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何太医跪下，还有那慌张的脸色，在场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大惊失色。

　　“皇上，臣斗胆，可否让臣看一看仔细？”

　　“救人要紧。”龙承烨即便是心中紧张，嘴上说话还算是比较镇定。

　　何太医招了两个宫人过来，吩咐了一下，宫人面色为难，但实在是情况紧急。

　　西夏撩开被子的时候，从贤妃雪白的衬裤上，可以隐约看出一丝鲜红，贤妃的下身，已经开始出血了……

　　何太医大喊一声：“再去请太医！”

　　****

　　闻了讯息，婉宁从清婠宫赶来的时候，贤华宫的院子里，众妃嫔在焦急地候着，皇后和情妃在里头看着。

　　怎么回事呢，白天的时候见着贤妃还好好的，到了晚上竟然出现这等子事情了。

　　出血的状况已经止住了，动用了两个太医和好几个帮手才把这血止住。

　　只是，这血确实止住了，这孩子，却是没有保住。

　　待在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包公公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吩咐何太医赶紧下去熬药，还有院子中的各位妃嫔，怕是会吵了贤妃的休息，所以也都安置回宫了。

　　屋子里还剩下皇后和情妃两人，院子中，婉宁也迟迟不肯离去，雪月劝了好久她都还是执意要等贤妃的消息，拗不过，也只能陪着她一直站在院子中。

　　原本就白皙，再加上虚弱，脸色根本就没有半点血色，龙承烨坐在床边，轻轻地执着贤妃的手。都过去两个多月了，那时候摔倒手被刮伤的地方也痊愈了，渐渐的，连细小的疤痕也长好了，皮肤依旧白皙细嫩了。

　　若是贤妃醒过来，他该怎么告诉她这个真相。

　　那燥热的一晚，虽然龙承烨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也是意料之外。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皇家有了子嗣，毕竟是欣喜的。即便是意料之外，也没想过要失去啊。若是今晚没有与她起争执……

　　皇后在一边默默地坐着，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情妃则坐在一旁，小声地抽泣着，十分悲伤。

　　皇后起身，道：“皇上，节哀顺变。”许是想起白天她与她还尽兴地聊天，贤妃口中满是孩子的话题，面露喜色无语言表，到了晚上……这孩子，说没就没了，怕是皇后也悲从中来，默默地留下眼泪来。

　　龙承烨头都没有回一下，眼神一直在贤妃身上。

　　忽然，情妃发现了桌子上的那个香囊，起身拿起，放在鼻间闻了一下，这味道……似乎是与贤妃身上的味道所差无几。

　　正巧，包公公担心龙承烨出点什么事，便进来瞧瞧，情妃拿着香囊交予包公公一瞧，问道：“公公，可知晓这东西？”

　　包公公自然是知晓的，还是他过来送的呢。

　　“回娘娘，是晚嫔小主赠与贤妃娘娘的礼物。”

　　是婉宁。

　　情妃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将香囊放在鼻间继续闻了闻，芳香清新扑鼻，不知是因为这芳香，还是因为何事，只觉得心中顿时豁然开朗。火红的流苏，只觉得甚是刺眼。

　　情妃轻声将皇后唤至了她的身边，将香囊交予皇后瞧瞧，道：“娘娘，姐姐突然流产会不会是因为这香囊。”

　　皇后将信将疑，拿过香囊，本能就是闻了闻，道：“味道又不冲鼻，应该……不会吧。”

　　“妹妹觉得还是叫太医过来瞧瞧比较好。”

　　终是一条小生命，贤妃也是辛苦至极，若是真有人想要谋害她，那皇后想来也是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

　　皇后点头，出门想去命人请太医，见着婉宁在院子当中站着。

　　婉宁见了皇后出来，忙是迎上去询问贤妃的情况，只是，皇后只是招呼了细细去讲何太医重新请来。

　　皇后突然觉得奇怪，院中个嫔妃早就安置回去了，婉宁怎么还在这院子中，忽而又想起那香囊，莫不是真的与这香囊有关，莫不是她心虚了？

　　皇后道：“晚嫔你且先在这院子候着，本宫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谢娘娘。”婉宁一笑，继续等候着。

　　见了何太医赶来，雪月小声道：“小主，莫不是又出了什么状况了？”

　　“嘘，可别胡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婉宁嘘了嘘声，双手合十。

　　门“吱呀”一声，何太医进门，正欲行礼，被皇后拦下了，皇后直接送上了手中的香囊，正色道：“何太医，你且瞧瞧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可与贤妃娘娘流产有何关系？”末了，又补了一句，“可瞧仔细了。”

