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和王氏陪坐在下首,随便拉着家常,并不像平时那样活跃,见傅婳给两人行礼问安,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五妹妹,来这里。”傅婳给老夫人问过安后,傅瑜就笑着对她招手。傅瑜前几天去她外祖家小住,傅瑜的外祖王大人现任正三品吏部侍郎,可谓位高权重。
“二姐姐回来了?王外祖父家好玩吧!”傅婳走了过来,给傅瑜见了礼,笑道。
“还好,表姐妹们都很热情和善,不过今晚是专门为三叔准备的接风宴,我怎能错过呢?”傅瑜调皮的眨眨眼,语气诙谐,让人忍不住发笑。
“王家表姐妹肯定个个都是仙人儿,不然怎让二姐姐都忘了自家姐妹们呢,你们说是吧!”傅珺笑着打趣。
“就是就是,二姐姐可不能藏着掖着,等过几天,二姐姐一定给王家姐姐们下帖子,请过府让我们也认识认识。”傅雅也起哄道。
其他几人纷纷掩嘴而笑,点头称是。姐妹几人正说笑时,就听到门外有婆子的禀报声:“侯爷,二爷,三爷到!”
话音刚落,门帘就被打了起来,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先后走了进来,大家都齐刷刷的闭了嘴,朝门口望去。
空气像被什么东西凝固住了似的,众人齐齐看向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傅文博,其后是傅文渊,两人都面带欢喜的笑容。
最后那个男人个子最为高大,比傅文博两人还要高过半头,身姿笔挺,四肢矫健,只是随意站在那里,就给人无形的压力,气势比傅文博这个侯爷还要强大。
傅婳感觉空气像滩死水,好奇的悄悄抬眼望去,却一下子仿佛被定住了,脑袋轰的一声炸响。
那,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前段时间自己在清泉寺遇到的那个据说是行刺荣亲王的刺客吗?怎么会?怎么会是三叔呢?三叔不是一直在边关战场上吗?
傅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走在前面的人敏锐的回头,鹰眸一扫,看到呆呆望着他的傅婳,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本来还不确定的傅婳在傅舒玄扫视过来的那眼中确定了,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眸光,那样的煞气都与当时一般无二。
傅婳吓得赶紧低下头去,身子微微颤抖,心脏都快跳出喉咙。怎么办?那个人是三叔,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书上都说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怎么办?三叔会不会杀了自己灭口?自己跟这个叔叔可没什么交情,他下起手来会不会犹豫?看在自己曾救过他的份上?傅婳越想越害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
腰间突然传来激烈的疼痛,疼得魂飞天外的傅婳终于回了神。
“你怎么啦?我都叫你好几声了。”旁边的傅珺咬着牙低声问道。这个妹妹实在太上不得台面了,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啊?哦,谢谢四姐,没什么。”傅婳回神一看,刚才还望着门口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望向了她。
傅婳的脸唰的下子红遍了,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婳姐儿,婳姐儿?”坐在右手第一个位置的傅文博喊道,看着呆愣愣的傅婳,脸色有点难看。
“父亲!”傅婳硬着头皮向前两步,对着傅文博福了福。
“来见过你三叔,三弟,这是你五侄女,闺名婳。”最后一句是对着坐在旁边的傅舒玄说的。
“是!”傅婳低垂着头,向着傅舒玄福了一礼,声若蚊吟的叫了三:“三叔万福!”别人看她如此,都以为是害羞,其实她是且羞亦怕。
傅舒玄看了她一眼,跟看其他小辈并无不同,淡淡应了声。
这顿饭在傅婳的浑浑噩噩中结束,傅婳高一脚第一脚的回道闻香院后,一头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这是怎么啦?”秦香莲拉着同去的百灵问道,好好的人,去用顿饭就边成这样。
百灵摇头表示不清楚,今天人多,她们这些服侍的丫鬟都被留在了门外,直到刚才,她也才看到自己姑娘这个样子,不知是被里面的哪个主子训斥了还是怎么的,百灵也不敢随便猜测。
秦香莲看问不出什么,只得吩咐百灵和画眉好好照看主子,自己下去熬一锅燕窝粥等着,姑娘醒了用点才好。
傅婳这一睡睡到半夜,感觉浑身掷于火炉里,喉咙干得冒烟。
“不好,姑娘发烧了。快去跟秦婶子说声,把黄鹂几人叫起来,给我端盆凉水进来。”迷迷糊糊中,傅婳耳边嗡嗡有人说话,但听不清到底是谁。
接着就是踢踢踏踏的声响,吵得脑门疼,傅婳不舒服的蹙着眉头,想叫她们安静一些又没力气开口,只想喝水。
