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你若是那凡夫俗子该多好,略微的算计便可让我们之间有所交集,只是能够作出那样的诗的人,又怎是普通人可以比较的。
微微垂头想了想,不再理会旁边神经大条的人,出门去了自己的屋子。
夜羽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大抵就是希望他崇拜的沈状元能够和公子成为朋友之类的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家公子早已不知去向。
知晓这又是被人嫌弃了,挠了挠头,他说的是实话啊,怎的每次都被人给丢下。
撇撇嘴,那沈状元可是和自己一般大呢,想来却比自己有出息多了。
沈濯哪里知道会有人这么推崇自己,如今她还在茶楼里待着,街上早已恢复了原样,宇文皇子回了京城的消息却是一下子就传开了。
一个他国质子,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大家这么喜爱,甚至是崇拜,这京城,怕是不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茶楼里人来人往,隐隐的能够听到很多谄媚的声音,沈濯蹙眉,以她的功力,不难感觉到有人停在了她的包厢外面。
“这包厢难道不是长期被谢公子包了么,怎么如今随随便便的就放阿猫阿狗进去!”
“息怒息怒,大人,这里面……”
“滚!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敢跟谢公子抢房间。”
“就是,今日大家出来,没想到到却这么扫兴。”
陆陆续续的有几个人的声音响起,可是那被叫做谢公子的,却始终没有发话,当然也没有阻止。
“嘭!!”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众人一看里面白衣端坐的人,如今京城有谁人不识的,这不是冤家路窄么。
“我当是谁?”
沈濯看到门口的一堆人,为首的正是那谢安之,眼尾弯了弯,她和这姓谢的犯冲不成。
“是你?!沈濯!!”
谢安之咬牙切齿,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抵就是现在了。这沈濯赢了自己也就罢了,朝堂上还屡屡顶撞父亲,真是该死。
“是我,这包厢今日我便征用了,便是谢辰在这,也讨不了半分好处,更何况你?”
“你!!!”
“沈濯,你不要太过分,论官位,谢公子的父亲谢大人可是比你高,你这般,一点儿礼数都不懂!哼,什么状元,空有虚名罢了!!”
跳出来的人一身广绫锦衣,微微有些稚嫩,木兰色的锦袍衬托的整个人越发文雅,只是如今这番暴动,反而显得粗俗不堪,失了那分味道。
沈濯至始至终都没有其他的表情,在她看来,这些人都如同跳梁小丑,不值得去多花时间。
“你也说了那是谢大人,我是皇上亲封的状元,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这么叫嚣。”
不咸不淡的话,却是把门口的一众人堵的说不出话来,谢安之的脸色更是难看,今日这脸,怕是不丢也得丢了。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嚣张下去,哼。”
谢安之一甩袖,再不甘如今也该走了,再待下去丢脸的也是他而已,沈濯……
双拳慢慢的捏了起来,你夺我状元的位置,处处与我谢家过不去,有朝一日,定让你身败名裂。
沈濯低头,抚了抚袖子,门口颤颤巍巍的小二哆嗦着手把门给拉上了,完了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还以为这沈状元是个好相与的主儿,没想到这般的牙尖嘴利……”
嘟囔了几句,才搭着帕子离开,反正是对这包厢里的人又高看了几分。
离开茶楼的谢安之一行人,心里着实是气了个半死,可是看了看谢安之的脸色,比起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也不敢吱声。
“今日没什么作乐的心情了,你们且回去吧。”
众人散,谢安之回了府,狠摔了几副茶具,还觉得不解气般,周围丫环躲了很远,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趴着。
“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和朋友出去玩么,怎的发了如此大的脾气。”
妇人威严的声音传来,可以听出已经放轻了语气,可见对这个儿子是打心眼里疼爱着的。
“母亲,那沈濯处处与我作对,今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羞辱我,说什么就算是父亲在此,也会对他毕恭毕敬几分,我又算什么东西!”
来的妇人一袭软烟罗的刺绣裙,双手交叠在腰前,羊脂白玉兰花步摇荡起好看的弧度,脸上不苟言笑,眉眼之间却是有些慈爱。
“你父亲不是不要让你去招惹他么,如今朝堂越来越不太平,你又何必给自己找气受。”
“母亲,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为何要处处受气,难道父亲在朝廷就如此的不得势,让一个沈濯给骑到头上!!”
