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珍)
春天快过的时候,邢风的病情好了许多,并且他也不再执拗,已经慢慢开始宠幸其他三位妃子,而除了安若怡之外,他最宠爱的就是冯昭仪,另外谭淑妃和周贤妃也承宠不少,只有陆惠妃一人落的下风,惠妃每日来我宫中问安,都要抱怨一番,我少不得开解于她。
可是她本跟不顾我的告诫,仍要往安若怡那里寻衅,我见她冥顽不灵,气道:“妹妹如此气性,难怪皇上不喜欢。”
谁料她秀眉一挑,抬起下巴,冷笑道:“臣妾的气性确实不好,可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好脾气,也没见皇上多往您这儿跑!要不是如今齐国与两国势力均衡,皇上和众大臣不敢把您怎么着,要不然,您这个中宫之位,恐怕早就要旁落了。”
我不想她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顿时心头气结,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沉声道:“妹妹说话倒是实在,的确,本宫有一个国家的势力可以依靠,可是妹妹你们不过只有一家之力,何况现在皇上越来越不待见陆大人……倒是对谭大人有所依傍,其实,后宫和前朝,向来都是分不开的,妹妹也该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她听了脸色微变,立刻放缓语气,说道:“臣妾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这些话,请皇后不要责怪,只不过……只不过皇上对臣妾未免太过薄情了,”
我微笑道:“本宫不会责怪妹妹你的,对了,上次你父亲说你还有个哥哥在外任官职,求了本宫想办法调他回京。其实,本宫说了可不算,还是妹妹你去求皇上才行。”
她欣喜道:“娘娘见过家父?是了,臣妾的哥哥在并州那样的地方任职,臣妾只有这一个哥哥,父母也只有这一个儿子,若不能时常侍奉在父母左右,实在是……”她说这些事情真意切,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哥哥回来。
我见她如此动情,笑道:“所以,妹妹你,只好暂时收敛一下你的气性了。”我慢慢起身,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纤纤玉指,赞道:“好一双手,这样的手,最适合弹奏美妙的音乐了。”
她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臣妾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自小就被家父请了老师来学习琴技……”
我打断她,轻声说道:“哦?安贵妃也弹了一首好琴,真不知和妹妹的技艺相比如何?”
她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眉道:“可是皇上根本不肯见我……”
我回到座位上,侧躺下,鬓发磨在湘绣软枕上,上面的珠钗发出叮当的响声。“本宫有些困倦了……听说皇上每日午后都要到荷花池边走走……”
我的提醒已经很明显,她自然明白,立刻欣喜着道谢,然后急忙行礼告辞。
虽然闭着眼,但前几日枢密使陆大人来拜见我的情形仿佛又在眼前。他年纪四十多,正是当官当的最过瘾的年龄,膝下有一子一女,算得儿女双全了。听说前几月还娶了一房美妾,以致被人弹劾到朝堂上去了,邢风原本于这些事上不大管,就没有说什么,倒是我说了几句,男人到了四十岁,最得意的三件事莫过于升官发财死老婆,他的结发妻子早年过世,一直都没有再娶,如今只是纳妾,有什么可说三道四的?
正因为陆元瑶从小没有母亲,所以她父亲分外疼她,脾气坏一点也在所难免。陆大人和我说这些的时候,不像朝堂上那样义正言辞,到有些畏畏缩缩。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多多提携元瑶,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摇头叹道:“这事可不太好办呀,元瑶的个性,实在太倔强了。”
他听了我的话,微一沉吟,说道:“娘娘虽有齐国可依靠,但是恕臣直言,如今当政的已不是您的父亲,而是您的弟弟,您的这位弟弟作风实在和以前大相径庭,万一将来齐梁两国再起冲突,微臣难保他不会为了利益而置娘娘你于不顾呀!”
我的心徒然一沉,想起之前毅弟弟与姬约密谋的事,不仅心有余悸,不错,以毅弟弟现在的个性,恐怕真的会那么做。
陆大人见说动我心事,又继续说道:“只要娘娘肯助小女一臂之力,微臣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只怕到时候,陆元瑶得宠,他这个当父亲所效犬马之劳的人不是我,而是陆惠妃吧!只不过陆元瑶毫无心机可言,脾气又坏,即便得宠也很难上位。如此心中一计较,便露出微笑,轻轻点头。
当天下午,皇上果然在路过荷花池时听到湘东苑里传来袅袅琴音,大概以为是安贵妃雅兴,谁知循声过去一看,却是陆元瑶,而陆元瑶已没有往日的骄纵之气,一反常态,露出小女子的温婉可人,遂将皇上留下,再抚一曲。
想不到的是,皇上为了听琴,竟然连下午在勤政殿接见大臣商讨政事都没有前去,只说身体抱恙,取消议事了,我虽然听了诧异,但也没有过问。
当晚,皇上便在惠妃的凌桂宫过夜了。
真是难以预料,陆元瑶还算有点本事的,这么快就让邢风前嫌尽弃。不过纵然她再聪明也还有我在幕后操控,即便再得宠,前面还有一个安若怡和一个冯遇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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