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宁醉醺醺地说了很长一段，断断续续的一直说着，婉宁每一个字都细细听着。

　　他的表情时而陶醉，时而又痛苦，一口一口，灌着手中的酒。

　　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赵则宁才停下了下来，又是猛灌了一口酒，道：“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事情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婉宁怯生生问道：“那我……真的就是晚？以前在和亲苍国途中就死掉的晚？”

　　赵则宁点点头，“对，晚没有死，晚就是你。”

　　直到这一刻，婉宁才知道，原来不是谁骗谁，不是谁被谁骗的很痛苦。原来到头来，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其实是她，赵婉宁。

　　“那你为何不愿告诉我真相？”婉宁缠着声音问道。

　　赵则宁微微一笑，“那日答应留下你，只是想要弥补失去婉宁的空缺，可是渐渐的，我看着你长大……我竟然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竟然……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说着说着，他的双手痛苦又悔恨地捂住了脑袋，“我知道我这是不对的，所以那时候皇甫颖纳你为妃，我没有阻止。本以为你入了宫，你会拥有最好的一切，那也是很好的结局，可是没想到……皇甫颖竟三载都不踏入婉萼宫，让你成了整个苍国的笑话……”说着说着，他竟然留下了坚毅的男儿泪。

　　龙承烨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婉宁还只是将信将疑。可是赵则宁不会骗她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对以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自她记事起，她的脑海里就完全没有龙承烨这个人物。只是在看到某样东西的时候，潜意识令她觉得，这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原来，这些东西，真的在她生命中存在过。

　　婉宁问道：“那我……还能有以前的记忆？”

　　赵则宁摇头，太后那时候为保万无一失，婉宁的记忆是绝不能恢复的，所以那时候给她用了多少药量赵则宁也不知道，但是在现在看来，用量定是不在少数了。

　　“酒不要再喝了！”婉宁夺下赵则宁手中的酒杯，狠狠地一下子扔出了好远。即便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也至于这么颓废吗？“我是婉宁，就一直都是婉宁！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颓废成什么样了啊？”

　　谁陪在她身边这么久，谁护着她，疼爱她，婉宁还是知道的。

　　是赵则宁，不是龙承烨。

　　赵则宁心头一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坚强，这样理智。他不觉心头觉得好笑，如今，他竟落到了要婉宁要护着他。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龙承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龙承烨看见满地的酒瓶，还有几个都已经被打碎了，眉头不禁一皱，但是不说任何话。

　　看着两人的表情，还有婉宁挂着泪痕，想来，她是知道真相了吧。龙承烨舒心了不少，这一次，他终是占了上风了。

　　他走近，坐下，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干一杯。”

　　赵则宁抬头看了龙承烨一眼，勾了勾嘴角，然后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喝。”

　　一饮而尽。

　　“包覃。”龙承烨忽然唤了包公公的名字。

　　包公公应声推了门进来，“皇上，奴才在。”

　　“送婉宁姑娘回宫，再拿几坛子好酒来。”

　　“是，皇上，婉宁姑娘，请岁奴才这边走。”包公公委身说道。

　　龙承烨想要支开婉宁，婉宁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赵则宁朝她点了点头，婉宁才愿意离去。

　　**

　　酒坛子已经送上来了，满地的酒瓶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龙承烨自顾自为自己倒了一杯，饮尽，无奈一笑，道：“她还是不放心你啊，她还是比较听你的话啊。”

　　赵则宁喝了一杯，不说话。

　　龙承烨又道：“这几年，谢谢你对她的照顾，我敬你一杯，先干为尽！”

　　龙承烨正要喝的时候，却被赵则宁拦下了。

　　“我照顾她不是因为你，别感谢我，这杯酒没必要喝。”赵则宁一弯手，将这酒倒在了桌子上。

　　龙承烨一怔，随即清楚了赵则宁的意思。

　　“人总是要回家的，她的家在哪里，她自然是要回哪里去的。”

　　“对，所以我要带她回去。”赵则宁也不依不饶。

　　这样两人话中有话，不卑不亢，斗了几句之后，龙承烨终是按捺不住了，把酒杯愤愤地往桌上一放之后，道：“赵则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则宁勾了嘴角不屑一笑，“我赵则宁都是一个死过的人了，还怕什么？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我也没什么欠着你的了，这些年谁陪在婉宁身边，你我心里都清楚。”

　　“苍国后宫三载，你也陪在婉宁身边？”龙承烨反问道。

　　赵则宁握着酒杯的手不觉一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

　　龙承烨回了御承宫去的时候，婉宁已经睡下了，因为时辰确实不早了。

　　本想让婉宁住在清婠宫的，只是，担心她一个人住，而自己也只想她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所以，便让她住在御承宫。

　　在榻边坐下，继而又想起方才与赵则宁的所有谈话。看赵则宁的样子，和听他说的话，看来他是不愿对婉宁放手的。那又如何，他也亦是不会放手的。如果他暗中将赵则宁杀了，然后编个谎言蒙混过去，如果日后婉宁知晓，定是会恨死他的。所以，若要婉宁心甘情愿，便只有叫她来选择去留。可是，如果这样，他又是处在赵则宁下风的，难保婉宁会选择留下。

　　他该如何，才能做到两全其美。

　　龙承烨正准备吹熄灯，好让婉宁好好休息的时候，包公公进来了，脸色很是凝重。

　　龙承烨眉头一皱，出了寝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芳仪宫出事了，太医已经过去了。”

　　龙承烨心下一紧，皇后可不能死，“过去芳仪宫看看，先不要让湛王得到消息。”

　　包公公应了一声，忙是跟上了龙承烨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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