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璃接着一拍折扇,笑得风流:“此女名叫花无玑,传闻说是上晟一等一的大美人,本王今晚上就要去会会她,看她有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美。”他斜着眼睛望过来,声音惑人不已,“孟大少爷,要不要同去啊?”
好几月不食荤腥了,今儿个又闻见有如此尤物,孟扬老早就想扑进去,乍听到唐璃这么问,他登时反应过来,敢情唐璃这么说就是为了气他啊。入而不得,又被好友嘲笑,孟扬的脸乍红乍白,眼睛愤愤地望着唐璃,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唐璃却弯眸一笑,眼角带着点点绯色,媚惑不已。他说:“孟大少爷这是怎么了啊?怎么脸一时红一时白,莫不是中了暑气吧?”他将手搭在孟扬的肩上,用扇子给孟扬扇着风,眨眨眼睛道:“这天儿也不凉快,孟大少爷老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回家去,好好抚慰一下,你那思夫情切的郡主老婆。”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戏谑。
孟扬自然听懂了他的揶揄,也不管他王爷不王爷,火气一上来,他眉毛一横,张口就怒道:“唐璃,有你这么取笑人的么?”
唐璃依旧笑得合不拢嘴,他将折扇收拢,一手执柄,在另一只手里无节奏地敲打着,说道:“孟扬,你可要凭良心讲话,本王哪里取笑你了,”男子侧首一笑,眼里水汪汪的,语气更是显得无辜,“本王好心给你建议,你却还道本王取笑你,真的是,啧啧啧,”他乜斜着眼睛,“啧”得余韵悠长,他摇摇头作喟叹状,“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你骂谁是狗呢?” 孟扬忍无可忍,抡起胳膊就要砸过来,唐璃见状,也不闪避,他手展折扇,似笑非笑道:“有胆你就打过来啊。”
孟扬见他这样干干脆脆,避也不避,一副任君鱼肉的样子,心下也觉得没趣,于是他眉毛一竖,就将快伸到唐璃脸上的手放了下来,他重重甩袖,不再动作,只是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唐璃。
其实要说真的,就算唐璃也不那么干脆,他也不敢真的打到他身上去。就算唐璃现在是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外戚支援的空架子王爷,他仍有皇上的宠爱和眷顾,是以就算他再怎么流连烟花场所,无所事事,众人对这位曾入质过宣殷,解救国难的璃王爷都怀揣着几分敬意,孟扬虽然混账,虽然和唐璃关系尚好,也不至于蠢到大街上就对上晟王爷拳打脚踢,就算别人不治他,他父亲知道后也绝对会剥了他的皮,至少十天半个月的禁足是免不了的。唐璃怕就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丝毫不怕他会动手。
想到自己被唐璃吃的死死的,说又说不过他,打又不能打他,孟扬望向唐璃的眼神就要喷出火来。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天下第一楼门前锣鼓喧天,华堂客栈那里也是人满为患,有些流动小商贩沿朝鸾街大声叫卖着,好不热闹。昱都的青楼飞阁流丹,琼檐反宇,好不精美气派,孟扬站在天下第一楼的另一侧街道上,时而望望雕栏玉栋的大楼,时而恨恨盯着面前的男子,表情交错,甚是滑稽。
昱都的朝鸾大街上,一身暗红长袍的男子屈拳支肘,以扇骨撑颔,脸上挂着莫测的笑意,神色忽然间沉静了下来。他缓缓开口道:“孟扬,我跟你说真的。”他注视着暴怒的孟扬,笑容淡去了些许,眼睛却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他的声音较之前小了些,也沉了些,他说道:“按你父亲的意思,回去待着吧,”他似笑非笑,媚眼闪烁,“跟尚韵儿好好过安生日子,别再出来乱混了。”
孟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忽然听到他这样貌似正儿八经地规劝,心下更是怒气腾腾,他望着唐璃,不无嘲讽道:“你说得倒轻巧了,要我安生待着,别出来乱混,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怎么不见你安安心心待在自己家里啊,今天这个坊里,明天约会那个馆子里的歌妓,睡觉时一连还滚上好几个,你也就是这样的德性,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说我,”他越想越气,自己都这么惨了,唐璃不但不同情他,还三番五次对他落井下石,胸口一憋气,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放肆吼上一嗓子,他愤愤道:“我都这么惨了,天天对着那个又丑又恶的婆娘,我连上辈子吃的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你还跟我说要我跟她安生过日子,唐璃,你说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好吧,多少次真情的流露,都是以这种被误解的方式闭幕。
唐璃捂住耳朵,登时大笑说:“你再大点声说啊,再吼得大声点,”孟扬闻言,猛地四顾一望,发现自他喊完后,街上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望向他,动作整齐地跟阅兵似的,孟扬又羞又怒,朝周围厉声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挖了你们的狗眼。”众人一瞧见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大步迈开了步子,心想这相府大少爷怕是要疯了,到处乱咬人。
唐璃乜斜着桃花眼,双手环胸,戏谑地望着他,似笑非笑道:“让你发狂后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就是本王安的心思。”算是回答了孟扬适才那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趁孟扬还未完全爆发之际,唐璃留下媚惑众生的一笑,然后衣袂闪动,果果断断地奔向了对面的天下第一楼。到门口时,红衣男子回眸过来,极有临去秋波之意,他勾起嘴角,朝那边的孟扬笑道:“本王就不陪孟大少爷晒太阳了,站这么久了,本王要去楼里松松筋骨,做做运动去,”得找几个姑娘做做床上运动。“哦,”临走之际他恍然一笑,回眸勾唇道,“本王今晚可得会会那花无玑去,听说那可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他明眸弯弯,笑容邪肆而张扬,“绝色大美人哦。”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全然不管身后的人一脸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阳春三月,风景处处绚烂,只是谁都不知晓的是,一片明粲春景下,早已掩藏着莫名阴暗的涌流,人潮汹涌中,谁也没有看到蓄势而发的阴郁,正在一步一步衍生罪恶与残酷,而那些似有若无的错落,只等一个合适的契点,徐徐酝酿着,终将一切挫骨扬灰。
所以,如果唐璃知道,今日这样玩笑的举动,会直接间接给那个他毕生珍念的女孩子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他绝对不会留给那个人一副从从容容,事不关己的姿态。
那段伤害,终于搅动勉力维持的和睦,终于彻底打乱所有的平衡,唐璃后来忆起这件事时,心里会生出难以抹去的愧疚,以至于他怯于向她说起,就算是到了最后,她远渡重水来到他的身旁,他跟她讲起过往的光阴,他跟她讲起最私密的隐痛,他却始终对今日的事情讳莫如深,就算是到最后,他也因着记忆中这段即将而来的伤害,而做不到彻底的洒脱。
此刻,风雨还在远山之上,唐璃在房间内左拥右抱,笑得乐不思蜀。
面前舞榭楼台,声煊腾闹,孟扬望了一眼天下第一楼,终是悻悻地走了回去,头低垂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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