“水,水。”想什么就表达什么,傅婳感觉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声,不过听在他人耳中微不可闻,还是细心的画眉看到她的嘴动,耳朵贴着她的嘴唇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水。”
“姑娘要喝水!黄鹂,快倒杯热茶过来”画眉高兴的吩咐,微微抬起傅婳的头,一杯温热茶水递到她因发烧而干枯的唇边。
昏迷中的傅婳遵循本能,急忙急慌的咬住杯子,大口的吞咽,热热的茶水流过喉咙,像是干枯的土地突然来了一场大雨。
“慢点姑娘,还有很多。”画眉用手帕给傅婳擦干净嘴角,温声说道,看着病弱的姑娘,画眉眼睛莫名酸楚,忙悄悄的拭了拭眼角。
“姑娘好点了吗?”秦香莲端着碗白粥走进来问道。
“用白酒擦拭身子过后,烧已经退了好多,现在只是有点温热而已。”画眉一只手覆上傅婳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姑娘还没醒过来?”秦香莲听了画眉的话,终于安下了心,把手上的碧绿玉盅放在茶几上。
“刚醒过来喝了杯水,现在又睡着了。”
“光喝水那怎么行,把姑娘扶起来,喂点白粥。”
傅婳本来要进入梦乡了,又被半抱半拉起来。
“莲娘,我要睡觉。”傅婳睁开惺忪睡眼,睡意迷蒙的嘟囔道。
“乖,婳姐儿听话,你生病了,要吃东西才有力气抵抗病魔,来,把这碗白粥喝了我们再睡。”秦香莲像哄小孩子一样边哄她边舀了一勺粥递到她的嘴唇边。
傅婳是个很听话的人,在生病时候更能显出来,乖乖的张嘴,闭着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秦香莲又欣慰又难过。
用了半碗后,傅婳摇头不吃了。秦香莲也没勉强,把她扶躺好,盖上丝被,傅婳没力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闻香院东南边不远有个很大的院子,真的很大,不说是闻香院,就跟主院安和院比,都不小于安和院。
虽然院子不小,不过这里很空旷,不见一星点儿花花草草的影子,只种了几棵合抱大树,树长势很好,枝繁叶茂。看得出来,这个院子刚被修整过,四处都有被翻整过的痕迹。
天边还没露白,赤着上身的傅舒玄打完一套拳,额头上一颗颗汗珠儿顺着刀刻般挺直的鼻梁,划过紧紧抿着的唇角,再到坚毅的下巴,啪,滴落在喷涨的胸脯。
傅舒玄长嘘口气,缓缓收了手,恭恭敬敬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忙走过来,递上干净的毛巾。
“何事?”低沉的嗓音,毫无波澜起伏。
“启禀将军,五姑娘昨夜回去发病了,今早闻香院的丫鬟禀到安和院请的大夫。”
“发病?”傅舒玄擦拭额头的手顿了顿。
“是的,据说五姑娘从小体弱多病,生病是常有的事。”小厮长贵低着头恭声回道。
良久,才听到上头的声音响起:“继续盯着,若有什么事,及时回禀。”
“是!”
傅婳这一病,就病了半个多月,连自己的生辰都是在病中过的。因她生病也是常事,大家都习以为常,只是刚开始那几天傅瑜来探了两次病,坐在外间隔着屏风和傅婳聊了几句话,其他人都没有踏足闻香院的大门。
就如她有次不小心听到傅雅说的‘那就是个公主的身子乞丐的名,五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要是我每次都得去探病的话,那我这一个月二两的例银还不够花在她的身上。’
当时听到这话时,傅婳有有点儿难过的,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傅雅说得话虽然难听了点,可也是事实不是,父母都不过问,何况是隔着肚皮的姐妹?在这深宅大院里,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谁管得了谁?谁又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
农历五月初四,端午节的前一天,是傅婳的生辰日。自从生病以后,老夫人就发话要傅婳待在闻香养病,别到处出来转悠,免得过了病气给别人。
傅婳就很听话的待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其实,她也只是冷不丁的受了惊吓发烧,烧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不过傅婳也不喜欢整天僵着笑脸跟那些人周旋,也就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养起病来。
傅婳知道老夫人不喜欢自己,不过这半年多老夫人对她只是爱理不理的,并不苛刻,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傅婳很是不解。
还是秦香莲给她解了获:“以前老夫人再不喜欢你,你也是与她骨血相连的,她有的是孙女疼爱,当你是空气就好了。”
“现在三爷回来了,老夫人更气不顺,现在的她,再也不能把三爷怎么样,这不,就把气洒在你身上,变相禁足了呗。”
秦香莲对于这些事,从来不给傅婳以美好的想象,总是把事实的真相血淋淋的扒拉在她的跟前,她的说法是,早看清事实的真相早死心,要是藏着掖着,有了希望再发现残酷,那时伤害就成倍的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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