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侧妃一席话说的颇识大体,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慕绾馨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么识大体也只是侧妃啊,那位摄政王也太挑剔了些。思索间,慕绾馨还是淡淡开了口:“有劳侧妃了。”说着起身亲手接过那碗汤,清香的气味隐隐飘出来,慕绾馨不由赞叹道:“侧妃好手艺!”
兰侧妃优雅地微微一笑,道:“贵客谬赞了,小小一碗汤,贵客喜欢的话,妾身可以天天为您做。”
“不必麻烦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慕绾馨还是清清冷冷的,带着些许疏离。
云晔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悦于兰侧妃的出现,走了过去,兰侧妃便略显慌乱地见礼。云晔扫了一眼她,冷漠开口:“慕小姐喜静,以后不要来打扰她。回去吧。”
很伤人的话,兰侧妃听了也不恼,平静地行了礼,又对慕绾馨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王爷也真是太薄情了些。”看着兰侧妃离去,慕绾馨才淡淡地说。“兰侧妃一番好意,王爷这一句话说得,恐怕要让兰侧妃伤心了。”
“本王只是不希望有人三番两次地打扰慕小姐。”云晔笑着,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慕绾馨。顿了顿,又对云楚伊说:“伊伊,日后不要让慕小姐见到这些人。”
云楚伊赶紧点头,转头看着慕绾馨::“姐姐,不要生气了。”
慕绾馨对着她微微笑着。“行了,你也别闷了,我们回房去吧。”说着拉着云楚伊,越过云晔回了流云院。当夜,慕绾馨行过针,回了云楚伊为自己收拾出来的卧房,陆柒陆玖都去睡了,她便自己整理着自己的一个小盒子,那里的东西都是这些年留下的一些小物件,有自己收集的,有袁沛宸送她的,还有一些都不记得是从哪里来的了。这些东西,或值钱,或不值钱,都装在一起。慕绾馨睡不着,便拿出来一个一个的看,回忆着它们的来历。
不经意间,看到一根木簪。木簪是檀木的,发簪头部雕了一只卧着的狐狸,只有前半身,从腰身部位连接起了簪身,直到尖部。尖部刻着一圈竖纹,像极了狐狸尾巴。雕工精巧栩栩如生。慕绾馨不记得袁沛宸什么时候给过她这个,或者,这个压根就不是他给自己的。慕绾馨将其他东西收起来,只拿着那支发簪躺到了榻上,想着它的来历。想起来刚跟着师父学习制毒的时候,师父让她做的练习就是给师父下毒,自己试着在饮食中下,被发现的很快。到了后来,慕绾馨渐渐学得精了些,已经不仅仅是在饭菜上动手脚了,有时候,师父一开门,一瓶毒粉就能洒在他的身上;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能浑身浑身或痒或痛;就算是在饭菜下毒,师父眼见着自己吃一口,他再吃也是有可能中招。当时的鬼点子层出不穷,师父总是说她像狐狸一样诡诈。那段日子,经常就能听见师父的大喊大叫:“小狐狸,你看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后来,小狐狸就成了她的代名词。想到这些,慕绾馨那绝美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这木簪是师父送的?要是的话,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呢?隐隐觉得还有些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最后意识渐渐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慕绾馨醒过来,看看纸窗外,天已经亮了。坐起来才发现手上还握着那根发簪,慕绾馨很肯定,师父送过她的诸多东西当中,没有这根木簪。到底是哪里来的?
正疑惑着,就听云楚伊在外面拍门。“姐姐你起了么?”慕绾馨应着,房门并没有锁,云楚伊听到慕绾馨的声音就推门进来了,跟在身后的陆柒陆玖也端着清水走了进来。
慕绾馨略带宠溺地看着云楚伊,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穿衣服的时候,云楚伊就在一旁蹙着眉头,“姐姐,怎么你的衣服都是这样素净的?我那里还有宫里赏的料子,我让他们给姐姐做几身,整日都是白色,虽然姐姐穿白色好看,但是换个颜色肯定更好看。”
慕绾馨并没有多说什么,穿好衣服随手便用那根檀木簪挽上了头发。探了探云楚伊的脉搏,发现她这几日恢复的很快,照这情形,再行三日针,便能痊愈了。跟云楚伊说明了情况,只见云楚伊很忧伤地看着慕绾馨,“姐姐,治好了我,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慕绾馨看着她,笑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且我们也不是再也不见面了。不过我恐怕还得再待上一段时间,袁沛宸那里还没给我传信,他让我在这等他,所以......”
