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像老鼠一样被轩辕彻从龙椅后面拽出来的胖老头,曾经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元配正妃,算计自己的一对儿女,祸害无数少女,穷奢极欲几十年,自私贪婪、鱼肉百性、阴险暴虐……这样的人渣死一万次都是活该!
我手里的剑指向顾正熙,却几次都没刺下去,他是顾天霸——我这副身体的生身父亲,就算他曾经对我所有的关心爱护都是一场虚情假意,可那时的我却的的确确感受到了被父亲疼爱的滋味——我从小渴望甚至幻想的父爱!
可不杀他,不知道哪天他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劳民伤财不说,还害这么多将士还有无辜的平民百姓丢了性命。
犹豫不决之际,却见一柄金色长剑突然插进顾正熙的胸口——那是轩辕彻的剑!
轩辕彻握剑的手再次发力,剑身穿透顾正熙的身体从他的后背冒了出来。确定顾正熙已死,轩辕彻才弃剑跪到林沐雨脚下,举手加额,拜下去就没再直起身:“未将刺杀皇上,罪无可恕,请公主殿下赐死!”
所有人都惊讶的望向轩辕彻,而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我的决择!
“轩辕彻你干什么!”我去拉轩辕彻,他却像磐石一样,一动不动。
“殿下,您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而顾正熙必须死,否则她与天裕国都将后患无穷,可手刃顾正熙,她下不去手。轩辕彻不想让她为难,所以,他替她出了手!
“如今这天下,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可您是朝露公主,天裕国的朝露公主,万民爱戴的朝露公主!”
“因为我是天裕国的朝露公主,我不能做那弑杀亲父的大逆不道之人,所以你才替我杀了顾正熙!”我用尽全力想把轩辕彻从地上拽起来,他却推开了我的手,我急了,道:“可你是我生死与共的战友,连你都保不住,我同样无法向天下人交待。”
慕容星夜知道林沐雨不可能处罚轩辕彻,可弑君之罪不可恕,再僵持下去,反倒落人口实。不如先将轩辕彻关起来堵住那悠悠众口再找机会赦其死罪。
趁林沐雨还未向众人宣布决定之前,慕容星夜提前对侍卫下令:“将轩辕彻押入天牢!
“慢着!”我大喝一声,转身面向众人,缓缓道:“皇后阮氏狐媚惑主,构陷太孙,毒害皇上,赐白绫一条,其子顾天昊废太子位,贩为庶人。”
“你颠倒黑白!本宫跟你拼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阮红芍也豁出去了,泼妇般从地上爬起来就向林沐雨扑过去。
我示意众人不必阻挡,轻松闪身,阮红芍一个扑空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我叹口气,蹲低身子在她耳边笑道:“阮后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治你死罪我随便什么理由都不会惹人非议,因为你同顾正熙一样,该死!”
“成王败寇,放眼天裕国的确没人动得了你,死,本宫认了!可你别忘了,这天下不只有天裕,还有西凉、有凤栖,总有一日,他们会将你谋害皇上、诬陷本宫、祸乱朝堂连同你所有的丑事大白于天下!”
“你以为我在乎!”我继续笑:“我上对得起天地先祖,下对得起黎民众生,面前江山锦绣,身后亦无愧于心!”
“可你也是万民的表率,你也不想天裕国的百姓都学你这样无父无君吧!”
“没错!所以……”我起身,大声宣布:“圣上离世,举国哀悼,停朝三日,国丧半年!”
“殿下不可啊!”杨将军喊完才发现此举不妥,忙压低声音才继续道:“国丧期间禁止宴乐婚嫁战事,西凉境内的天裕军队也要撤回悬月关内,可我天裕国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疆土,难道就这么拱手还给西凉国吗?依末将看,皇上驾崩之事大可先密而不宣,待西凉归入我天裕国境,再将此事昭告天下不迟……”
“不必!”我对杨将军道:“禁止战事并非退兵。我天裕将士打下的疆土就是我天裕国的土地,我天裕将士驻在我天裕国的土地上,天经地义!”
“昨日战报,呼延将军已攻入西凉都城,轩辕业被迫退守皇宫,急传令太子轩辕烈率大军前去解围,轩辕烈乃用兵奇才,若此时休战,呼延将军势必要与轩辕烈正面相遇,恐怕要吃大亏!”
