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给我治呀!我都快死了!”救命要紧还是烤鱼要紧她真搞不清楚吗?还是神仙都这么不靠谱!
华却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待鱼烤得焦黄送到我的面前,道:“闻闻,香不香?”
“香!”我伸手去接,她却嬉皮笑脸的缩回了手将那香喷喷的烤鱼举到自己嘴边,闭上眼睛享受的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嘴里还一个劲的称赞:“好吃,这寒谭里的鱼就是嫩!”
“你……”这回轮到我无语了。她可是神仙,怎么这么无聊!再说,这寒谭里的鱼再嫩,也是这凡间俗物,她可是神仙,多美味的鱼没吃过,干嘛非要跟我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抢!
“鱼呢,我不能给你。”华又咬下一口香嫩的鱼肉,含混不清道:“你的伤,我也不能治。”
“为什么?”在这荒无人烟的深渊,伤病、饥饿还有蚀骨的寒冷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既然如此她还把我涝上来干嘛?奚落我寻开心吗!
“因为你的伤,只有你命定的恋人才能治好!”华说:“至于这鱼,是对你不珍惜生命的惩罚!”
“你张口闭口说命定的恋人,可你倒是告诉我他是谁啊!他为什么还不出现?若他一直不出现呢?难不成要我就这么半死不活的等到老死吗?”又是命定的恋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的命运早已跟他绑在一起,可他却一直都不肯出现。命定的恋人,听起来多么浪漫,可就是因为我只能跟他在一起,他才有恃无恐,对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他是谁的!”华听出我的不满,忙劝我道:“为了这一世的缘分,你们都付出了太多。他从来都有放弃过你。所以,你也不许放弃!”
“放弃?什么叫放弃?难道心灰意冷到失去活下去的信念都不能放弃吗?死都不能吗!就是因为我错过一次命定的恋人,所以死后被你带到了这里。”我对华说:“可我不想这一世到死都不能尽情爱一回。所以,我选择放弃那个命定的恋人,却不会放弃爱。”
“你重活一世,是为了命定的恋人,而不是为了尽情去爱!”华说:“你命定的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也是你的命运!在没有遇见他之前,我不会让你有事,更不会让你脑袋一热跟别的男人成亲!”
“所以,你骗我说状元郎不能动情,更不能对我动情,最后害他抑郁而终。”
“状元郞的死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他不够豁达,自己把自己给抑郁死的!”
“若不是你制造了那场地震,若不是你骗我说他不能成亲,更不能与我成亲,他能抑郁而终吗?”我冷笑出声:“豁达!豁达是因为不够爱,所以才能不痛不痒的放开心爱之人的手!正是因为状元郞用生命来爱,所以,当你剥夺了他爱的权力,就等于在要他的命!”
华一字一顿道:“可状元郞不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如果说豁达是因为不够爱,那也是你不够爱他!因为是你放开的他的手。”
我也一字一顿对华道:“我放开状元郞的手,不是因为我不够爱他,而是因为爱不是剥夺他生命的理由。如果当初你告诉我跟状元郞在一起,死的那个将会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去抱住他。”
“那你命定的恋人怎么办?”
“永远不要出现好了!”状元郞的死永远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 而这笔帐,我不仅记在了华的头上,还记在了那个我未曾谋面的所谓的命定恋人的头上!因为他,事情变得繁杂,因为他,我的状元郞死了。
命定!可这命到底是谁定的?天?地?神?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可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又何必劳烦他人来定!
“林沐雨,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华脸色骤然变得严肃,她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我只当你今日头脑发晕、胡言乱语。但接下来的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需听我安排。”
“我要是不听呢?”
“由不得你!”华说得无比强硬:“林沐雨,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帮你!”
就这样,只剩半条命的我被华丢在了大街上。城外有顾正熙大军围困不时有炮火声和嘶杀声传来,城里家家户户窗门紧闭,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上位者之间的权力争斗殃及白白丢了性命。如此,本该热闹喧哗的大街,就像变得寒冬午夜般清冷寂静。
可此时,却并非寒冬,而是烈日灼人的炎夏。我被太阳烤得虚脱,却没有力气把自己挪动到稍微凉快点的树阴底下。我在心里诅咒华:爱上一个她永远只能俯视的人,永远爱而不得!
