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凌几个在长沙郡府住了下来。她从张馨的口中得知,原来张馨的爷爷跟张仲景的爹是堂兄弟,这样说起来,他俩也不算很亲。不过张仲景和张馨的爹张庭宇是小时候的玩伴,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所以比亲兄弟还亲。
张庭宇是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与妻子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可惜妻子早逝,唯独留下一女,此女正是张馨。此后,他没有再续弦。他在妻子的坟前种了两棵皂角树,听说皂角的果实和根都是连在一起的,也称连理枝。他希望百年之后,与妻子同葬于此,生死不相离。
张庭宇每天都会到妻子坟前细语,将每天发生的事情跟妻子一一诉说。明明才三十过半的光景,却早生华发。一年前,年仅三十九岁的张庭宇也随妻子去了。张馨孤苦伶仃,只好过来投靠长沙的叔父张仲景。而周玉自幼是个孤儿,张庭宇可怜他无依无靠,又是远方亲戚,所以收养了他。周玉视张庭宇为父,张馨为亲妹妹。如今张庭宇撒手人寰,他自然担当起照顾张馨的责任。
听了张馨的诉说,陈凌心中很是感慨。她倚立窗前,遥望着北方的天空,不禁念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她像似问自己,又像似问站立身后,却始终沉默不语的蒙轩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能像平常人家一样,过着夫耕于前,妻耘于后的生活,你说该多好?”
蒙轩闻言,多想说自己愿意做那一人,可是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尤记得当初在幽谷之时向赵云做出的承诺,如今陈凌心意不明,如何能在此乘人之危。本以为就这么默默守护着她一生一世,不想越来越管不住的心。自从那次意外的接吻之后,他的心更乱了。 看着佳人近在咫尺,他忽然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手臂刚要抬起,不过落在半空便放弃了。他已经多次越举了,如果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沉沦,不可自拔。
陈凌自顾想着心事,并不知道蒙轩心里的挣扎。两人站立许久,一直无语……
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温和而不疏淡,热烈而不张狂。陈凌换上张馨给她准备的淡紫色长裙,如绢的长发随意挽起,只用一根琉璃珠发簪固定着,举止投足间平添了一份飘逸。再加上她面容姣好,性子淡薄,温和中带着疏离,文雅中带着贵气,可以说是不可方物,惊为天人。张馨与她相处多日,然而当第一眼看到刚换上女装的她,也止不住啧啧称赞。陈凌只是微微一笑,对她的反应不以为奇。
蒙轩见到换上女装的陈凌也是眼前一亮。若说在幽谷之中,一席白裙的她清丽脱俗,宛若仙子。如今一身淡紫,则在飘逸之上,略添了一丝妩媚,令他更为着迷。他不由看定了眼,直到一旁的张馨嗤笑,方才慌忙收回目光,脸上自然免不了一阵绯红。
在郡府住下的日子,陈凌的头痛病慢慢好转,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出于对医学的爱好,她经常向张仲景讨教。张仲景原以为她一介女子,不过好奇心起罢了,不免有些轻慢。不过随着慢慢地接触,发现她在医学上的造诣并不低,在很多地方更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于是渐渐地,他便放下芥蒂,不再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之。而陈凌也常常帮忙诊脉抓药,成为他不可多得的助手。尤其是碍于身份而有所顾虑的女病人,他都交与她诊治。
起初那些求医的人见到陈凌是女子,心中多少有些怀疑,然而很快便被她专业的医术所折服。而且由于她长得跟仙人一样没,不好男病人也找她看病。陈凌对于男女病人皆是一视同仁,来者不拒。不过她的身边时刻站着两位俊美的男保镖,如果谁想装病来讨便宜,那么立马就会被扔出去。这两名保镖自然就是蒙轩和周玉。何书偶尔也会出来站岗,可是更多时候是被张馨抓去读书习字。
自从陈凌恢复了女装,何书就很少粘着她了,就连习武也是找蒙轩和周玉。这点让陈凌感到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结果竟然倒像似给别人招的。
经过上回与山贼一战,陈凌深感到自己的武功不济。初了初一十五要随张仲景义诊外,平时都跟着何书一起练武。因此,蒙轩既要当师傅,又要当师公,同时教导她师徒俩。何书倒是听话,而且很认真,挥拳踢腿,耍得有模有样。但是陈凌就不同了,练没一会儿就要和他比试。这事以前常有之,他开始还和以往一样让着。不过如今陈凌可不干了,下令他不许输。好吧,那不许输,那就赢好了。于是乎,他又拿起当年在皇宫的那一套,或攻或守,反正到了最后只能赢那么一招半式。以为这样应该可以蒙混过关,不料却惹得她更加生气,并扬言若他再这样,她就一天不吃饭。这威胁可不像似威胁,更相似是撒娇,偏偏他就吃这一套。
既然要来真的,蒙轩也就毫不保留,出招快如闪电。陈凌只见眼前无数剑光闪影,将剑速提到最高,却也招架不住。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便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就连站在一旁的何书和周玉都连连摇头。
陈凌面子上挂不住,铁青着脸嗔道:“好你个蒙轩,原来以往你一直都在戏弄我!”
蒙轩那一个叫委屈,输不得,赢不得,连个正常发挥也不行。心念转了千百遍,也没能找出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只能干干地站在那里看着陈凌。他的沉默更是坐实了“戏弄”一说,气得陈凌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
周玉和何书同时向他投了个同情的目光,蒙轩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三人不由感慨女人的脾气真是难以琢磨,无论你怎么做,总是不能让她们满意。
张馨得知此事,自然站到陈凌这边,一齐不理睬蒙轩几人。三人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冷落,而且这一闹就是好几天。郡府上下不明所以,自道是他们仨欺负了凌姑娘和侄小姐,也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弄得三哥们心里只喊冤,何书更是不忿道:“夫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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