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细细打量他的每一寸,有欣慰,有愧疚,“几年不见,唯逸都已经这么高了。”
当初走散时的黄毛小男孩儿,如今高拔的身形,轮廓渐渐分明的五官,英气逼人的眉眼早已初见成年男性的端倪,这个高出她大半个头的大男孩儿,竟然是她的弟弟。这些年,他是如何在艰难的生活中成长的如此令人惊叹?
“姐姐,这么多年,你过的可好?”
沈芊芊抚摸着沈唯逸英俊的眉眼,“唯逸呢?姐姐不在的时候,唯逸过的可好?”
沈唯逸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一路颠簸,几经生死。”
沈芊芊心疼难过不已,“如果是那日我守住了你,没让你一个人偷跑出去,你就不会独自一人在外吹风淋雨了。”
“姐姐别说这样的话,那日我独自一人从将军府偷跑出去,没想到正好遇到禁卫军在搜城,慌忙混乱之下,我与何叔也跑散了,然后就开始了无止无尽的逃亡之路。”
“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也始终在找姐姐,我甚至还偷偷回过将军府打听你的下落,可是府里的那些下人说你已经走了,这几年,我无论从哪里打听,无论跟什么人打听,都再也打听不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了。
沈唯逸看着一旁的岑仲霖,“直到遇见岑将军,他才将我带到了姐姐身旁。”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一个戏班子里。”岑仲霖说。
沈芊芊惊诧,“那我那日在宫中看到的人,可就是你?”她看着沈唯逸。
沈唯逸点头,“那一日,我是特地请求进宫表演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混迹在那个戏班子里,一边隐藏我自己,一边暗地找你和查清当年沈府真相。那一日我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你,无奈那个怡妃娘娘突然出事了,无奈我们只得匆匆离宫。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原来进宫当娘娘了。”
沈芊芊低下头。
“姐,他可是杀我们全家的仇人,你怎么可以给他当妃?”沈唯逸不解的看着她。
“唯逸,姐姐也是别无他法,我也一心只想找到你,想要查明我们沈府灭门的真相。”
沈唯逸摇头,“与虎作伴,姐,这些年你都是怎样熬过来的”
沈芊芊抹去眼泪,强颜欢笑,“只要一心想着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还有你活着,我就有支撑下去的信念。”
“姐。”
沈芊芊转身,走到碑前,“爹娘走的突然,那个时候总得给自己找一个支撑活下去。”
沈唯逸这才看到两块没有刻下任何字的墓碑,“姐,这是,这是谁的墓碑?”
“唯逸,这是爹娘安眠的地方。”
沈唯逸不相信的看着她,“那,那这墓碑上怎么一个字也没有?”
“爹娘当时是罪臣身份,哪里能光明正大地葬入祖坟?我只能把他们葬到这里,立上无字的墓碑。”
沈唯逸扑通一声跪下,“爹,娘,儿子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说完,磕了几个响亮的头。
“爹娘,唯逸终于也回来了,你们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如今唯逸也成为了一个大人,你们看到了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沈芊芊泪眼朦胧。
沈唯逸手握成拳,“爹,娘,你们放心,儿子一定为你们洗刷冤屈,还沈府一个清白!”
晚,三人安歇在偏远且隐秘的一个客栈,岑仲霖临窗而立。
沈芊芊从背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衣裳,“夜里风凉。”
岑仲霖回头来,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眉头皱的这样紧,有什么心事吗?”沈芊芊覆上他打成了结的眉头,试图抹平他眉间的忧伤。
“芊儿,我在想皇上。”
沈芊芊诧异,“你想他什么?可是有什么放心不下?”
岑仲霖惆怅的望向窗外,“晚间用膳的时候,我听见外边那些人在讨论如今的朝野局势,好像如今的局势十分混乱动荡,听他们言语之间,好似皇上遇到了特别大的麻烦。”
沈芊芊紧握他冰凉的手,“在其位,谋其事,在如今我们已经辞官不做了,那些朝中的纷纷扰扰,你也不要再管了。”
岑仲霖沉默了一会儿,“话虽是这么说没错,但皇上他从小就没有多少支撑,我这下又不在了,朝中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贼子们趁这个时候肯定会闹出事情的。”
沈芊芊轻轻抱住他,“仲霖,不要再掺和了,好吗?”