“这国丧的消息从我天裕都城传到遥远的西凉都城一路坎坷少说也要一个月光景,一个月!呼延将军恐怕早将西凉皇宫改做将士营舍了。轩辕烈此番是去解都城之围,既然已无围可解,他定不会浪费兵力与呼延将军拼个鱼死网破。”
“西凉为防凤栖在南、西、北境都布下了重兵,若轩辕业能成功脱身逃出都城再调集兵马大可卷土反扑与我天裕大军一战。万一我军猝不及防被赶出西凉,轩辕业必一鼓作气继续东征,到时,我天裕国恐将受损啊!”
“西凉的关键不是轩辕业,而是太子轩辕烈!若他真有心东征,又何必等到此时?”三年前的天裕国面对气势汹汹的西凉国简直不堪一击他都没有下手,这些年,西凉对天裕的几次用兵,都是轩辕业擅自主张,轩辕烈之志并非天下,亦不愿与轩辕彻所效忠的天裕国为敌,可又不能违了轩辕业的意,纠结踌躇的结果不过是消极的听命,尽力,却已无心!
杨将军继续问道:“可若轩辕业强迫轩辕烈东征呢?”
“他没空!”我笑道:“早在天裕进军西凉时,我就与萧清羽约定,同时发兵瓜分西凉,两国军队相遇之地,便是两国新的边界。”
西凉国土虽不及天裕一半,屯兵却有数百万之多,天裕吃得下却不一定打得下,所以,我只能选择与萧清羽联手!而面对双面强敌,轩辕烈选择了率兵西去迎战凤栖而不是坐镇都城运筹帷幄,看似身先士卒死抗宿敌,实际上不过是听天由命,就像那年他与狼群厮杀过后躺在冰凉的雪地上,第二天冻不死就继续活着,冻死了,也就解脱了。
而我,每每想起那个浑身伤口的血人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雪地里,一种说不清是同情,是可怜,还是同命相怜的凄凉堵在胸口,莫名的难受,
莫谦与吴将军几乎是同时凯旋,盟主山庄押回来的那些叛军乱党正好赶上沧河修堤坝,有了他们,也省了工部花钱再雇劳力。而丘赟,助纣为虐残害武林同道、蒙蔽百姓私募军队、杀害云诚满门……罪不可恕,施以绞刑、暴尸七日!
“皇姑姑,太师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丘赟都死了再将他的尸首暴于闹市,他又感觉不到羞耻,为何还要这么做?”
“这是要让活着的人引以为戒!”我蹲下来,摸摸曌儿的头,告诉他:“曌儿,你要记住,坏人是永远杀不完的,而一味的仁爱包容,只会姑息养奸。为君之道要赏善罚恶,恩威并行。必要的时候,杀伐一定要果断……”
三日后,曌儿继位,大赦天下,同时追封慕羽为淳安皇太后,我则成了天裕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大长公主。这里不兴年号,所以,曌儿登基这年,记为天裕二十七年。
国丧第三个月,城中忽然发起了瘴气,开始是一队从南边过来的商队在客栈忽然病倒,之后,整个客栈的伙计客人开始面无血色,头痛倦怠,四肢酸痛,然后便全身冷如寒冬,待冷感褪去,体温又迅速上升,全身抽搐,呕吐甚至不省人事,最后五脏俱损,命在旦夕。
瘴气多通过蚊虫叮咬进行传染,蔓延速度极快。染上瘴气的人每隔两三日便要发作一回,要撑过去六七回才差不多算是捡回一条性命。
我急令人连夜赶制出几千顶蚊帐,又征调所有药铺的艾草,分发给城中的百姓,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染上瘴气,而唯一能够治医瘴气的冰莲芯只长在酋夷深山,因路途遥远加之用途不多,所以城里的药铺都没有这味药。
我在城里的演兵场设隔离区,将所有染病的人集中医治以防再过给旁人,又下令城门紧闭,因为谁都不确定那些没有发病的百姓是不是也染上了瘴气,可一旦疫情向外蔓延,便有可能殃及整个天裕甚至凤寻大陆!
然而,隔离区的病人害怕朝廷像之前对待传染病人那样将他们全都烧死,隔离区外面的人害怕继续呆在城里会染上瘴气,所有人都想要出城。与守城官兵对峙无果,他们便涌向皇宫,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而我派去采购冰莲芯的人却没有一点消息。
站在高高的宫墙,面对吵闹的人群,头顶是灼人的骄阳,我感觉到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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