话未说完,便被云楚伊打断了,只听她兴奋地说:“姐姐就在这住,等宸哥哥忙完了来接你。”
等到用完了早饭,两个人闲着没什么事便满府的逛,逛累了,便到湖心亭喝茶。下人传信过来,说王爷今天邀请慕绾馨去清云院用晚饭。慕绾馨想了想,府里都逛了个遍,只有清云院还没去过,便点头应了。然后就听到今日朝堂上的事。
立国公一案,随着搜府,严审,居然将当今皇上的八皇叔宏亲王牵扯进来。各种来往信件,均证实宏亲王勾结朝臣,意图谋权,就连绑架云楚伊也是宏亲王下的令。皇上盛怒,下旨将相关人等一应羁押,宏亲王更是直接被送进宗人府。证据太过充分了些,宏亲王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一些个想巴结摄政王的官员,直接上书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严惩。”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宏亲王。
此案牵连大小官员十数个,小皇帝下旨将官员直接撤职流放,而到宏亲王的时候,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斩首。云晔当朝阻止了,开玩笑,他这个摄政王是那么好当的么,本身非皇族当此重任就是开了先例了,稍有不慎,那些言官的口水都能淹死自己。所以,他自然要替宏亲王求情。最后斩首变成了幽禁在府,罚俸三年以观后效。此举,大获人心,朝臣们纷纷称颂云晔贤德。
云楚伊听了这些,疑惑地问着慕绾馨:“姐姐,我小叔叔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扳倒宏亲王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慕绾馨就笑了,她是听完就瞬间明白了云晔的意思。眼下的机会还不算好,毕竟宏亲王只是在密谋,没有真正开始实施就被云晔发现告发了,那宏亲王只要安分在府中待着,这个机会自然就没用了。可是,宏亲王是不是这么安分的人呢?
当晚,慕绾馨受邀来到清云院,自然也少不了云楚伊。三个人坐在一个饭桌上,画面还是很和谐的。不过没一会儿,云晔就看着慕绾馨的头上怔住了。
慕绾馨本喝着一碗汤,喝着喝着就感觉云晔的视线看向自己,并且不是平日那种一扫而过,不由疑惑地抬头看过去。“王爷怎么了?”
云晔回过神,脸上挂起招牌式的微笑。“慕小姐的簪子很特别呀,从哪里得来的?”
慕绾馨不解云晔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跟小木簪,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不记得了,应该是有些年月了,昨晚整理的时候翻出来的。”说的很简单,也没过多地去看云晔,自然,也没看到云晔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与伤心。
“哦,这样......”云晔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递给慕绾馨,问:“慕小姐可见过这个?”
慕绾馨奇怪地看了云晔一眼,眸光扫过那块玉,又接过来细细看了看,不自禁地嘀咕一句:“好眼熟啊......”眉头轻蹙,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由于专注,就没看到云晔在听到她说眼熟时,身子都晃了晃。云楚伊在一旁看着云晔,心道:小叔叔今天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样子......
半晌,慕绾馨将玉佩递回去,说:“这块玉样式简朴,想是我之前见过类似的,才会觉得眼熟吧。‘’云晔点点头没有再问,精心地收起玉佩,说了句:“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气氛越来越僵,云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云楚伊平日虽与他亲近,但是见到自家小叔叔脸色那么不好,还是害怕的。平日话痨似的小丫头此刻大气也不敢喘。慕绾馨也只是越发疑惑,他这突然而来的情绪是为了什么。三个人各有所思,饭桌上安静的异常。
吃过饭,慕绾馨拉着云楚伊回了流云院施针。夜色渐浓,云晔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拿着那枚玉佩看着,仿佛透过玉佩在看着一个人。“狐狸,到底是不是你......”深沉磁性的嗓音低语者。
豁然起身,穿上外衣便出门往祠堂走去。
“王爷,您也知道,这不年不节的,老爷是不会见您的。”一个约莫有五十岁的男人,虽然穿着简朴,但很有气质。他面露为难之色,恭恭敬敬地看着云晔。
“雷叔你去告诉父亲,七年前的女孩有线索了。”云晔急急地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
果然,没等面前这个叫雷叔的男人开口,不远处屋子里就传来一个低沉声音:“让他进来!”云晔听了快步走进去。进门,恭敬地行晚辈礼,礼毕,才开口说:“父亲,近期一连串的事情,我心里有些疑惑。”
云晔的父亲云之峰,辞官多年,只在摄政王府清修。如今六十五岁的年纪,头发半白,气色很好,听到云晔说的话,不悦地开口:“不是说那小丫头么?合着你是来让我解惑的?”
云晔笑笑:“父亲久不问事,而这次又有些复杂,自然故事要长一些,但确实是关于狐狸的。”顿了顿,又说:“前些日子,伊伊曾经遭到绑架,不慎坠崖。幸好崖底住了一个避世的姑娘......”云晔很详细地将前后经过一一说给父亲听,末了,云之峰也是一脸的疑虑。
“那根木簪你可曾细看过?兴许真的就重样了呢?”云之峰话说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云晔也推翻了这句话:“那根簪子是我亲手雕的,大半个月的时间,它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楚。而且,伊伊的病就快治好了,普天之下,能治好伊伊的也就是当年的那位老先生了。父亲可还记得,那位老先生说,狐狸在这方面天赋奇高,将来必定是青出于蓝的。”
云之峰点点头。“找个机会带过来我看看吧。”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感觉,那孩子怕是忘了吧。小孩子嘛,当时我也看出,她并没有听进去你的话。”
云晔蹙着眉,低低的开口:“她或许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吧,当年,她就看都不看我一眼。”
父子俩的谈话到此为止,云晔被自己的亲爹给撵了出来,一路晃晃荡荡地回了清云院。一路上,都是自己父亲的那句话:“那孩子怕是忘了吧。”如同魔咒,或许,不是她忘了,而是压根就没记得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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