整整一个上午,大街上总共经过了二个人,头一个像鬼一样匆匆飘过,压根就没发现路边还有一个快死的人正在等待救助。而另外一个,见我奄奄一息,竟上前撸去了我腕上那只翠绿通透的翡翠手镯,连我身上那件被箭刺破还染上血渍的华丽衣裙都给扒了去,还在我被血染红的中衣上留下一串又黑又大的脚印……
我一声不吭狠狠的瞪着那人,默默记下那张猥琐、凶残的丑恶嘴脸,是他令我本就狼狈艰难的处境更加凄惨悲凉!但凡我还有举手投足之力,哪怕同归于尽也不会任他这般放肆欺辱,可如今的我真就连那举手投足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是这一慕被顾正熙看见,他一定会开心的大笑出声,因为这远比我被自己一手裁培的秦若安亲手杀了更加令我难堪。
就在那人冲我吐出一口口水准备扬长而去时,一柄闪着寒光的雪亮剑刃突然从他的胸口冒出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底头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长剑又猛得抽回,一股温热的腥红液体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
那人缓缓的倒下,而他的身后站着的轩辕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低头,用乱糟糟的头发遮住早已看不清模样的脸。我怕轩辕烈认出我,害怕他介意曾经我对他做出的那些戏弄举动。而我这幅模样也着实不想让熟人看见。
“需要帮姑娘请位郎中吗?”轩辕烈没有认出我。
我摇摇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我以为冷漠如他,路见不平已不易,却不想他竟弯腰伸手来撩遮在我脸上的头发。我惊恐的躲避,还不忘压着本就因为干渴而沙哑的嗓子叱道:“你想干嘛?”
轩辕烈伸出的手猛得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可眼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真的跟那个总穿着男装的女子太像。可转念一想,就算顾正熙昭告天下她失踪了,可她身边的那些男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变成眼前这幅模样。
“抱歉!”轩辕烈收回手,脱下外袍住我只着中衣的身体,又解下水囊搁在我手边,说声:“保重。”转身离开。
犹记初见轩辕烈,他身负重伤又被狼群围攻,当狼群退去,他就那么洒脱的往雪地上一躺,却丝毫不令人觉得狼狈。如今,我胸口中箭被丢在大街上便已狼狈不堪到无地自容,又被恶人抢劫殴打,更觉羞愤恼怒,甚至宁愿就这么死去也不想被他认出来。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西凉国太子爷,而我,只不过是天裕国的冒牌太子。我们都有一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极品父皇,我们都曾手握重权。然而,在面对逆境之时,他的心平气和、不卑不亢却令我如此的遥不能及。
曾经,我替他驱走了围攻他的狼群,如今,他帮我杀死了欺辱我的恶人。曾经,我给他留下一瓶伤药,一件斗篷,如今,他给我留下一件外袍,一囊水。这算不算是一场轮回,当因果结束,我们之前的所有恩怨情仇,是否可以尘埃落定,彼此相忘于这世俗凡尘。
“他是你杀的?”
庸懒高贵的声调,奢华妖娆的红衣,还有那美到叹为观止、艳到勾魂摄魄的绝世容颜。让正胡思乱想的我惊得差一点从地上跳起来。这两日是怎么了,先是许久不见的秦若安,再是交集不多,可每次都是生死之间的轩辕烈,这会,怎么连他也来了。
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一点,不甘道:“我倒希望是我杀的!”可惜发出来的声音还是小的可怜。
他随口说了句:“这杀人见血的事,姑娘家还是不要亲自动手的好!”
这杀人见血的事,的确不该是女人干的。可是那个儒雅清逸、超凡脱俗,随时护在我身边替我解决所有事情,又努力不让我看见那些恐怖与肮脏的人;那个卸下面具后,却时常忘记掩饰自己内心想法,对我永远宠溺顺从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在身边,我便会心安的人,已经被万箭穿心!在终于承认他的固执是我之后,被万箭穿心!
而我到此时都还没搞清楚,在暗牢中的一百多个日夜,在无数个我窝进他怀里取暖的瞬间,他是否曾跟我一样幻想过,有一天,我们可以并肩站在阳光下。
“你……你是那个摘樱桃的小丫头?”小夜像是发现了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声音也不自觉的亮了几分,对我道:“难得爷我不讨厌你这丫头,从今日起,你就跟着爷吧!有爷罩着,这世上便无人再敢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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