“安之……我怎么教育的你?凡事要忍耐,沈濯如此性格,在朝中得罪的大有人在,想要拉他下来的人有的是,你又何必费时费力,到时候只要多踩他几脚,落井下石岂不更好。”
一番话,倒是让谢安之平静了下来,拿过旁边的茶稀里糊涂的灌进嘴里,觉得心里的火气平复了几分般,一屁股坐在了红木椅上,语气委屈。
“是我没考虑周到。”
“好了好了,他现在又能嚣张几分,你且等着,总有他倒霉的时候。”
“是,母亲。”
“这是今日刚刚出来的芙蓉糕,你平常不是最喜欢吃么。”
不得不说,谢家的人确实都有几分本事,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人心。
京城因为宇文孽的回来,热闹了一上午,如今夜色降临,这热度也没有褪去。
“楼主,这是你要的信息。”
两个黑衣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手里托着几张纸,全身上下除了一双凌厉的眼睛,其余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再露出来。
“那宇文孽为何如此受欢迎?”
“宇文皇子是五年前被送到池阳,四年前未安城洪灾泛滥,派去的官员所想出的方法通通治标不治本,洪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降临一次,民不聊生。宇文皇子上书当今皇上,用引流的方法,在洪灾源头修了一条河,拯救了万千百姓,大家都说他是老天派来的神使,未安城百姓对他推崇备至。”
“原来如此……”
沈濯轻轻的拿起对方手中的纸,眼里的光芒闪了闪,慢条斯理的展开,上面的桩桩件件,都是宇文孽这些年所做的事。
“那他为何又被送往清台山,这样的人才,公西琅不是更应该好好把握才是么?”
“宇文皇子再好,那都是外人,那时他的威望已经与妖王殿下等同,若是长此下去,只怕皇室的声威会被他踩在脚下,毕竟当时的那么多官员对未安城之事束手无策,他的智慧,不正也衬托了当今朝廷的无能么。”
黑衣人侃侃而谈,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瞄到沈濯压根没有看那几张纸,小心的拿了过来,收进怀里。
“你的推断倒也说得过去,百姓向来不会长情,两年的时间,当初的感激之情又能存留多少,宇文孽在他们的心中,也就没有当初那般的神圣了,这倒是挺像公西琅的作风,威胁到皇室的人,他断不会容忍的。”
“楼主圣明。”
黑衣人拱拱手,豪不心虚的拍着马屁,一旁同样黑衣裹身的人扯扯嘴角,额头挂下几根黑线。
“一月,你的嘴越来越贫了。”
“嘿嘿,哪里哪里。”
被叫做一月的人一把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面巾,身高九尺的大男人,却长了一张无害的孩童脸,确实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二月,如今千机楼已经初具模型,这过后,还要多多辛苦你们了。”
“楼主你放心,我们定当尽力的。”
同样黑衣的二月却是始终都冷冷清清的站在一边,只有偶尔听到沈濯问到了自己,才恭敬的回答,一双眼睛如蓝色寒星般,闪烁着亮人的光芒。
一月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过旁边的糕点,眯着眼睛悠悠的吃了起来,看到二月仍旧站着,满眼崇拜的把沈濯看着,嘴角一抽,一块糕点扔了过去。
“擦擦口水。”
二月听到这句话,也知道对方这是在调侃自己,接过糕点,看到沈濯眼尾带笑,没有一丁点儿怪罪的意味,才扯下面巾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二月,你就是太守规矩了,你们二人在一起,应当多多综合才是,怎么如今越发沉默起来了?”
沈濯有些好笑,这两人,一个是活宝,一个是闷葫芦,也难为能够相安无事这么久。
“楼主,你是嫌我太吵了是么?”
一月听出了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糕点也不吃了,只觉得心肝儿脾肺都不舒服,悠悠的叹了口气。
“你倒是也不笨。”
沈濯没有管对方的神情,这幅样子见得多了,但是这两个人的能力,她却是没有丝毫怀疑的。
二月眼尾弯了弯,蓝色的眼睛媚色无边,但是在这样的时代,这样一双不同于其他人的眼睛,只能被当做怪物来对待了。
也许是因为那些过往太过沉痛,这个人如今才这么沉默,活的像一尊失了声音的雕像,只有那双偶尔如星辰一样的蓝色眼眸昭示着他还是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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