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有些体己话想说与大姐姐说…”张黛道。
体己话要说,自然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张黛如此说,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大胆!你怎么跟皇上说话呢!”王喜斥责道。
陈煜目光一敛,王喜很识相的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退到一边。
“无妨。三小姐方才性命攸关,眼下你们姐妹二人自当有话要谈,朕不叨扰就是。”
陈煜要走了吗?张黧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望着她浅浅一笑,手指似有若无的摸过腰间金腰带。
腾!脸红透了。
好在他也随之离去了。
不再望他身影,复望向张黛,“三妹妹方才说有事要与我说,是什么事?”
欲语泪先流。
张黛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
“三妹妹怎么哭了?”
“大姐姐,妹妹只是想到这些年在将军府的日子,娘的出身不高,只是个丫鬟,被爹临幸了便有了妹妹,若妹妹是男子身,娘也许会被抬成妾,可妹妹是女儿身,娘亦是被连累的…”张黛说着说着竟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张黧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自张黛第一天入宫,张黧便是私下里把张家族谱的滚瓜烂熟。
如今她这具身子的生母,乃是将军府大夫人白薇所出,她还有个同年所出的二弟张清远,是二夫人李秀清所出,三夫人王雅茹有一儿一女,分别是如今朝上员外郎张灏,与将军府四小姐张灵。而三小姐张黛,生身娘亲那一栏,却是空白。也就是说张黛娘亲出身并不高,以至于连族谱都没有上。张黧知道,此时张黛所言皆是实话,不由心生惋惜。
“大姐姐是嫡出大小姐,身份高贵,如今又深得皇上喜爱,高居妃位,能听大姐姐唤我一声三妹妹,真乃黛儿之幸…”说着,张黛又流了几行清泪。
张黛这么说,张黧心中也大抵对张黛的处境有了些了然。她自是不得宠,娘亲都未入族谱,谁又会在意这一个临幸而来的所谓三小姐?这么一想,张黧为她觉得可悲,更为这嫡庶有别的社会可悲。在她所生活的世界,人人生而平等。
张黧握着张黛的手,轻轻叹道,“时代的悲哀啊…”像是感叹,像是无奈。
“后来娘亲死了。沂王爷就在那时出现了,将妹妹带走。”提起娘亲,提到陈沂,张黛的心又狠狠一疼。她的眼中满是怨恨剜了一眼张黧,又很快恢复哀愁的模样。
此时的张黧当然不知,她被张黛当成杀母仇人的女儿,否则,一定会赞叹一句她的高演技,并是为她估算在现代的片酬呢。
张黧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可是却又觉得眼下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最终是闭口无言。
“在宫中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真的谢谢姐姐。”张黛说的清清浅浅,“姐姐,妹妹好累,想睡了。”
张黛这般说,张黧自是起身点点头,“好,不扰妹妹休息,若是有事便知会我。”
心中有些堵塞之感,回到殿中镇上一盏茶,还未端起,却见王喜还在殿中。
“王公公?”
“娘娘。”王喜总是笑眯眯的,拂尘一甩,“娘娘跟咱家走一趟吧,皇上等您呢!”说着向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黧一瞧,可不是嘛,显轿都备好了!
天气燥热,又是晚霞当空,坐在这显轿上一晃三摇的更是让人昏昏欲睡。
就在她都到周公家门口了,准备进去下棋了,轿停了。
“娘娘,到了。”
.
鸳鸯湖。
远远便见陈煜面朝湖水负手而立。漫天霞光下似只有他遗世独立,似羽化登仙。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张黧。
“你来了。”
这一刻他没叫她张黧,没叫她黧妃,而是说,你来了。这世间仅此一个的你。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
湖水被霞光映成红色,似是与天相连,而他逆着霞光,白衣胜雪。
是她方才替他换的那白衣。
“恩,我来了。”
陈煜一笑,看她也不愿再向前走了,便是朝着她走了几步,两人的距离,近了不少。
“那日之后,你便是开始躲我。”
是啊,她躲着他,只是她也不知,为何躲着他,明明只有他在,心便是会稳上一分。就像是《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那部影片里,彭泽阳总是问金天,“你跑什么呀!”
半晌她听到自己说,“异世存活实属不易,何不自安天命?”
这真的是她想的吗?
陈煜依旧是笑着,“既然不易,何不相互扶持?”
“皇上自是知道后宫之道,想活的安稳除非不得宠,否则越得宠越会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集宠一身亦是集怨一身。”现在是只有苏嫣然,那以后呢?陈煜又岂会不纳其他妃嫔?
“倘若是长久不衰的盛宠呢?”陈煜依旧是笑着,“那样可还有人敢动你?”
久得盛宠的人自是无人敢动的。
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便是深得隋文帝宠爱,身居后位深度参政,时称“二圣”。
明朝万贵妃,后世人皆知的“专宠”。万贵妃当年对其他怀孕的妃嫔或已经降生的皇子大加谋害,而宪宗皇帝却对这个她未加责罚,相反却是一再的退让。
唐朝杨贵妃,六宫粉黛无颜色。
转瞬间张黧眼眸明暗几许。
“想必你心里已有了答案,那为何你要选择不得宠这条路?”陈煜见她神色变换,问道。
他的眼眸中有绝代风华,她堪堪移了眼神,不敢再望着他。
几步的距离,陈煜朝她伸出手。
“如果有一天,能回到过去的世界,我便护你回去前的周全。如果…”陈煜的眼神些许波动,“如果再也回不去了,由我护你一世长安,由你陪我共赏万里河山,享尽这盛世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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