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何必珍珠慰寂寥
“不知道。”元嘉公主说完,用力的抱着他,他没有分开她,就那样任凭她肆意的拥抱,两人缠绕在一起形同枯藤绕树一般,两人在这一刻之中,心思那样不同。
他的长指,冰冰凉凉,擦拭在了他的眼角,擦拭掉了他的泪水,她知道,她是抗拒长大的,只因为,从小他们就这样亲密无间的生活在一起,长大?
长大后,他们之间还能这样亲亲密密的吗?她似乎在要求别的什么,而他呢,明明对什么都知道的,但却假装对她的情感,不能理会,不能明白,视而不见。
这一段感情,在她这里却被扭曲了。
几年前,她也明白,其实他们之间已经名存实亡,其实他们之间,已经彻彻底底的走到了尽头,他明白这些事情,但不能接受长大,不能接受长大后带来的这一切概念了。
因为这个,夜郎痛苦了,她选择告别痛苦的方式,是离别。他去了一个人迹罕至的鬼地方,在那荒郊野岭里,她告别了之前的生涯,开始了全新的日子。
这尽管是寂寞的开始,却也是断念的开始啊。
今日,他再一次回到帝京,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今时今日,到帝京来,真个是感慨万端啊,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这些话,这些事情,却好像成为了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
帝京,是祥云里的宫殿,处处都浮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浪漫与华贵,帝京,是这样散发着祥瑞的地方,这就是帝京,这就是帝京啊。
但是,帝京却逐渐的和他没有了丝毫的关系。帝京的关联都消失了,斩断了这一切的脉络,帝京的人,也早已经消失了相熟的老面孔,现下,仔细看来,她和帝京却格格不入了。
“姑娘,皇上在弘徽殿等您。”皇兄身边伺候的太监一面说,一面做出来一个延请的动作,看起来,他是的确不认识自己了,这多少让她感觉到一丁点儿的落寞与失望。
“我知道了。”她颔首,跟着那太监走,朝着远处去,在那远处的远处,弘徽殿就好像趴在地面上的一只蟾蜍似的,她越是靠近这里,越是心潮澎湃。
但越是心潮澎湃,越是提醒自己,莫要如此这般,她看似平静的进入了弘徽殿。夜榕已经等了她许久了,这一刻,她也看到了夜榕,她压抑住了内心的情感,给皇兄行礼。
“皇上万福金安。”
“你来就来,又是行此大礼,让皇兄何以安心?”他道。
“皇兄召见,是有事情了?”
“办皇兄再说一件事情。”他起身,斟酒一杯,送到她的面前,她握着酒杯,不回答,目光凝注在那一杯酒里,那酒水清澈的很,映衬到了藻井里的灯光。
光芒支离破碎,他却看到了那酒樽里自己的面容,她的眉峰抖动了一下,似乎带着一种不能言说的惶惑。
“怎么?”他的声音,能柔媚到骨头缝里,“不情愿吗?”他问,然而,她还是如此这般木呆呆的,“不情愿的话,皇兄就另请高明了。”
“没有什么不情愿,”元嘉公主点头,握着那杯酒一饮而尽——她的面上有了红潮。
“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情,任何艰苦卓绝的,我都会去做,更何况,这仅仅是如此这般的小事情罢了。”
“朕又一次要你祸害人了。”
“皇兄五世其昌就好。”她萧然一笑,坐在桌子上,继续斟酒一杯,将那一杯酒送到夜榕唇边——“皇兄,也请您满饮此杯。”
“朕对你感激不尽。”
“他们永远不会发现,我就是……”元嘉公主叹口气,很寥落的模样。
“夜郎,委屈了你,这多年来……”
“皇兄不要说了,这多年来都在委屈,这一句委屈却从何而来呢,只要您求助于我,只要我能帮助您,我就会帮助您,就如此这般的简单。”元嘉公主情见乎辞。
“朕,知道,他日朕的无边江山,有你一半。”夜榕开空头支票,其实,夜榕比任何人都明白,眼前的元嘉公主才不会想要这江山呢。
“皇兄的江山,臣妹连一分一毫都不想要,臣妹想要的,只怕臣妹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得到了。”她想要什么呢?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这对于坊间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触手可及的愿望。
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种奢望,一种绝望,一种绝对达不到的愿望。
她失望了这许多年,心里的柔情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曾了一个铁石心肠之人,然而,只有她知道,世界上任何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只怕在变成铁石心肠之前,都曾付出过全部的柔情与善良吧。
现在的她,除了为皇兄能为所欲为,为任何人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想要的,朕都统统会给你,你想要什么呢?权利?荣耀?金银珠宝?”
