这话，在许久许久之前，他听某个人说起过，只是，病来如山倒，顽疾啊，他终是没能将它挡在门外。

　　“一直有顽疾的困扰，身体如何能好？”龙承烨道。

　　婉宁叹一口气，道：“是啊，你也一直这样想，身体如何能好。”

　　“……”龙承烨叫婉宁说的瞬间没了话语，只是，脸上却不禁浮现了一个笑容，不曾发觉，她，竟然也有这伶牙俐齿的一面。怕是以前碍于他皇帝的身份吧。

　　“好端端地笑什么？身体不好还笑得出来？”婉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龙承烨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埋怨人的样子，还真是叫人觉得好笑呢。龙承烨动了动身子，坐起来，婉宁赶紧去扶，哎哟，都这样了还不好好躺着，想到这里，婉宁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忽而，龙承烨正色道，“大胆，竟敢对皇上不敬！”

　　婉宁吃了一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语气微微有些神气与不屑，“如今都易主了，你还这般嚣张给谁看啊？”

　　话出口三秒钟，然后，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

　　龙承烨的脸色遽然一下子冷了下来，却没有发怒，而是面无表情说道：“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吵不闹，不哭不笑，搞冷战才是最可怕的。

　　婉宁心下一紧，忙是抓住了龙承烨的手，也是不敢道歉，怕再次戳中他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她望着他的眸子，道：“我留下来陪你，可好？”

　　“一会儿就好。”

　　婉宁自责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那你有事情就唤我。”

　　屋子里已是只有他一人了。

　　从前，那样偌大的御承宫，他都不会觉得空寂，如今，就这一间小小的屋子，他竟是觉得这样空洞。

　　提起“皇上”二字的话，其实他在意的已经不多了。明明也不过是玩笑而言，他怎会这般突然变了心情。想着婉宁最后出去的样子，怕是他也搞乱了她的心情吧，只是，现在若是叫她进来说没事情了，他还没这么快恢复过来。

　　郢国，从前是他的，今后也将会是他的，只是现在，暂时不是而已。

　　想着想着，倦意来袭，他竟合着眼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因为屋子里都没有点起蜡烛来，黑乎乎的，龙承烨觉着很不舒服，于是起身，去点了烛火。这烛火一点着，竟随即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婉宁，龙承烨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明媚，只是，他却极力克制着自己，于是，脸色便又是冷了下来。

　　“我看灯亮了，就想着是你醒了。”婉宁把食物放在桌上，道：“饿了么，吃点东西吧？”

　　龙承烨扫了桌上的食物一眼，说了一句违心的话，“不饿。”

　　“今日你不过才喝了一碗粥，怎么会不饿？”婉宁心想，他应该好多了吧，“若是你还是因为方才的事情生气，那我在这里道歉了。你若不愿就这样放过我，那、那你就像个惩罚的法子吧。”

　　他早不在意了，现在看来，她也是不在意了，那就是最好的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今晚定然是要吃好睡好，那才有力气嘛。

　　去了惠山，能让他纠结的事情，还有好多呢。

　　龙承烨坐下，道：“吃饭吧。”

　　“嗯！”婉宁瞧见龙承烨说要吃东西了，心下自然是欢喜。

　　“唔，包覃呢？”

　　“雪月他们赶上来了，包公公去安置他们去了，哦还有，宋太医也来了，这下，你的身体也有个保障了。”

　　那日晚上，他们走的匆忙，又不好带了大部队出宫，所以只出来了他们三个人。可是，一个是阉人，一个是女流之辈，还有一个身体羸弱，受不得住路途中的艰辛，也处处不便。所以，走之前，婉宁将令牌留给了雪月手中，嘱咐她明日便出宫，更是要带上宋太医，不然，龙承烨的身体实在是没个保障，整天叫人担惊受怕。

　　“是你的主意？”龙承烨问道。

　　婉宁得意地点头，“不过，亏得你从前赐我过一块令牌，不然雪月他们也出不来。”

　　那令牌是先皇留给龙承烨与皇后的，而因为贤妃小产一事之后，龙承烨便私底下将令牌给了婉宁，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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