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钟柯一行人直奔燕都暂且不提,这边佟皓泽带着云思灵到了齐都天下镖局的分局,留了口信,一旦有佟皓飞的消息,让他立即回家。
安排妥当,佟皓泽要去看望柱子他娘,云思灵也要一起去,二人便奔着柱子家去了。路上佟皓泽跟云思灵讲了柱子娘的坎坷经历,又感慨了一番。
到柱子家时,只有柱子娘在,柱子今天当值,晚点才会回来。柱子娘见佟皓泽又来看她,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说佟皓泽是个好心人。当看见云思灵时,一边夸她长得好看,跟画上的仙女儿似的,一边唉声叹气。
云思灵感觉莫名其妙,怎么夸人好看还叹气呢?后来老太太一句话让她明白了:“要是我那闺女嫁人生女,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原来是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陪着老太太一直聊到天黑,二人起身告辞,老太太拉着云思灵的手不舍得让她走。左一句要是她闺女在的话,右一句要是她闺女在的话,总往云思灵身上联系。最后,看着老太太眼泪汪汪的样子,云思灵决定再陪她一会儿。佟皓泽便提出去买点吃的东西来。
不知不觉天都黑透了,佟皓泽终于回来了。不仅带来了食物,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王宫那边失火了,看样子是在内殿后方。”云思灵惊讶地问:“火大吗?”“看样子不小,应该是一座宫殿都着了。”
柱子娘叨咕着:“原来是走水了,我说柱子怎么还没回来,肯定是救火去了。”几人在讨论声中吃完了晚餐,云思灵提出告辞,老太太依然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这里离王宫的西门只隔着两条街三个胡同,算是很近的,因为柱子在内侧宫殿的西门当差,所以才把家安在这里。虽然离得近,当差期间除非有任务,否则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今晚,柱子正在与人交班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内宫后面的冷宫失火,他便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拿起救火用的竹管和水桶跑去帮忙救火。
负责冷宫这片的宫人们一看他拿着救火的家什,赶紧接过去使用了。柱子一看救火的人很多,也就没太上前,后来觉着人多碍事,反正用不到他,他就回家去了。
走到西侧门时,那里守门的人都忙着救火去了,一个人也没有,柱子喊了两声,也无人应。本想再多站一会儿岗,想想还是作罢了,外面还有一层宫门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来到外侧宫门时,守门的正向里张望呢,见出来人了,就问:“是谁出来啦?”柱子应了一声:“是我,柱子。”那个守门的说:“是柱子呀,准备回家了?”“嗯。”“里边那是冷宫着了吧?”柱子答:“是,都在那忙着救火呢。”
正常守门的应该是四个人,刚刚有一个去上厕所了,那俩进去看热闹了,就留下这一个人在。他也想去看热闹,可是门口不能没人啊,可逮着里边出来一个,就抓着问火情。
正唠着热乎呢,守门的眼角扫到一个黑影溜出门去,一闪而过。赶紧喊了一声:“谁?”柱子听见他的问话也赶紧回头去看,可是除了黑夜什么也没看见:“哥们儿,你眼花了吧?”那守门的说:“可能是野猫啥的。”
俩人又唠了一会儿柱子便回家去了。
柱子到家的时候,正看见他娘在门口送准备离开的佟皓泽和云思灵,又与他二人寒暄了一会儿,方相互告别。
第二天,柱子又去值班了,听说住在冷宫里的淑德贵妃娘娘被烧死了,很惨,面目全非。昨晚有个冷宫的宫女趁乱逃走了。
身为新任齐王的赵逸派人查看守门士兵的在岗情况,经过调查,从西门跑出去的可能最大。那个以为自己看见野猫的士兵吓得噤若寒蝉,找到柱子求他千万别说出去,要不他的小命就完了。柱子见他可怜,便向他保证,绝对不说。
赵逸派出御林军从城西开始挨家挨户地搜索,一定要找到逃跑的宫女,调查冷宫失火的原因。
得知母妃亡故消息的赵逍哭得不成样子,奈何他的靠山已经没了,那些常年混迹宫闱的势力眼们,没人舍得浪费时间去关心一个不得势的王子的死活。
搜索到天黑也没找到逃跑宫女的踪迹,御林军只好收队。
晚间,完成值班的柱子回到家,与他娘一起吃晚饭。娘两个正讨论着白天宫里的事情,忽然柱子听见柴房里有动静。便示意他娘噤声,然后轻手蹑脚地来到柴房门口,顺着带着缝隙的门板往里观察。
柴房里黑乎乎的,只听见有人拨弄柴草的动静,什么也看不见。确定有人在里边以后,柱子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大喊一声:“谁!”里边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柱子开始还很害怕,一听是个女人,便高兴起来:“哈哈,你就是宫里逃出来的那个人吧?该着我立功,看我不把你逮回去领赏。”
只听到一声刀出鞘的声音,一道寒光闪过,向柱子刺来。柱子虽没学习过武艺,但是年轻力壮,身子灵活,一闪身躲过刺来的匕首,伸手抓住那女人的手脖子,一用力,嘡啷一声匕首落地。顺势一带,把那女人拉出柴房,一抬胳膊,夹到臂下,拖进屋里。
“娘!咱要发财啦,看我抓到谁了?刚说完宫里跑的人没搜到,就被我抓住啦。”柱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喊着。
柱子娘从屋里迎出来,一看他儿子胳膊下夹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子,看不见脸。那女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喊着“放开我”。
柱子娘说:“儿啊,你先把她松开,你瞧你都快把她勒死了。”柱子说:“娘,这个可不能放,她跑了咱上哪领钱去呀?”