“我……”元嘉公主怅然一笑,眼角有了晶莹剔透的泪光,“权利?荣耀?名利?金钱吗?我要这些做什么,你……能给我……”元嘉公主越说越是激动,她的身体左摇右摆,似乎要跌倒。
看到元嘉公主这模样,他几乎要伸手将他抱住了,但还是忍住了。
“你……”他孱弱的呼吸,“不能要我不能给你的东西。”
“我明白了。”元嘉公主凄冷的点头,他对她眼角的泪花视而不见。
凤公子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获救了。他因为,自己要葬身在大江大河里,他在做梦,那梦境里,是如此的黑,那梦境又是一个漩涡接连一个漩涡,那些螺旋一般的漩涡,硬生生拉扯着他进入了一种窒息的环境里。
他在剧烈的咳嗽声中清醒了过来,“咳咳咳,咳咳咳。”他这么一咳嗽,却发现,自己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痛楚,那种痛,是如此的撕心裂肺,让他无数次要昏厥过去了。
“公子,你醒了?”一道清甜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以为那声音的主人是萧子惠,但现下,那声音的主人却出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那黑衣的女子,带着平静而淡定的笑容,那笑又是如此的扣人心弦。
“咳咳,你……这里是……”凤公子本能起身,却发现,自己中箭的肩膀,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伤口是用纱布包裹起来的,隐隐约约有红色的瘢痕从纱布外放射出来。
呈现一种奇诡而凄厉的红,那红却恍如绽放在肩膀上的大丽花一般,他盯着那红看了很久,这才明白过来,是的,自己获救了,自己获救了啊。
“公子,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公子放心安好就是,我因看到公子身负重伤,在河流里将公子打捞了上来,就如此这般。”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凤公子急切想要离开,但急切之间却不能离开!凤公子踉跄起身,那姑娘兀自不理睬,凤公子站都站不稳,眼前一黑,跌落在了原地。
“我原是要劝你莫要起身的,只怕你不停,索性就三缄其口。”那姑娘事不关己的说,不知道为何,她的声音从娇媚变成冷漠,也不过一瞬而已,似乎在变魔法。
“我昏厥多久了?”
“七天了。”女子幽幽的声音,好像来自于九霄云外。
“七天?”凤公子再次准备起身,但有刚刚那跌倒的经验,这一次,却并不敢贸然起身了,“这……已经七天了,我却不能回去。”
“公子有什么口信,我可以代为转达。”
“这……”凤公子盯着那丫头看了很久,那女孩,也转眸看向自己,这一刻,凤公子居然发现,这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女孩,这女孩拥有一张任何女孩都梦寐以求的瓜子脸。
那完美的瓜子脸上,有一双让任何男子都会感觉惊心动魄的凤眸,凤眸闪烁,熠熠生辉,那样美丽,那样清明。
这女子,俨然是造物主的恩赐,她的五官,都是精雕细刻出来的,属于那种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的种类,尽管,凤公子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但眼前女孩的一张脸,却还是痴迷住了他的目光。
这的确是一个美丽到无与伦比之人。
“姑娘可知道,我是何人?”
“朝廷围追堵截之人?”她倒是对一切都心知肚明,闻声,凤公子点头——“既然姑娘知道在下是朝廷要的人,却为何要救助在下呢?”
“树本无心结子。”她说:“更何况,似乎,我更相信缘分。”又道:“你好生休息就是,你想要传消息给谁,我预备笔墨纸砚,你写出来,我送出去就好。”她道。
“也好。”
凤公子写好了自己要说的,将之全然都记录在一张纸上,撞在那女孩特特准备的信封里,“你也不需要着急,我会尽快的送这封信到那人手上。”
“嗯。”他点点头。
天亮,凤公子发现,这的确是一个不需要担忧被人发现的地方,这是青山绿水中环抱的一个小茅屋,虽然是小茅屋,但基础设施以及基本上能用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外面有一个打谷场,有蒲公英从绵软的突然中出来,风一吹拂,各种色彩斑斓的花卉,都随风起舞,女孩穿着黑衣,踱步在花丛之中,那是一副多么美丽的图景?
他看到这里,不禁心旷神怡,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里的确人迹罕至,他想着想着,忽而想要下床去走走了,不知不觉已经七天过去了吗?这七天里,他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着吗?这是他生命力最麻木不仁的七天。
他醒转过来了,他想要到远处去,但连脚下的路走起来都昏昏沉沉的,他不能放弃行走的人希望,就那样慢吞吞的出门去,好的是,他没有跌倒。
从门槛出去,好的是,他也好端端的。
他迫近打谷场,老远就看到女子,女子握着蒲公英,站在他的面前,初春的来临,让蒲公英绽放成了一个完满的雪球,黑衣女子采撷了不少的蒲公英,将那雪球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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