　　何太医心中猛然一怔，这，这香囊不是前几日龙承烨才叫他检查过，对贤妃怀了孕的身子有何作用，里面全是些安胎的药材，是起到益处的。何太医将香囊拿在手上，故作了架势，将香囊好生地研究了一番，正欲告诉皇后这香囊没有什么疑处之时。情妃突然开口了。

　　“何太医，这香囊是否真是有问题？”情妃眼神注视着何太医，正色道。

　　何太医不敢造次，前些天他对龙承烨说过这个香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如今，又好端端出现了问题，那他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可是，面对情妃……如果他不按着情妃示意的来说，又要连累另一个人……

　　自己死了那倒也罢了，可不能连累自己心爱之人。

　　情妃佯装关心，问道：“太医，如何？”

　　“不如，让臣且将之带回太医院去，再做一番检查？”何太医心想，还是把东西拿回去，或者，可以做一些手脚，蒙混过关。

　　“不可，当场验证，也好有个证明，皇后皇上都在此，可不容许遗漏些什么，要还贤妃一个公道！”

　　情妃说的头头是道，仿佛真的在痛恨那个凶手做的事情，皇后也同意她的说法，何太医无话可说，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地演练，该如何说明，才得以皇上信服自己的话，也不会为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哦，对！他从进来开始就已经闻到了两股香味，一股是香囊，另一股出自贤妃身上，不知贤妃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不过，他竟问出了麝香的味道。既然有两股香味，不懂门道的人自然闻不出个所以然，那么，他有办法了。

　　何太医狠了狠心，扑通一声跪下，道：“回两位娘娘，这香囊确实有疑处……”

　　情妃心中大喜，表面却是依旧愤怒，手指一颤，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颤着声音道：“姐姐，这……”随后悲痛地问何太医，“说，有什么疑点？”

　　“这香囊中虽是放有了具有安胎作用的药材，只是，为了缓解刺鼻的药味，从中加入了一种香料，正是那香料中，竟然有麝香的成分！”

　　皇后见着何太医说的不像是假话，心中更加悲痛，轻声说了一句，“本宫去禀报皇上。”

　　龙承烨依旧在床边坐着，仿佛对这一切都淡漠着，皇后是真的不想过去打扰他。由于这件事，本是病着的龙承烨，脸色也觉着像是苍白了许多，包公公劝他去休息，他也执意不肯。

　　皇后手中拿着香囊，悄声走过去，沉默了良久才开口：“皇上，这香囊……与贤妃流产，有关……”

　　龙承烨将贤妃的手，小心地盖入被子，回眸，皇后才发觉，他的眸子，异常的阴冷，她不觉心底一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瞧了香囊一眼，然后道：“朕叫太医验过，这香囊没问题，怎的，你也怀疑晚嫔？”顿了顿，他注视着她的眸子，“你就这么想杀了她？”

　　皇后慌忙跪下，解释道：“臣妾惶恐，皇上误会了，刚刚何太医检查过，说是这香囊里含有麝香。”

　　龙承烨俯视她，不言语。皇后继续解释：“臣妾句句属实，情妃作证，何太医还在门外候着，皇上若是不信，一问便知。”

　　龙承烨回眸瞧了贤妃一眼，负了双手，出了里屋，皇后心中一紧，忙是起身跟上。

　　见着龙承烨出来，本已经坐下了的何太医，腾的一声站起来，跪倒在龙承烨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手中拿着朱红色的香囊，何太医心中自知他要问些什么，于是便自己先说了一遍：“皇上恕罪，当日臣感染了风寒，且麝香计量极少，以至于没有问出香囊中的麝香，臣该一开始说明臣的身体情况，让别位太医为皇上验证，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香囊在他手中已经逐渐变了形，他皱着眉头，注视了香囊许久，才缓缓地开口：“你当真？若是再有误，朕马上砍了你！”

　　何太医吓得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一遍遍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这时候，情妃为贤妃打抱不平：“皇上，贤妃姐姐饱尝了失子之痛，我们可不能叫这凶手逍遥法外，不然，岂不是便宜了这凶手！”说着，她亦是快要落下泪来。

　　火红的流苏，怎么，让人看着觉着，如血一般暗红。

　　龙承烨心中挣扎了许久，终是开口：“传晚嫔，贤华宫觐见。”

　　失落之情，唯有自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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