那女人说:“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不想死啊!”
柱子也不理她,找来一根绳子,把她的手捆了起来,然后丢到地上。那女人跪在地上,抬起头,满脸泪痕,说:“英雄、大娘,我求你们了,给我一条生路吧,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们。如果你把我送回宫去,我就活不成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说完就咣咣往地上磕头。
柱子娘心软了,扶起她说:“闺女,别磕了。”那女人一看老太太是个心软的,便冲着老太太求情:“大娘,一看您就是心善之人,求您救救我吧,如果我被送回去,我真的就活不成了呀!”
在她哭着求柱子娘的时候,柱子娘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
旁边的柱子说:“娘,您可不能心软啊,她可是从西门跑出来的,这齐王要是怪罪下来,您儿子我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柱子娘看着看着,搬过那女人的脸,看她的左耳,在脸侧贴着耳朵的地方,一个拴马桩赫然在目。柱子娘颤抖着双手,激动地说:“闺女,你今年可是三十三岁?生日是正月初二?你爹姓许,叫许大山?你叫许茹?”
这名女子瞬间停止哭声,眼里闪过探寻的神色,仔细盯着面前的老太太,试探地问:“你认识我?”柱子娘说:“丫蛋儿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眼前这女子正是从冷宫里逃出来的,不过不是宫女,是淑德贵妃。她用藏了多日的匕首杀了给她送饭的宫女,残忍地破坏了她的面孔,跟她换了衣服。等到宫门守卫交接的时候,在冷宫里放了一把火,趁乱跑了出来。
淑德贵妃策划逃跑已经很久了,她早就盯上了身材和她差不多的送饭宫女。一直没有逃跑,是她找匕首找了好久,终于有一次,这个宫女吃水果时,刀子忘收了,被她藏了起来。
听着柱子娘唤她丫蛋儿,这个称呼太久没人叫了,回忆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小时候,她娘经常站在村口唤着这个名字喊她回家。再看看眼前的老人,满脸皱纹,可那五官的轮廓还很清晰,不是她娘是谁?
一声撕心裂肺的“娘”喊出口,扑进她娘的怀里。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娘,心里五味杂陈,她在位的时候,也风光了十六七年,从未想过去寻她的亲爹娘。她恨她爹把她卖给冷家,她怨她娘无力救她。
如今她落魄至此,危极时刻,她娘有如神仙般出现,她有救了。可是她除了给她娘带来窝藏逃犯的罪名之外,还带来了什么呢?
老太太搂着许茹,曾经的淑德贵妃,现在的宫中逃犯,放声地哭着:“儿啊,娘寻了你二十一年啦!你离家的时候,才十二岁!娘听说你被带到齐都了,你爹死后,娘就来了。老天开眼啊,终于让娘见着你啦!”
许茹抬起头,小心地问:“爹死啦?他是怎么死的?”老太太说:“被追债的给打死的,他是罪有应得啊。”
一旁的柱子早就看傻了,听着俩人的对话,终于明白他娘为啥这么激动了,原来这个逃出宫来的宫女是他娘离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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