岑仲霖回手抱住了她,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上,他们三人便启程,沈唯逸回了戏班子处理余下的事务,岑仲霖和沈芊芊则往山水精美的南方直下。
在船上,很多南下的人,有商人,有地方小官员,有老百姓。
“唉,如今的局势,这是要变天啊。”一个男子说道。
旁边的另一个男子回答着,“是啊,这天下好不容易安定了几年,如今又要翻天了啊,唉,过几天太平日子不容易啊!”
旁边另一个男人插了进来,“听说,这天下要大变啊!”
“是啊!听说皇上要重查当年沈府灭门一案,这引得朝中不少老臣反对,一时间,针尖对麦芒,且一直追随皇上的大将军突然辞官离开了,这下皇上更是孤立无援,爱莫能助了。"
"不是,好好儿的,皇上为什么突然要重查当年的沈府一案,这不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吗?"
另一个人叹气,"你不知道吗?咱们当朝宠妃纯妃娘娘就是沈府大小姐沈芊芊,皇上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沈芊芊。"
"前一阵子皇上召集天下人,设下重金情真意切地寻找不知道为什么逃出了宫的纯妃娘娘,如今又为她搞得朝野上下不安。当真是红颜祸水啊!咱们皇上圣明一世被一个女人坏了声誉。"
"唉,天下都是人家的,人家想为喜欢的女人做什么都是别人的事,就算丢了这个天下,那也是别人自己的事。"
"说的也是,哎,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是不要议论君主的事了。免得惹来祸患。"
"是啊是啊!"
坐在一旁的沈芊芊惊住了。岑仲霖紧紧地抱住她。
中间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船靠了岸。
岑仲霖买了些干粮和水,沈芊芊全无胃口。
岑仲霖紧紧握住她的手,"芊儿,不是你的错,他们不懂你的好,他们不知道你受的委屈。"
沈芊芊委屈的抱住岑仲霖,"仲霖,是不是全天下人都以为我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岑仲霖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不会的,芊儿,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退让够多了,我因为他,这辈子再也做不了母亲,因为他,我放下了家族的仇恨,我都全部隐忍,放下了,可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那是世人不明真相,芊儿,何必过于在乎别人的想法。"
沈芊芊嘤嘤哭着,没有说话。
他们住在了岸上的客栈,晚间,岑仲霖站在阳台边,心事沉重。
本来睡的很轻的沈芊芊也醒了,见岑仲霖不在身边,她也起身下了床。
在阳台边找到了他,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岑仲霖转过身,看着沈芊芊单薄地站在背后,"怎么也不披件衣裳就出来了,夜里风这么凉,也不怕受了风寒。"他体贴地把她搂进怀里,为她抵挡风寒。
"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站在这里多久了。"说着她换抱住他的腰。
岑仲霖抱紧她,没有说话只笑了笑。
沈芊芊清晰的看见岑仲霖脸上怎样也无法掩饰的勉强笑意,她心下涌起些许感伤。
翌日,岑仲霖出门去买一些路上要用的用品粮食,沈芊芊独自一人留在客栈,这个时候,她正在叠衣服,窗前突然飞入一只鸽子,鸽子稳稳地落到了窗柩上。
沈芊芊放下手中的衣服,好奇的走过去,鸽子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胆小的飞走,沈芊芊大胆的将鸽子捧在手心里,只见那鸽子腿上绑着一副纸条,沈芊芊突然闻到了一股气息,她将鸽子凑近鼻子,这么熟悉的味道,是在哪里闻过,她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取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朝中大乱,将军速归。
沈芊芊心惊,她想起来了,这个味道,她多次在岑仲霖寄回的书信纸上闻到过,她记得他曾特意交代过,为避免他人掉包,他写信的纸张都是用的熏过特殊香味的纸张。
沈芊芊看着手中的纸条,心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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